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帝没想到最后将自己害得这么惨的居然是眼前这位孱弱的弟弟。
在他的印象中,他这个弟弟的身体一直不好,随时会病死。
不想就是这么个病秧子,却秘密谋划了二十年,就是为了报仇。
乾元帝恨死了自己,当初就不该心存不忍,应该直接将他杀了,碎尸万段!
当初一次没有毒死他,他又很识时务地离开了京城,收起了自己所有的羽毛,这才换取了他的信任和放过。
此番自己此种悲剧竟是拜他所赐。
乾元帝的身体颤抖得越发激烈了起来,却已经是无力回天。
赵炎看着乾元帝的精神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更是低声笑了出来。
“皇兄,你的七儿子现在已经死了,你可能说还有一个你最心爱的儿子,毕竟是你心心念念的女人给你生的孩子。”
“不过我忘了告诉你一件事了。”
“尘儿是我的徒弟呢,还是我送他进宫做了暗卫,是我设计将他送到宁安太妃的身边。”
“我每一个计策他都是最忠实的执行者,他……一直都恨着你,就像他的母亲一样,一直一直恨着你!”
那一霎那,乾元帝身体的颤抖终于凝住了,他眼睛死死瞪着赵炎。
眼底最后的一点亮光也随之消散干净,最后归于了沉寂。
乾元帝抬起手拼命地抓着什么,明明没有人动他,他此时却是被人卡了脖子,眼睛都布满了红血丝。
随后喉咙里咕噜一声,不甘心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整个人彻底归于沉寂。
这位大周历史上毁誉参半的皇帝,走完了他人生的最后历程。
赵炎看到自己的皇兄挺在了床上,脸上本来温文尔雅的笑容终于落了下来。
他的唇角紧紧抿着,神情冷冽至极。
赵炎缓缓转身走出了浊气横生的养心殿,站在了养心殿的门口。
养心殿外面跪着十几个神色惊恐万分的内侍,里面的动静儿其实他们也听到了,此番几乎是吓傻了。
赵炎仰起头看向了墨黑色天际上的几点寥落的星子,轻轻叹了口气道:“传旨下去。”
“乾元帝驾崩!与新帝一起发丧!”
九天后,大周历史上从来没有过的发丧仪式举行。
父子两朝皇帝同时出殡被送到了郊外的皇陵安葬,后宫里的那些年轻嫔妃没有子嗣的殉葬,有了子嗣的被另外安排在皇庄居住。
几个年老的太妃送到了宫中御花园后面的几处清冷院子居住。
朝堂里也是动荡得很,一夜之间几乎将太子之前起用的官员都换了一遍。
济北王在南疆旧地的属官全部进京,看着这个架势赵炎登基也是指日可待。
国丧后的月初,一直摄政的济北王终于登基,年号定为开运。
赵炎称开运帝正式登临大统,随后便是大赦天下,普天同庆。
光是庆祝用的灯就花去了国库的十分之一,不光是京城,甚至是最偏远的小镇也都要大肆庆祝。
一开始人们所盼望的国泰民安,此番根本看不到丝毫的影子,只看到了新帝开运帝就像是一辈子没见过银子,没见过繁华。
许是他在偏远的南疆封地待的时间太长了,寂寞了二十年,一旦坐了那个位置竟然是毫无节制地开始大肆挥霍。
很快朝堂渐渐变了味道,大臣们阿谀奉承溜须拍马。
之前纷乱的朝纲没有整顿,倒是开始从民间网罗美人,给新帝做寿,兴修宫城。
新帝说住在宫城里晦气,毕竟宫城里死了太多的人。
有的人提议新建新的宫城,甚至还准备在江南修建行宫两处。
将京城郊外的山脉全部圈禁起来,不准百姓踏足,全部修建皇家庄园。
沈钰珠是被窗外夺目耀眼的赤色风灯晃醒了的。
她的孩子很乖,小风云生下来就像是做了没理的事情。
不管是吃奶,玩耍,还是睡觉都乖巧得让人心疼。
沈钰珠不放心任何人,拒绝了赵炎给她雇的奶妈子,自己亲自喂养。
好在奶水还算充足,加上她见识了太多的生离死别,反倒是心情稳定,该吃吃该喝喝没落下一样。
为了孩子,她也不能崩溃了,虽然她时刻面临崩溃的边缘。
小风云吃完奶,主要就是乖巧地睡觉,即便是睡醒了也不哭不闹,看着自己娘亲,倒像是看不够似的。
沈钰珠会抱着他唱曲儿,度过这艰难的日子。
此时外面升腾起来的红色风灯,吸引了沈钰珠的注意。
她忙走到了窗户前,窗户也是用玄铁打造,外面都用铁条封死。
只露出了拇指粗细的缝隙,她回过头看了看儿子,睡得正香。
此番已经到了三更天,外面却这般热闹,只有一种可能定是大周发生了什么普天同庆的大事。
乾元帝已经成了那个样子,沈钰珠想着这份儿热闹的庆祝一定不是关于乾元帝的。
能在深夜时分还这般热闹庆祝,只有一种可能,便是新帝立国。
难道赵轩做了皇帝?
沈钰珠眉头蹙了起来,随后从窗户边退了回来,坐在了床榻上。
她到现在也想不清楚济北王到底想要做什么?
他当初将她直接带到了这一处残破的塔上,这个地方沈钰珠很熟悉。
就是宫城里的那一座玲珑塔,之所以熟悉,就是因为她在娘亲留给她的遗物里看到过这个名字。
那一本写得很工整的小册子,小册子里的笔迹是个男人的笔迹,提到了玲珑塔。
诗词里最后留下来的那一段儿略显缭乱的字迹,提到玲珑塔的时候紧张万分的语气,都在沈钰珠的心里落下了一个迷。
现在济北王将她带到这里,好吃好喝,也没有对她用刑,甚至还在这个简陋的房间里放置了床榻。
摆了一些女孩子喜欢的桌椅板凳,木工都是镂空雕花的样式。
此外一日三餐没一顿落下,还给孩子送来了衣物其他用品。
甚至还要给沈钰珠派个老妈子和奶奶,都被沈钰珠拒绝了。
她不信任任何陌生人。
沈钰珠此时捂着头,头疼了起来。
她想了一个多月了,就是想不明白济北王将她关在这里的用意是什么?
现在也不知道慕修寒怎样了,她是真的很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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