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盆冰送进屋内,孟清瑶已经双腿发软,头晕目眩,几乎连站都站不住了。
想来她都已经这幅样子了,应该不会再继续作妖了。
白芷和青莲并没有再多说什么,但却也并没有放松警惕,一直守在旁边。
顾娉婷也没有走,虽然她的身体十分虚弱,但由于太担心自己的女儿,无论如何也要在这里陪着。
有顾娉婷在,孟清瑶自然也不会闲着,在休息了一会之后,便又上前主动问道:“薛彩姑娘,可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薛彩专心致志的替孟扶歌上药,闻言头也不抬道:“二小姐休息一会吧,现在就等药了。”
孟清瑶一愣:“药?什么药?”
还不等她回答,孟扶歌突然痛苦的低呜了一声,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身体忽冷忽热,一会像是被放在油锅里面煎,一会又像是被人丢进雪地里,翻来覆去的折磨,几乎让她痛不欲生……
疼痛到了极致,她的眼前似乎又出现了一道光。
光芒的尽头,有一道熟悉的人影,他静静地站着,没有声音,也没有动作,却像是在等一个人。
在意识到那个人可能是宇文戟之后,她想起自己亲手杀死他的画面,不由得开始退缩,愧疚和歉意疯狂的在心头蔓延。
“对不起……不要原谅我……不要……恨我……”
她不敢靠近他,亦不敢走向他,她害怕自己的靠近,会让他身上的光芒再一次熄灭。
她宁愿自己默默地堕入黑暗之中,也不敢再抓住那最后的一缕光。
一片虚无之中,她不断的往后退去,身后是无尽的黑暗。
“不好……哥哥快来!”薛彩发现床上的人儿呼吸渐渐微弱,顿时急切的呼喊起来。
薛杨也顾不得避嫌,立刻冲了过去,刚要摘下眼睛上蒙着的布,突然听到“砰”地一声巨响,原本紧闭的房门被一脚踹开,有一道绛色的身影倏然间飞掠了进来,极快的速度带来一阵凉风,卷起一股凌冽的血腥味。
薛彩眼疾手快,一把拉过床上的被褥盖在了孟扶歌的身上,遮住了她大半的身体。
“拿去。”
将一堆乱七八糟的药丢在了桌子上,宇文戟看着床上奄奄一息的孟扶歌,一把拉过了她的手腕。
薛杨看了一眼桌上散乱的药材,惊喜的发现,他需要的紫灵芝就在里面,不仅如此,其余的药材也都一样不少,不仅不少,用的还是最为上乘的!
时间紧迫,薛杨自然不会耽搁,立刻拿起药材便转身出去煎药去了。
宇文戟捏着孟扶歌的手腕,面色阴沉。她纤细的手臂几乎没有什么力气,脉搏跳动得缓慢无力。
即便宇文戟并不精通医术,却也能从她的脉象之中察觉出问题,她的情况比他想象中还要不妙。
握着的手腕微微用力,一股内力直接顺着她的手腕渡了过去……
孟扶歌从未习武,经脉细弱,若非迫不得已,他不会用这种方式替她续命,但眼下,他没有别的想法,只想让她活着。
而这个念头,从未有过的强烈。
“我……唔……”
床上的人痛苦的蹙着眉,嘴唇微微翕动,昏迷之中,似乎还在呢喃着什么。
宇文戟听不清她的声音,微微蹙了蹙眉头,不由得俯下身去,想仔细听听她的话。
而这一幕,正好落在了顾娉婷的眼里,她的表情一下子就变得复杂了起来。刚才宇文戟出现的太快,她没有注意,如今反应过来,却觉得眼前这一幕显得如此的……古怪。
她知道宇文戟和孟哲的关系好,必然是愿意代替他照顾歌儿,但她毕竟还是个未出阁的女子,他如此这般不避嫌,是不是有些太肆无忌惮了?
但如今孟扶歌命悬一线,她自然不会开口说什么,但这个念头终究还是埋在了心底里。
“这位公子,您好像受伤了,要不要我帮您处理一下?”薛彩细心的发现孟扶歌的呼吸渐渐地平稳了起来,而宇文戟的身上,却满是血污,衣袂有好几处破损,显然这些药材得来不易,便关切的询问道。
宇文戟探了探孟扶歌的鼻息,发现她的情况终于稳定下来了一些,便松开了手,打算将腥臭的外袍褪下。
然而就在他起身的那一瞬间,一只手突然紧紧的攥住了他的衣袂。
“别走……”
她几乎无声的呢喃。
而这一次,宇文戟却听到了。
微微蹙眉,他伸出手,随意的在她脸上捏了一把,很是细腻柔软的触感,虽然是第一次碰触,却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就是这么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昏迷之中也焦虑难安的孟扶歌,莫名的就安静了下来。
宇文戟将肮脏的外袍褪下,随意的丢到了一旁。
“不是孤的血。”
淡淡的说完,宇文戟看着此刻奄奄一息的孟扶歌,眼神多多少少有些无奈,“孤没她这么笨。”
查到紫灵芝在何处,去拿就是了,若是不给,那便抢,若要纠缠,那便杀。
何须讲道理?
他可不像她这般,笨得要死。
别人要打她,她就乖乖地给别人打?之前在孟府时那股子信誓旦旦的的嚣张霸气跑到哪里去了?果然小女孩的胆子还是不够大,只会窝里横。
早就与她交代过了,想杀便杀,没有什么是他解决不了的,可偏偏这个蠢笨的丫头,竟然从不主动求助于他。
这世上,大概也就只有她,会放着他这样一座靠山却视而不见,以为自己还是以前那样无依无靠。
薛彩默默地站在一旁,将宇文戟此刻的神情尽收眼底,内心显然受到了冲击。
不是说摄政王殿下是个冷血无情、不近女色之辈吗?现在这是什么情况,他分明就对孟大小姐有感情,而且这份感情一点都不一样!
顿了顿,她突然一脸感慨道:“公子对大小姐可真好……您一来,小姐的情况立刻便稳定了下来,小女子还是第一次见到公子这样痴心一片之人,着实好让人羡慕。”
痴心一片?
宇文戟莫名其妙的蹙起了眉头,不悦道:“何谓痴心一片?”
霍然起身,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面色微沉,冷冷道:“孤只是做了友人嘱托之事罢了,她还只是个孩子,孤对她没有任何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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