于是,等到夜色融融时,吃人嘴软的段斐亲自护送着小皇帝去了长乐宫——
“皇上,您确定要从这里进去?”段斐看着小皇帝带着自己过长乐宫大门不入,而是带着自己七拐八绕,他原以为小皇帝是有什么秘密通道,万万没想到……看着小皇帝撅着屁股要往里钻,段斐还是觉得有些不真实。
赵三思把手中装着樱桃的盒子推了进去,这才回头看了段斐一眼,比了个嘘的手势,压低声音道:“这里是长乐宫最偏僻的后院,最安全了。”
段斐木讷地点了下头,又赶紧回过神来,看了看这对他来说,并不算高的宫墙,“臣可以带着殿下翻过这宫墙……”
“不不不……”赵三思赶紧摇了摇头,又小心翼翼地四下看了看,“让段侍卫跟着我……朕这么偷偷摸摸的,朕已经十分过意不去了,趁着现在没人,你快些回承乾宫。”
段斐低头笑了一下,“皇上这般信任臣,臣倍感荣幸。”
赵三思听不出他语气里的别样情绪,只觉得这样说话的段斐十分温柔,她想再赏他一颗樱桃,但盒子已经被她推到里面去了,遂回了段斐一个笑,一副哥俩好的口吻道:“等到下次朕再收到好东西了,朕也赏点给你。”
这次是吃人嘴软了。
下次是拿人手短的。
段斐哑然失笑,安静了一瞬,才又轻声道:“皇上是想下次还让臣暗地里护送你来这里吗?”
赵三思怪不好意思的,抿了下唇,才红着小脸实诚地点了点头,末了又补充了一句,“这些侍卫,朕最信任你呢。”
段斐张了张嘴,下意识地捂了捂心口位置,须臾又笑了起来,“臣是皇上的人,能为皇上分忧解难是荣幸,往后皇上只管吩咐便是。”
赵三思歪头打量着段斐那剑眉星目,觉得他的话可信度还是很高的,但还是谨慎地朝他伸出了小拇指头,“段侍卫的话,朕当真了。拉钩之后,就不能反悔了,反悔会遭天打雷劈的。”
这还是段斐第一次看到小皇帝的手指,和先帝那种骨节分明的手指截然不同,小皇帝的手很白,而且……很胖,就像……就像一条滑溜的泥鳅。
段斐盯着那手指头看了片刻,才十分郑重其事地伸手和她拉钩。
打过钩了,赵三思放心了,吩咐段斐快些回去,她又撅着屁股准备往里面钻。
“皇上……”见赵三思回头看着自己,一脸疑惑,段斐仓皇别过眼,抵着唇轻咳了一声,才道:“皇上何时回承乾殿,到时臣来接您。”
“今晚不回了。”赵三思摆了摆手,“你让李公公明日早些来接朕。”
说罢,赵三思就打发一脸神色复杂的段斐走,看着他走出了几步,才回头继续吭哧吭哧地往狗洞里爬。
长乐宫里面,并不知赵三思今日会来爬狗洞的顾夕照正换上夜行衣,避开蝉儿来了这个偏僻的后院,正准备翻墙的时候,就敏锐地觉察到了那个狗洞处的动静。
出于谨慎起见,她也没有冒然上前,而是避到了另一边的树后,紧接着,一个精致的盒子被推了进来,她立马防备起来,继续避在树后,远远地瞧着,想知道是何人这般胆大包天。
正当她等得不耐烦,蹑手蹑脚地往狗洞旁靠近时,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脑袋钻了进来。
顾夕照:“……”
而此时的赵三思可痛苦了,明明之前她爬这个狗洞可轻松了,怎么今日要爬过来就这么难,屁屁那里好像被卡住了,有点过不来……
看清楚来人了,顾夕照松了一口气,就站在原地,好整以暇地等着小皇帝爬进来。
结果等了好一会,她发现那个小傻子还是只有半截身子爬了过来,她实在没了耐心,这才提步走了过去,一把就揪住了她的耳朵,“今晚又喝醉了?”
赵三思正抓着一把草往里面爬,压根就没注意到顾夕照走过来的动静,直到耳朵被人揪在了手里,这才反应过来,刚升腾起的恐惧在看清顾夕照的一张脸时,悉数化成了惊喜,还有一点委屈,“贵妃,这个狗洞把我卡住了了。”
“噗嗤……”
虽然这破口的笑声十分不合时宜,还有些幸灾乐祸的嫌疑,但顾夕照觉得自己真的忍不住,“抱歉,我也不想笑的,但没忍住。”
赵三思抿着唇,又抓紧了手里的两把草,暗暗使出一身洪荒之力,奈何,屁屁还是过不来,尴尬委屈的只想掉眼泪,但瞄了一眼顾夕照,又觉得贵妃笑起来可当真是盛世美颜,“没关系,贵妃想笑就笑吧。”
小傻子太会装可怜了,看着她可怜巴巴的模样儿,顾夕照也笑不下去了,松开她的耳朵,蹲下身来扶住她的肩膀,“哪里卡住了?”
赵三思扭了扭被卡的臀部,羞耻地不好开口,顾夕照又问了一遍,她才舔巴着唇,小声道:“屁……屁屁被卡住了。”
“……”屁屁……被卡住了,那画面太**,不敢想象,顾夕照低头看着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的赵三思,倏地就捏了捏她的脸颊,“小脸蛋并没有见长肉咧。”
赵三思直接把脸埋在了那杂草里,一脸绝望,以后要少吃点饭了,肉都长到屁屁上去了。
顾夕照也瞅见她红彤彤的脸蛋了,不忍心再调侃她,又重新抓住了她的双肩,“把屁屁缩紧了。”说罢,抓住赵三思双肩的手用力一拉,就把人从那个狗洞里拖了出来。
赵三思感觉自己还没做好准备,等反应过来,趴在地上动了动自己的臀部,这才回头看了一眼,然后骨碌一下爬了起来,“贵妃太厉害了。”
顾夕照帮她把身上的草叶子和尘土打干净,这才发现她穿着的是侍卫的衣服,“你今日偷跑出来的?”
赵三思浑不在意地点了点头,趁顾夕照一松手,赶紧弯腰把地上的盒子捡了起来,献宝似地把盒子朝人递了过去,“我特地给贵妃带过来的。”
在清凉的月色下,盛着笑意的桃花眼比天上的月亮还勾人,顾夕照不由看愣了,好半晌才把眼神瞥向她手中的盒子,“是什么?”
赵三思本想卖个关子,可她又迫不及待地想看贵妃高兴的模样,稍一犹豫便主动把盒子打开了,“樱桃。”
顾夕照愣了愣,岭北送过来的樱桃有多少,她向来都清楚,以往赵瑾这般宠爱她,她能尝到的樱桃也不过一小碗,如今这个小傻子却把剩下的都拿过来了。
“贵妃不喜欢樱桃吗?”顾夕照一直不出声,赵三思的笑意蔫了。
“没有不喜欢。”顾夕照回过神来,顺手从里面拿了一颗放进嘴里,然后又拣了一颗喂到了赵三思的嘴边,“皇上是不喜欢吗?所以都给我送过来?”
赵三思伸出舌尖舔了舔,想起什么似的,就势卷着樱桃进了嘴,细细嚼巴了一番,才吐了光溜溜核,佯装一脸不在意,“还行吧。”
小傻子傻里傻气的,连说个小谎都破绽百出。可就是这样一个小傻子,讨人欢喜地心都快要化了。
顾夕照又拣了两颗塞到她嘴里。
赵三思鼓着腮帮子,单手将盒子夹在自己胸前,抓了两口樱桃,踮起脚就往顾夕照的唇边去,送到了嘴边,又突然看到了自己虎口处脏兮兮的,又赶紧把手收了回来,把盒子推到了顾夕照面前,嘟囔道:“我是给贵妃送来的,贵妃怎么就喂给……”
不等她把话说完,顾夕照就快速地低头,叼走了赵三思抓在手里的樱桃,也学着赵三思鼓着腮帮子的模样,嘟囔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一个人吃没有两个人吃甜。”
柔软的唇瓣在手指上只停留了一下子,但那酥酥软软的感觉却在心底扎了根似的,赵三思傻呆呆地看着自己方才抓樱桃的手,半晌才憋出一句,“贵……贵妃,我没洗手,你有没有舔到脏东西?”
顾夕照:“……”嘴中的樱桃瞬间变了味。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赵三思看着面无表情的顾夕照,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话说得有多么不合时宜,且大煞风景了。
可……可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
于是,赵三思本着不让贵妃一个人尴尬的心理,一咬牙对着自己脏兮兮的手也舔了一口,“也……也没有多脏咧……”
顾夕照:“……”
这到底是个什么品种的傻子?
贵妃不说话,好让人害怕。赵三思无措地绞着自己的衣袖,一脸沮丧。
“嗯,确实没有多脏。”良久,顾夕照才艰难地吞下嘴中的樱桃肉,将果核吐了,面无表情地把赵三思手里的盒子拿了过来,转身往前殿走去。
今晚肯定不能再出宫了。
不用顾夕照提醒,赵三思就赶紧跟了上去,主动道:“我跟段侍卫说了的,今晚不回承乾殿了,我就歇在贵妃这里,明早让李忠贤早点来接我。”
顾夕照抱着手中的盒子,走了好几步才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她,“段侍卫知道你来了这里?”
“嗯。”赵三思可神气了,“还是他送我来的咧。”
顾夕照微微挑了挑眉,“李总管也知道你来了这里?”
赵三思依旧神气,“还是他让我去找段侍卫帮忙打掩护的咧。”
顾夕照:“……我不信。”
赵三思继续神气,“我赏了李公公六颗樱桃,李公公就让我去找段侍卫帮忙掩护,然后我赏了段侍卫三颗樱桃,他就亲自护送我到了这里咧。”
完全不知道说什么的顾夕照,倒吸了一口凉气后,才一把揪住赵三思的耳朵,“堂堂一国之君,做些偷鸡摸狗的事,你还得意了?还上赶着去告诉别人,你就不怕他们不安好心,今日送你过来了,明日就满宫都知你的荒唐事了?”
“不……不会。”赵三思被她凶的说话都不利索了,“公……公公和段侍卫都不像是那种人……”
原来,小傻子的信任不只是全给了自己,而是她一颗赤子之心,对待身边的人都是信任的。
顾夕照满腔的担忧和生气在这一瞬间,就被酸涩取代。
她情窦未开的时候,问师父喜欢是什么,师父说喜欢是心欢,喜欢也是痛苦;喜欢是宽容,喜欢也是自私;喜欢是成全,喜欢也是嫉妒。
那时,她不懂喜欢为什么会是痛苦,自私和嫉妒。
如今她懂了。
喜欢就是想独占那个人心头所有的独一无二,因而生嫉妒,因而会痛苦。
“贵妃……”赵三思下意识地拉住了顾夕照的衣袖,就在刚刚那一瞬间,她清晰地意识到了眼前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情绪,“你是不是……生气了?”
不等顾夕照开口,她又急急地解释道:“我……我只是太想贵妃了,我心里有好多话儿,可我就想同贵妃说……贵妃要是……要是不喜欢我偷偷来找你,那……那我以后……”
一想到以后都不能来找贵妃,赵三思心里就难受地不行,怎么都开不了口了,吞吞吐吐了好一会,才底气不足地道:“也还是会来找你的。”
顾夕照:“……”原本还觉得小傻子可怜,狠不下心的,这下好了,人家自己就狠不下心。
“你……你看,不管你喜不喜欢,反正我都会来找你的。”赵三思梗着脖子,本想拿出气势来,奈何顾夕照的眉梢微微一挑,她就怂了,又缩着脖子,轻轻晃了晃她的手,“贵妃就勉强喜欢……喜欢一下嘛。”
“话都让你说了,还让我说什么?”顾夕照拂开她的手,又径直朝前走了。
赵三思没脸没皮地继续赖了上去,贵妃如今是她在宫中最亲近的人了,她如今又是一国之君,高处不胜寒咧,贵妃这个最好最亲的人是坚决不能失去了。
两人沉默着走了几步后,赵三思:“贵妃,今天的月亮还很圆咧。”
顾夕照沉默。
又走了两步,赵三思:“贵妃,您穿这个黑色的衣服也好看咧。”
顾夕照沉默。
又走了两步,赵三思:“贵妃,您是不是今晚也准备去爬承乾殿的窗户?承乾殿的窗户不好爬,侍卫太多了,以后你要想我了,我直接来钻长乐宫的狗洞。”
顾夕照沉默。
赵三思摸了摸自己的屁屁,继续自言自语:“贵妃不要担心我,我以后少吃点饭,不让我的屁屁长肉了。”
顾夕照咬了咬唇瓣,依旧沉默。
根本就不知道贵妃哪里生气了的赵三思词穷了,但前面贵妃的身影还是这么冷清,不近人情。
她也来脾气了……
“啊……”顾夕照没有一点点防备,但当背上挂上了个人的时候,她还是下意识地扔了手中的盒子,把人拖住了。
一盒子的樱桃摔了一地。
刚跳起来箍住顾夕照脖子的赵三思看着满地红艳艳的果子,傻眼了,回过神来后,一半肉疼,一半心虚,赶紧讪讪地从顾夕照的背上刷了下来,又手脚麻溜地去捡樱桃。
全程都不敢说话了,更不敢去看顾夕照。
顾夕照:“……”
一连做了三次深呼吸,顾夕照才蹲下身来,帮着捡樱桃,“皇……”
“贵妃,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我……”她一出声,赵三思立马仰头看着她,桃花眼里不知何事都是眼泪,一开口就泣不成声,“我”了半天没说出一个字,后面索性带着哭腔,“我先哭一会……”
顾夕照:“……”
顾夕照低头看着满地的樱桃,一眼扫过去,随意一数,就不只六颗。
是她太过贪心了。
“我没有怪你。”顾夕照跪在地上,把散落的樱桃一颗一颗放进了盒子里,然后起身,一把将赵三思拉入了怀里,“我是在生自己的气。”
气自己的自私,气自己的嫉妒,更气自己——居然这么喜欢你。
“那我宁愿贵妃生我的气。”赵三思把顾夕照搂紧了,“贵妃生气可以骂我,打我都可以,不要不理我,我害怕……”
顾夕照闭了闭眼,许久之后,才在她的耳边轻轻落下一声:“好。”
轻轻的呼吸擦过耳畔,有些发痒,赵三思却分不清那酥痒的地方是何处,就像始终想不明白自己对贵妃的喜欢是什么喜欢一样。
可一嗅到就萦绕在鼻尖的香甜气息时,她突然不想懂了。
许久之后,赵三思的哭声终于停了下来,顾夕照拉开她,扯起衣袖帮她擦了擦脸,看着她哭成小花猫的模样,又有些想笑,“从前是谁告诉我,说自己不是这么爱哭的人?”
赵三思无可辩驳,破罐子破摔,“在贵妃面前,不怕丢脸。”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顾夕照无话可说,拿起地上的盒子,带着人往自己住的宫殿而去。
如今她虽然重回长乐宫,但再也不能享受昔日贵妃的待遇,整个长乐宫如今都只有两个宫女和两个太监,都是从前在长乐宫当差的人,听说她回来后,都自愿回来的。
顾夕照今日是准备出宫去查姜鸣的事,早早就把宫人都打发了下去,眼下她带着赵三思走过来,也没听到宫人的动静,倒也省了她不少事儿,直接将人带去了撷芳殿。
到了撷芳殿的时候,还是惊醒了就睡在寝殿小隔间的蝉儿,披着衣裳进了寝殿,睡意迷蒙的眼眸一看到顾夕照身边的赵三思时,瞬间清醒了过来,“奴奴……奴婢参见皇上。”
赵三思还被她吓了一跳,毕竟她今儿是偷偷摸摸来的,眼下被一个宫女给撞见了,下意识地就往顾夕照的身后躲了,愣了片刻才想起自己的身份来,又佯装咳嗽了一声,“起来吧,朕今夜乃微服私访,莫要声张……”
顾夕照闻言,暗地里翻了个白眼,亲手把蝉儿拉了起来,一脸淡定地吩咐不淡定的蝉儿:“先去打盆热水来,给皇上擦擦脸和手。”
蝉儿低头应了,退出去的时候,走得同手同脚,顾夕照有些不放心,交代了赵三思两句,让她在寝殿里老实待着,自己又出去找蝉儿了,反正她也有几句话要同蝉儿坦白。
“贵妃,我怕黑咧。”难得见贵妃一次,赵三思一刻都不想和人分开,但顾夕照一挑眉,她立马就老实了,“那……那贵妃要快点回来。”
顾夕照本想不理她,但到了门口,还是回头答了一句,“知道了。”
赵三思满意了。
顾夕照出了殿后,就快步追了上去,“蝉儿。”
蝉儿心事重重,她一出声,吓了一跳,回头看到是她,又忙行礼,“娘娘。”
顾夕照点了点头,拉着她拐进了一间无人的屋子,“我有几句体己话要和你说。”
蝉儿贴身服侍了人几年,但对于顾夕照你很多事,都不知情,好在蝉儿是个心宽的人,倒也从没生过觉得贵妃薄待了自己的心。眼下见人这般郑重其事的,蝉儿也紧张地一颗心都绷了起来,“娘娘信得过奴婢,是奴婢的荣幸,您只管说就是。”
顾夕照张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从前很多事,她都是独来独往,一个人就能搞定,不让宫中这些忠心的宫人知晓太多,一是她总以为自己有天会离开宫中,不想和这些人有太多牵扯;二是在这深宫中,知晓太多的人反倒死的太快,她也是出于对这些宫人的保护。
然而,眼下显然是不行了。
“我与皇上是清白的。”沉默了良久,顾夕照才拿这句话开了头。
蝉儿低垂着头,“娘娘说什么,奴婢便信什么。”
“蝉儿。”顾夕照挑着她的下巴,柳叶眼的认真与严肃让不敢分心,“皇上她,是女子。”
蝉儿呆呆地看着顾夕照,许久都没回过神来。
顾夕照松开她的下巴,“宫中这些人,除了死去的瑶妃,和照顾她的那个贴身嬷嬷,就只有我知道她的身份。所以,才会这般依赖我,信任我。”
蝉儿回过神来,身子有些发软,然后撑着膝盖跪了下去,“娘娘,奴婢今日什么都没听到。”
顾夕照随她跪在地上,“皇上往后怕是会常来我这里,下次若是你不小心碰见了,不必大惊小怪,只管将她如平日一般伺候着便是。”
“是。”蝉儿的声音仍旧有些发软。
顾夕照懂她的心惊胆颤,到了嘴边的安抚又压了下去,决定还是留给她自己去慢慢接受,顿了顿,又索性补充了一条,“往后晚上我要不在寝殿中,你也不要慌,只管同我在一样,明白吗?”
“奴婢明白。”蝉儿点头。
“起来去打水吧,小声些,不要惊动了其他人。”说罢,顾夕照就率先走了出去,回了寝殿。
“贵妃,你回来了。”已经自己脱了衣服爬到了顾夕照床上的赵三思听到动静,立马从被窝里爬了出来。
顾夕照看着一点都不客气的赵三思,眉头拧了拧,“你手还没洗,脸也还没洗,把脏东西都蹭到我床上。”
赵三思指了指扔在地上的衣服,“我用它们擦干净了的。贵妃快来,我们一起睡觉吧。贵妃被子里都是香甜香甜的味道,闻着可舒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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