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扶歌的目光一触及那张脸,面色就是一变,心中一阵骇然。
她没有想到,薛彩的脸上竟然有一道如此狰狞的刀疤,而她的眼神,也已经变得和之前截然不同了。
昔日的薛彩,眼里还有正常人类的情绪,有不甘,又怨恨,也有屈辱和怒火,但是,今日的她,眼中却只有一片黑暗,让人捉摸不透的黑暗。
对上薛彩的目光,孟扶歌感觉到好似有一股寒意从后背袭来,浑身都紧绷了起来,她很清楚,恰恰是这种人,最是需要防备。
“是你教唆的孟清瑶,谋划了这一切,对不对?”
孟扶歌死死盯着她,沉声开口,手里的梅花针已经做好了准备。
薛彩看着孟扶歌咯咯一笑,直接在太子的床榻上坐了下来,随口道:“对啊,可是我没有想到,这个女人过去了这么久,还是这么的蠢,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看她这般坦然承认的样子,孟扶歌在心里一阵冷笑。
“妹妹你不是也一样?还是和以前一样坦荡,坏的坦荡,可以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
“与我而言,这世上,从无什么好坏之分。我薛彩,不像姐姐你,生来便什么都拥有,我想要得到想要的,便要付出代价。姐姐你说,我去争取一些东西的时候,分明也付出了代价,为什么就变成做坏事了?”
薛彩说着,突然伸手轻轻抚摸了一下自己脸上的疤痕,然后,又扯开了衣襟,露出了肩上狰狞的伤口。
“你看看我的伤!”
她指着肩上的伤疤,没心没肺的笑道,“这是我为你受的,我用这样的伤痛,争取一个接近他机会,有错吗?”
然后,她又指着脸上的伤口和手腕上的伤口道,“这些,是我为自己的鲁莽而付出的代价,但我一点都不后悔,我甚至不怨恨,因为,我想要的东西太好,仅仅只是这一点代价还不够。”
“所以,这一次,你想要什么?”孟扶歌并不想看她发疯,直接冷冷的开口,打断了她的自怨自艾。
薛彩看着她,眼底依然是毫无波澜的一片黑暗,脸上却露出了明艳妖媚的笑容,笑着道:“听说……他要娶你了,娶你为摄政王妃,他唯一的女人。”
孟扶歌面色黑沉,无比警惕的瞪着她,咬牙切齿道:“你少给我废话,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我啊……当然是想毁了你们的婚礼,让你主动离开他,让他……属于我啊!哈哈哈……”
癫狂的笑声,在幽静的殿内响彻。
一股凉意袭来。
孟扶歌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冷水一般,不禁打了个寒战,浑身都凉了个透彻。
心里像是被压下了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她连喘息,都变得有些艰难。
“你,做梦!”
她紧咬牙关,捏紧了手里的梅花针,眼里有一道凌厉的杀意闪过。
如此直接的杀气,薛彩又怎么可能会察觉不到?
她止住了笑声,一脸讥讽的看着孟扶歌道,“你想杀我?可是……你知不知道,我要是死了,太子也会跟着死的,到时候,你就背负上了杀害太子的罪名,你觉得……宇文戟还会娶你吗?”
孟扶歌浑身一震。
堪堪要出手的梅花针,突然便从指缝滑落。
她说的没错,太子的命还捏在她的手里,她不能杀她,至少现在不能!
心里像是堵着一口气,她看着薛彩怒极反笑:“看来这一次,你还真是做足了准备,只是,你真的以为,仅凭一个太子,就能掌控宇文戟?”
“哈哈哈……”
薛彩闻言,一阵轻狂大笑,起身一脸嘲弄的看着她道,“看来,他什么都没有告诉你呢……哎,怎么办呢……他这样待你,真的让我好嫉妒,嫉妒到快要发疯!你知道吗?若是宇文戟他想杀我,我早已经死了,可你知道为什么我没有死吗?”
顿了顿。
她兀自又接着道,“因为他,不敢让我死啊!”
孟扶歌冷冷的看着她,丝毫不为所动。
脑海中,响起了刚才临走前,宇文戟嘱咐她的话。
不论她说什么,都不要相信。
薛彩这个疯子的话,她自然不会相信。
看她无动于衷的表情,薛彩知道有些话她根本不会相信,也不白费力气,毕竟有些事情,太早说出来,反而效果没有那么好……
眼看着身后的太子就快要不行了。
她终于想起来要解毒这回事。
漫不经心的取下头上的发簪,在宇文烨的手腕上划开一道口子,任由鲜血缓缓流出。
然后,她就这么当着孟扶歌的面,从怀里取出了一枚小小的竹管,打开塞子,里面慢慢地爬出了一只漆黑的虫子。
漆黑的虫子像是散发出了浓烈的气味。
紧接着,无数只芝麻大小的黑色小虫子,顺着手腕处的鲜血,缓缓地从宇文烨的体内爬了出来,密密麻麻如同蚂蚁群一般,令人不寒而栗。
随后,数百只小虫子便与那一只大虫子一同,尽数爬进了那竹子制成的容器内。
孟扶歌在一旁眼睁睁看着这一幕,浑身的汗毛都在这一个激了起来,浑身冷汗涔涔,头皮一阵发麻。
就算孟扶歌曾经从未见过这种虫子,但却也听说过,这世上有一种东西,名叫蛊。
便是以养蛊虫来对付别人,是被世人最唾弃的阴毒巫术,谁若是碰这个东西,在常人看来,便是穷凶极恶之徒,要被联合起来歼灭的。
大周王朝已经有好多年没有出现过巫族之人了,也不曾听闻有人中蛊。
所以她才一直没有想到,太子中的,其实并不是普普通通的毒药,而是阴毒至极的蛊毒!
她更没有想到的是,薛彩竟然就是那个会巫蛊之术的人!
巫蛊之术,需要常年累月的养蛊炼蛊,所以薛彩如今能够这样轻易的控制蛊虫,必然是从小就开始学习养蛊了,也就是说……
她一直都在藏拙!
这些年,她一直在薛洋的面前装得单纯善良,以至于连自己的哥哥对她都一无所知!
她的心机,是旁人难以想象的可怕!
当初初入孟府时,在她面前亦是装得无可挑剔……
她和孟清瑶不一样,她明显聪明得多,她明显更加沉得住气,也会装得更久,她会在意图要走别人性命的同时,心甘情愿的付出一些代价……
所以啊,她这样的人,要么不出手,一旦出手,往往就可以……一击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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