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微寒看着永兴帝和魏明雨这一对未婚夫妻坐在一起,十分有爱的样子,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在这里充当电灯泡的好。
她笑着说道:“三小姐,方才来时我那丫环说她亲自下厨给我做了几道菜,等着我回去用饭呢。来日再来叨扰吧。”
魏明雨看了看云微寒,又看了看永兴帝,不知道该说什么。如果让云微寒留下来,和永兴帝这种外男在一起是不是不太妥当?如果让云微寒走,她和永兴帝两个人单独相处,也不太好吧。而且云微寒还是她请来吃饭的,永兴帝一来就让人家走了,怎么看也不太合适。
魏明雨的犹豫被永兴帝看在眼里,他起身向着云微寒招了招手道:“云华不要见外,咱们很快不就是一家人了吗?再说了,云华救了我好几次呢。那时候如果在乾清宫你也这么讲究礼仪的话,岂不是要看着我死在那里也不敢动我一根手指头吗?”
云微寒哪里是介意和外男相处?她只是不想打扰魏明雨这难得的与永兴帝私下相处的机会而已。
她看着魏明雨挤了挤眼睛,然后说道:“倒不是我跟……”
不等她说出“陛下”两个字,永兴帝就打断了她的话:“叫我贺公子吧。”
云微寒接着说道:“不是我跟贺公子见外,只是贺公子和三小姐正该好好说会儿话,我就不在这里讨人嫌了。”
她这话一说,魏明雨就咬着牙指着她道:“你这个刁钻的,你今日如果敢走,看看我不去找太后娘娘告你状去。”
云微寒做出一副恐惧的样子问道:“啊呀,三小姐息怒,但不知三小姐要告我什么?”
魏明雨被她做作的模样逗得忍俊不禁,捂着嘴笑道:“告你欺负我!”
云微寒无奈地叹气道:“我真是太冤枉了,一片好心都没人领情。”
永兴帝笑嘻嘻地坐在一边看着两个少女斗嘴,眼睛闪闪发光,在两人之间来回看着。女孩子青春活力的样子真是美好,看来云微寒虽然刚烈倔强、武功高强,但是也不过是一个才十七岁的少女而已啊。
等到魏明雨意识到她居然在永兴帝面前和云微寒闹起来的时候,连耳朵尖都红了。
云微寒自然也走不成了,只好再次坐在了魏明雨的对面。
帐篷中并没有那么多讲究,地面上铺着厚厚的地毯,地毯下面应该是防潮隔水的毡毯。三人席地而坐,永兴帝坐在上首,云微寒和魏明雨一左一右坐在他的两边。
看着娇艳的魏明雨和清丽的云微寒,永兴帝一瞬间竟有些恍然:如果一切都能按照他的计划发展的话,也许这个场景以后会经常在他的生活中出现……现在看看,这样的场景居然让他觉得非常惬意。
魏明雨再次为永兴帝和云微寒斟满了凉茶,轻声说道:“凉茶虽然清爽,但是多饮不免伤身。再饮一杯,不可多饮了。”
永兴帝端起茶杯,却没有喝,而是笑着问道:“我刚才来的时候,听见你说谁要把你退回去?”
魏明雨扭过头去笑道:“什么退回去?我只是在跟郡主说,看她能不能收我做一个小徒弟。郡主说学武很辛苦,不适合我。我才说道,如果我不肯认真学,就让她把我退回去。”
永兴帝伸出一根手指虚点着魏明雨,眼睛笑得弯了起来,两排雪白的牙齿毫不掩饰地露了出来:“你呀,你呀,还挺有急智!”
说完,他就哈哈大笑起来。
魏明雨听他这么一说,知道他刚才听了不少,不过这样子就是不介意她撒这么一个小谎,心里也放松了许多。看着身边笑得这么爽朗开心的少年,魏明雨的心也软了许多。有这样的一个夫君,也许皇宫中那种生活也不是那么可怕吧?
云微寒既然不能走,就打定主意当一个背景板,能不出声就不出声,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不过,永兴帝怎么会放过她?刚才还想着自然地和她怎么搭上话,魏明雨就非常识趣地给了一个由头。永兴帝侧头看着云微寒问道:“说起来,云华的身手真是了不得,就算是一般男人也不是你的对手。那日如果不是你将我从乾清宫背出去,我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子呢。”
魏明雨知道永兴帝册封云微寒为云华郡主的一个主要原因就是云微寒不止一次救过他的性命,不过具体的情景她却没有了解。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永兴帝已经提了两次,看来乾清宫那次真的十分危急。
魏明雨关心地问道:“云华郡主当日是怎么救了……贺公子的?”
云微寒谦虚地说道:“其实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只不过是看见贺公子受了伤不能行走,就将他背回了毓秀宫而已。”
魏明雨也曾听太后这样说过,不过具体当时的情景连太后也不知道,她自然也更不知道了。
永兴帝感慨道:“当日我被那雪玉公子当胸一剑……”
魏明雨听了全身一颤,一双雪白纤长的手不禁紧紧握住了自己的衣袖。天哪,当胸一剑,还能活命吗?她的目光中带着怜惜和痛楚,在永兴帝的胸前流连,似乎想用这种方式来安慰他。
永兴帝看见了魏明雨眼中的情意,突然觉得自己身上一麻,从脚底到头顶都如同泡在了温泉之中,所有的毛孔都舒爽极了。
他虽然还没有大婚,也没有册封什么妃嫔,但是在后宫中伺候的宫女却有很多。那些宫女也都曾一个个含情脉脉地望着他,仿佛他就是她们的天,就是她们的一切。可是那个时候,他从来没有感觉到那些目光有什么不同。
今天,魏明雨这样的目光,却让他全身发麻、连脑子都停止了转动。因为,他从魏明雨的目光中感受到了她的怜惜,她为他的痛苦而痛苦。有时候,只需要一道目光,无需任何言辞,就能看到那颗心。
云微寒坐在一边,看着永兴帝只说了一句话,就突然停了下来,然后就和魏明雨双目对视,显然是天雷勾动地火,两人婚前钟情了。
她觉得有些尴尬,如果她不在这里,也许接下来人家两个未婚小夫妻就能做点什么,促进一下感情。可是此刻,她如果退出去,保证会将沉迷的二人惊醒;如果端坐不动,简直像是在偷窥别人隐私。
好在门口传来的一声禀告打破了这两个人之间目光的对视,也将云微寒从尴尬中拯救了出来。
“三小姐,午饭已经备好,是否现在就送上来?”门外的丫环轻声问道。
魏明雨被丫环的声音惊醒,整张脸都要变成红布了。她一只手捂着发烫的脸颊,深呼吸了几口气,才尽量平静地说道:“贺公子可方便在这里用饭?”
永兴帝也被自己刚才的反应震惊了,他有些重手重脚地站了起来,扔下一句“你们用饭吧”就匆忙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魏明雨轻轻咬了咬嘴唇,抬起头来,正对上云微寒含笑的目光,不由又低下头去。但是很快她又抬起头来,冲着云微寒瞪了一眼,才对着门口说道:“将午饭摆上来吧。”
云微寒慢慢说道:“唉,我就说刚才应该走的,你非要威胁我去告诉太后娘娘,你看,这会儿嫌我碍事了吧?”
魏明雨红着脸说道:“你都乱说什么呢!”
两人吃了饭,聊了几句,魏明雨明显有些心不在焉。云微寒知道她这会儿心里恐怕满满的都是永兴帝,也不跟她开玩笑了,就早早地告辞回到了自家的步障里。
云微寒在步障里铺好的地毯上小憩了一会儿,等到了阳光不那么厉害的时候,整个车队再次出发了。
晚上,队伍在一个小县城过夜,县令早已迎出数十里外。
县城中打扫得干干净净,连一个乞丐也没有见到。当地豪绅腾出了自家的宅院,让给队伍中的各位贵人高官居住。
休息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清晨再次出发。
这样走了足足七八天,才来到了青龙山脚下。
听说青龙山到了,云微寒从马车窗户向外望去,看见那青龙山果然很像一条卧着的巨龙。
龙首高昂,两支龙角都能够大概看到轮廓。龙尾在济民河边绕了一个圈。
避暑行宫就在龙首之上。
开国之初,天泰朝开国君主曾请高人堪舆,高人说这天泰朝的龙脉就在青龙山上。如果青龙山的龙脉被破坏,天泰朝的气运就会被破坏。
所以从那时候起,就有一支军队专门驻守在青龙山上,保护天泰朝的龙脉。青龙山周边将近百里的山林只许在外围打猎、采药,不允许任何人深入山林。否则被守军抓到,就是立斩的罪名。
为了迎接永兴帝一行的到来,从青龙山脚下到龙首行宫的道路已经被当地县令派遣民夫修整一新。青龙山的守军将领也亲自下山来迎接永兴帝,带着一队数百人的士兵跟在永兴帝的仪仗之后,将永兴帝护送进入了行宫。
青龙山避暑行宫基本上每年都有皇帝前来,所以行宫中也留有不少宫女太监。
宏昌帝驾崩前几年,已经没有精力跑这么远来避暑,所以连着几年没有皇帝过来,把这些行宫中的宫女太监们急得不得了。
他们被安排在行宫中,本身就意味着一种失败,在前程上已经输给了京城皇宫中的同行。想要往上爬的唯一机会就是在皇帝来行宫避暑时,讨好到某个重要人物,让他把自己带走,离开这个远离京城的穷乡僻壤。
这次听说新帝要来,行宫的太监宫女们迸发出了无限的热情,将整个行宫收拾得整齐干净,就等着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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