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我为你种了这样的蛊。”
谢朝渊的话一字一字钻进耳中,谢朝泠不可置信,眼睫缓慢动了动,像是没听明白:“你给我下了蛊?……是方才那杯水?”
谢朝渊点头,盯着他的眼睛:“是。”
谢朝泠回神,一阵血气上涌,挥手一巴掌扇了出去。
谢朝渊没有躲闪,生生挨了这一下,谢朝泠已坐起身,死死瞪着他:“解药!”
“无药可解,这是蛊不是药。”
谢朝渊脸侧红了一块,他不以为意,嗓音平静得仿佛在说着什么稀疏平常之事,谢朝泠的激烈反应甚至未让他多眨一下眼。
谢朝泠狠狠咬牙:“你再说一遍。”
“没有,没有解药,”谢朝渊道,“琳琅若是生气,也可以给我种同样的蛊,这样便算公平了。”
他根本不需要这样的公平!简直不可理喻!
谢朝泠几要气疯了,用力攥过谢朝渊衣襟:“我不信这个,蛊也有解的法子,你若是解不了……”
“解不了。”谢朝渊坚持。
谢朝泠怒不可遏,脑子里冒出无数个念头,有一瞬间甚至动了杀心,很快又全部按捺下去,冷道:“你这样的人,难怪不招人喜欢。”
谢朝渊伸手抚了抚他因为怒意勃发而发红的眼尾:“既然怎样都不会被喜欢,我只能这么做。”
留不住谢朝泠的心,至少能套牢他的身,谢朝泠气他恨他也罢。
谢朝泠恨不能再扇他一巴掌,他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这辈子招惹上这么个疯子,蛮不讲理、霸道跋扈,还听不懂人话的畜生!
谢朝泠气得心肝肺都在疼,谢朝渊沉默看着他,抽出那柄短刀,将刀鞘递到谢朝泠手中:“琳琅要是气不过,就像上回那样,给我一刀子吧。”
“你真以为我不敢动你?”谢朝泠恶狠狠道。
“你敢,哥哥没有什么不敢的,”谢朝渊淡道,“我不会反抗,一刀子不行,那便两刀子、三刀子,只要你能消气。”
谢朝泠冷笑:“我若是说将你千刀万剐才能消气呢?”
谢朝渊点头:“那便千刀万剐。”
谢朝泠握紧手中刀鞘,谢朝渊这般态度实在令人火大,谢朝渊越是这样轻描淡写不怕死,他心里那口气越憋得难受,他是真想给这小畜生一刀子,好让他醒醒脑子。
谢朝渊看着他,慢慢握住他手:“哥哥舍不得吗?”
不待谢朝泠回答,谢朝渊忽地笑了一下,带着他手中短刀狠狠划过了自己手臂。
左手臂上赫然一长道血口子,鲜血瞬间迸出,谢朝渊神色不动半分,在谢朝泠惊愕目光中抬手舔了一口,始终盯着他:“这样够吗?”
谢朝泠愕然。
“那就是还不够。”谢朝渊带着他的手,转瞬又划下了第二刀,比前一刀更深更重,手臂鲜血淋漓而下。
谢朝泠猛地松开手,手中刀子终于落地:“你是不是疯了?!”
谢朝渊不以为意道:“我本来就是个疯子,琳琅不是早知道吗?”
谢朝泠实在忍无可忍,身体比脑子更快一步,抬手又给了他一巴掌。
一刻钟后,谢朝渊坐于榻上,谢朝泠身上披着件大氅,跪坐他面前帮他上药包扎。
“伤口太深了,得叫太医来。”谢朝泠皱眉道。
谢朝渊丝毫不在意:“不必了,一折腾又不知要折腾到什么时候,明日再说吧。”
谢朝泠抬眼,黑眸冷冷瞅他:“殿下这样到底有何意思?”
谢朝渊脸上的巴掌印还未消,看着委实狼狈,谢朝泠只后悔刚才没多扇他两巴掌,他早想揍这小畜生一顿了。
无声对视片刻,谢朝渊靠近,将人轻轻抱住,缓了声音:“别生气了。”
谢朝泠想将他推开,被谢朝渊一只手禁锢怀中,力气不敌这小畜生,完全挣不开:“放手。”
谢朝渊埋首在他肩颈处,闭了闭眼,又一次说:“琳琅,别生气了。”
“你若是还不高兴,我认打认罚,这样可以吗?”谢朝渊近似在哀求他。
谢朝泠深吸气,算了……
事已至此,他就算真将这个混账捅死也于事无补,只会先气死了自己。
“你先松手,你手上伤口还没包扎好,你这手还想不想要?”谢朝泠忍耐下气怒,勉强平静说。
谢朝渊慢慢松开手,谢朝泠稍稍往后坐了些,实在不想搭理他,拉起他受伤的那只手,继续上药。
两道刀口,并排在一起,皮开肉绽,依旧在渗着血水,实在刺目得很。
“殿下这样被人瞧见了,一准要叫人以为是我行刺的殿下,谁能想到是殿下自己犯病,自己划出来的口子。”
谢朝泠言语间的讥诮毫不掩饰。
谢朝渊平静道:“他们不敢议论,谁要是敢,本王先剪了他舌头。”
谢朝泠将更多的挖苦之言生生咽下,他何必对牛弹琴。
上药包扎完,谢朝泠赤着脚下地,去将还扔在地上沾了血的短刀捡起,刀尖上正滚着血珠,谢朝泠低头看了一阵,伸手去碰,一阵刺痛袭来,他的手指尖上多出道小口子,也渗出血来。
谢朝渊自后拥住他,拉起他手,手指送入唇间。温热唇瓣包裹住指腹,慢慢吮去上头血丝。
谢朝泠回头去看,谢朝渊眉目低垂、神情专注,呼吸就在他脸侧,小心翼翼帮他吮吸伤口,直到那处止血才松开。
谢朝泠原本睡眼惺忪,方才这么一顿闹通,瞌睡早全跑了,此刻被谢朝渊拥在怀中,指尖被他叼在唇舌间,另一种难以忽视的身体燥热却又升了起来,尤其心口处,又热又痒,叫他呼吸不由急促。
谢朝泠暗道不妙,这小畜生说的蛊竟是真的。
谢朝渊的气息贴得更近:“琳琅?”
谢朝泠哑声问他:“那个蛊,还有什么作用?”
谢朝渊低声笑:“琳琅感觉出了?还能增添些情趣。”
谢朝泠磨牙:“原来这才是殿下的目的吗?”
“嗯,也算吧,”谢朝渊并不否认,“喜欢吗?”
谢朝泠回身将人抱住,不耐道:“你要的不就是这个吗?快点。”
双双倒进床褥中,谢朝泠一手扯下床帐,仰头抱住谢朝渊脖子,闭起眼胡乱急切的吻在他脸上四处逡巡,再吻上他脖颈,吮咬那不断上下滑动的喉结。
谢朝渊一下一下轻抚他背后长发。
在这种时候,他俩总是默契十足,尤其今夜,蛊虫作祟,谢朝泠比之前更加主动热情。
烛台上的灯火烧得劈啪作响,将其他细碎声响掩埋。
最情动时谢朝泠额头滑下热汗,红潮满面,如覆胭脂。他被谢朝渊抱起身,双手捧住谢朝渊的脸,一再地亲吻他。
谢朝渊闭上眼,倏忽一笑。
“你笑什么?”谢朝泠的唇滑过他鼻尖,哑声问。
谢朝渊低低地笑,指腹抚上他心口:“果真好烫,那蛊起效了。”
谢朝泠心有不快,喘着气皱眉问他:“若是和别人,会如何?”
谢朝渊抬眼看他,眼中情绪沉不见底。
“你想和别人?”
“你先回答我。”
谢朝渊不答,手指在他心口处轻轻划了划,半晌才道:“没法和别人,琳琅从今以后只能是我的。”
谢朝泠想骂人,很快又碎不成声:“混……账。”
谢朝渊浑不在意,他从来就不是个东西,混账也好、畜生也罢,他都认了。
热汗交织而下,谢朝泠低头狠狠咬住谢朝渊肩膀。
谢朝渊停住,在他耳边说:“这蛊没坏处,只要喂以精华,它在你体内还能助你强身健体、康健长寿。”
“但只能是你的是吗?”谢朝泠没好气。
谢朝渊没否认:“只能是我的。”
“你让我也给你种这蛊,种了之后我要怎么喂养它?”谢朝泠目露嘲弄。
谢朝渊亲吻他耳垂,在他耳边沉声说:“我吞下去。”
……无耻之尤。
“琳琅若是愿意为我种,我求之不得,”谢朝渊咽下声音,“但琳琅种不了。”
“为何种不了?”
谢朝渊的吻持续落在他耳畔、颈后,嗓音更沉:“先前我说过了,要以自己精血供养,再种入心爱之人体内,才能起效,琳琅若对我无情,这蛊它就算种入我身体里也养不活。”
谢朝泠沉默一瞬:“这真的不是情蛊?”
“自然不是,蛊术没有那么神乎其神,人心是最难操纵的东西,蛊术也办不到,它可以掌控你的身体,但掌控不了你的心。”
谢朝泠皱眉:“可没有情,却养不活它。”
“它依赖于人心,但无法操纵人心。”谢朝渊道。
谢朝泠听明白了,如此反而松了口气,如若连情感都被这蛊牵引左右,那未免太可怕了些,若是那样,无论如何,哪怕是真杀了这小畜生,他也得将这蛊解了。
谢朝渊无声注视谢朝泠,将他细微的神情变化看进眼中,亲吻落上他的唇。
重新被谢朝渊抱着翻身压下时,谢朝泠低喘了一声,抬手捂住心口。
那里好似比之前更热更烫了,这蛊果然厉害得很。被拖进情.欲深渊前,谢朝泠如是想。
还是,等他离开这恪王府,……再说吧。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