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死了?
沈钰珠原本还想再找个日子从她那里得到些什么有用的消息,不想她就这么死了?
沈钰珠的眉头狠狠蹙了起来。
“这件事情父亲和母亲知道吗?”
张妈忙道:“这消息先是刑狱司那边的人告知了老爷夫人的。”
“老爷最近病了,夫人也心绪不好,不过大少爷过去了。”
“夫人的意思是赵氏的尸身不进沈家的门,直接拉到庄子上去葬了,具体怎么办夫人让过来问问您?”
沈钰珠闭了闭眼冷冷笑道:“沈家的罪人罢了,还能怎么办?”
“留个全尸,安然葬了,已经算是走运了。”
“你去给大少爷传个话儿,就将赵氏葬在她儿子身边吧。”
“是!”张妈忙应了一声。
沈钰珠看着她道:“你派个婆子去绿漪阁同二小姐通报一声,毕竟是她的娘亲和弟弟。”
“她若是要去,今晚就派马车带她去庄子上,见见赵氏的遗容。”
张妈应了下来,心头暗道主子也算是仁尽义至了。
赵氏母子作恶多端,尤其是赵氏。
如果不是她做事太绝,何至于害了自己的儿子?
如今主子没有把这对儿母子丢到乱葬岗上,算是开恩了。
张妈忙走出去安排,不多时折返回来冲沈钰珠道:“回主子的话儿,二小姐她……”
沈钰珠已经有些乏了,靠在了迎枕上,定定看着张妈道:“她又出什么幺蛾子?”
张妈眸色掠过一抹复杂道:“出幺蛾子她倒是没有,只是不愿意去庄子上料理自己母亲和弟弟的丧事。”
沈钰珠一愣,顿时眼底渗出一抹嘲讽。
沈知书果然是个心狠手辣的货色,那可是她的亲弟弟,是疼着她的亲娘。
这些年赵氏固然可恨无耻,可对自己的女儿绝对没得挑剔。
仗着沈啸文宠着她,她替自己女儿争取到的可是嫡女的待遇,甚至比嫡女的吃穿用度还要好。
赵氏做人不行,做娘固然教育孩子不行,可照顾孩子很好。
沈知书居然不去料理自己亲娘的丧事,甚至连最后一面也不愿意去见。
张妈也是脸上晕染着浓浓的鄙夷低声道:“当真是无情无义的,连着自己的亲娘都这般躲着不顾。呵!”
沈钰珠冷冷笑道:“她鬼精着呢,赵氏和沈知礼都是重犯,她现在为了自己的亲事想必早就起了分道扬镳的心思。”
“可……可那是她的亲娘,亲弟弟啊!”张妈是真的理解不了二小姐的做派。
沈钰珠看着她暗自苦笑了出来。
沈知书狠辣无比,平日里柔弱无害的样子不晓得骗了多少人。
可她沈钰珠却真真切切领教过她的冷酷无情。
“罢了,既然不愿意去,你便同大少爷传个话儿,体面地葬了便是,不必太隆重。”
张妈忙应声后退了出去。
沈家的这一波风雨随着时间的推移缓缓散开了去。
云州城经历了秋汛,瘟疫,终于熬了三个多月,在初冬的时候再一次焕发了本来的面目和生机。
沈啸文也从丧子之痛中缓过了劲儿。
新进门的孙姨娘和刘姨娘被诊出有了身孕,还都是男胎的脉象,沈家再一次喜气洋洋起来。
陆婴在赵氏死后的第二个月就给沈啸文接连抬了两房小妾。
孙姨娘和刘姨娘都是陆婴带过来的陪嫁丫头,一开始想让茹蓉做沈啸文的贵妾。
不过王妈小心透露,茹蓉不愿做妾,她这才作罢。
后来便从低等丫头里选了两个相貌还过得去,人也沉稳,心底不坏的人选。
而且这两个人是陆家的家奴,身契都在陆婴手中捏着,要杀要剐全是陆婴的一句话。
加上这二人看到赵氏的凄惨下场,哪里还敢和陆婴对着干?
虽然怀了身孕,却也是晨昏定省,在陆婴面前恭恭敬敬做规矩,不敢有丝毫的越矩。
她们现在虽然怀了孩子,生下来后却要养在陆婴名下的,这也是提前说好的。
没有了赵氏的沈家,分外的舒服安宁。
沈老夫人因为孙子,儿子这么一场惊吓,直接病倒了去。
如今好不容易病好了,身子骨不太行了,也懒得插手澄名苑儿子和儿媳的事情。
婆母安静了,小妾也规矩,夫君也没有对她太过不满。
反而因为上一回,陆婴发动陆家的人脉将他从牢里头救了出来。
他分外地感激自己的妻子,固然有两房小妾,一个月大多数日子反倒是歇在陆婴的屋子里。
况且那两个庄子上来的小妾虽然长得还算可以,到底比起翁城县主的容色差远了。
懦弱无能的沈啸文,现在越来越依赖自己的妻子了。
这样大好的局面,闲下来的陆婴却想起来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办。
那就是名下嫡子嫡女的婚事。
当真是头疼得很。
沈家没有闹出来这些事儿的时候,从五品官员的子女婚配上也能挑拣一下。
之前沈啸文和陆家结亲,然后他治水有功。
本来这一遭官员品评考核的时候,沈啸文完全能得优秀,再加上陆家的背景他甚至能进京做个京官也是可以的。
结果因为沈知礼的事情,他差点儿连脑袋上的乌纱帽也保不住。
如今沈家的声誉受损,沈家子弟的婚配简直是难上加难。
虽然云州城的闺阁女子,都很喜欢沈知仪的样貌和人品,还是没有人愿意嫁入沈家。
本来事情没发生前那些媒人踏破了沈家的门槛儿来问,现在一个都没有了。
沈钰珠的亲事甚至比沈知仪还要困难一些。
沈钰珠如今在云州城女眷中算是个标新立异的人物,性格不好,人也厉害。
提起沈家大姑娘,那些青年才俊一个个觉得脖子凉飕飕的。
这样厉害的女子,娶回去怕不是会被这母老虎给吃掉。
不过沈知仪还要考功名,亲事可以先放一放,毕竟是个男子不忙。
可是沈钰珠的亲事耽搁不起啊。
再耽搁下去,就成了老姑娘,到时候谁还敢要?
难不成也像她陆婴一样给人做继室,一进门便是一堆破事儿要处置,那夫君的年岁也大了,怎么琴瑟和鸣?
沈钰珠早起梳洗打扮后,准备去陆婴的屋子里蹭个早饭。
她和陆婴的关系分外地要好,陆婴新请了一个做点心的师傅,她不蹭白不蹭。
沈钰珠走到了澄名苑的时候,却发现今儿这个院子里的下人们都有些古怪,看着她的眼神也不对劲儿。
她眉头微微一蹙,轻车熟路地掀起了正堂的帘子走了进去,不想隐隐约约听到屏风那边的说话声。
“你是我家仪哥儿的同窗吧?我冒昧地问一句,你家中可曾娶妻?”
是陆婴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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