嗓音有些哑。
小雪间,少年声线带着十足的戏谑。
时晚的脸一下红得更厉害。
什么......
不知所措,咬着唇,她抬头瞪他。
什么小醋包!
他这么可恶。
她才不会吃他的醋呢!
然而到底底气不足,噙着笑,贺寻就看着少女清凌凌地瞪过来。
下一瞬,还不待对上视线。
又迅速垂眸。
羞得不行。
低着头。
原本雪白纤弱的脖颈都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红。
喉头微动。
贺寻扬了下嘴角。
能忍着一上午都不搭理他,没想到却因为这种原因在下雪天不管不顾地跑出来。
看来是真的很在意。
“小醋包,”她不吭声,他就继续往下说,“怎么又不理我了?”
醋成这样,不知道咬上一口是不是酸酸甜甜的味道。
还在羞恼。
听见贺寻戏谑的腔调。
顿了下,时晚如他所愿。
伸手去掐他的腰。
“别别别。”腰间敏感,小姑娘没什么力气,掐起来虽然不疼,却痒得要命,贺寻连忙举手告饶,“我是小醋包,我是行了吧?”
一连掐了好几下。
又瞪了他一眼。
时晚这才收回手。
“诶......”他俩闹完了,冷静下来,她才想起来一件事,“元律师怎么知道上哪儿去找楚老师?”
方才并没有提到楚慎之的名字,然而元宁却轻车熟路自然而然地进了教学楼。
根本没多问一句。
愣了下。
“可能进楼又问了吧。”没有多想,贺寻答道。
既然知道时晚在一班,打听一下高二一班的班主任在哪儿算不上什么难事。
少年解释得理所应当。
时晚也就信了。
没过多久,就看见元宁站在教学楼门口招手,示意他们过去。
“本来想把你们带出去的。”拢了下散落在肩头的长发,元宁撇嘴,“算了......办公室也不是不能将就。”
说完。
哒哒哒踩着高跟鞋,她往楼上走。
借用的是楚慎之的办公室。
进楼的时候已经打过上课铃,办公室里无人,进去之后,元宁也不客气,直接坐在楚慎之的位置上。
然后招呼他们俩坐。
“为了更好的辩护,希望你们对我的回答都是真实可靠的。”行事利落,并不废话,拿出笔记本,元宁开始工作。
询问很详细,从出事的时间地点到平时的相处,甚至精确到了时晚小时候幼儿园的老师名字。待到终于结束,时晚都觉得有些累。
元宁却依然坐得端正笔直,似乎完全不感到疲倦,唰唰唰地在笔记本上做记录。
“行了。”写完最后一笔,她合上笔记本,然后看向时晚,“这个案子交给我就好,剩下的事你们不用操心,专心在学校读书,有什么事我会联系你们。”
“那......”住院时没少被教导主任骚扰,心下还是有些不安,时晚问,“胜诉的几率大吗?”
当年害死了幼儿园的小女孩,秦秋最终都能逃过,难保这一次不会再拿精神病作借口。
“放心。”时晚问得忐忑,而元宁自信满满,“相信姐姐,绝对没问题。”
一边说,她一边眯着眼,冲门口做了一个开枪的手势。
“......”
正好推开门。
站在门边,平白无故挨了一枪,楚慎之的表情看上去就有点儿尴尬。
眨了下眼。
时晚下意识抬头去看墙上的挂钟。
离下课还有十分钟。
“哟。”正在疑惑楚慎之怎么没下课就回了办公室,元宁已经收回手,然后懒洋洋地往后一靠,“我说楚老师,我和当事人在这儿谈话,你进来怎么不敲门?”
理是这个理。
但话说得一点儿不客气。
原本就是明艳张扬的容貌,声线慵懒,又故意拖长了腔调,她的语气听上去便十分刁难人。
跟方才工作时认真严谨的形象截然相反。
俨然一个娇滴滴的任性大小姐。
站在一旁,时晚就看着向来面无表情不苟言笑的楚慎之嘴角不自觉地抽了一下。
“我的学生们都是未成年人。”到底办公室里还有两个学生,不好说什么,别开视线,他淡淡道,“他们的监护人不在,我想我该过来看看。”
听见楚慎之这么说。
元宁挑了下眉。
然后站起身。
个头中等,然而踩着近十厘米的高跟鞋,她站起来就和楚慎之差不多高。
举手投足都是风情。
短短一小段普通的路被走得摇曳生姿,仿佛在T台走秀。
“你怕什么?”
哒哒的高跟鞋声消失。
走到楚慎之面前,元宁站定。
微微眯了下眼,她伸手,极其自然的替他理了下衣领,“嗯,小学弟?”
*
“卧槽卧槽卧槽!”
中午放学,食堂里,根本顾不上吃饭,姜琦抓住时晚,两眼放光,“后来呢!”
这是什么劲爆的消息!
万年冰山面瘫脸的楚慎之也会有被美艳大姐姐按在门框上调戏的那一天?
“你小点儿声!”太过激动,姜琦声音很大,周围有好多人往这边看,时晚连忙扯下她的衣袖,“不怕被别人听见啊!”
“哦......”还没缓过神,姜琦的表情就有些梦幻,“你继续你继续......”
她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件事。
然而时晚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往下说。
不知道是因为元宁伸手替他整了衣领,还是因为那句尾音慵懒又微微上扬的小学弟。
总之。
楚慎之的脸当场就红了。
开学以来,对这个年轻班主任的印象一直停留在长得很帅性格冷淡的层面上,时晚哪里想得到居然有能看见对方满脸通红的时候。
而且是从额头一直红到下颌,甚至脖颈都微微变了颜色。
一向奋斗在八卦的第一线,这一次,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那会是什么场景,姜琦愣愣地发问道:“然后呢?”
老天爷哦。
这可真是太刺激了。
“没有然后。”时晚摇头。
见楚慎之红了脸,她一下就懵了,站在那里不知所措。最后还是贺寻先反应过来,随便找了个借口带她离开办公室。
迟迟不能回过神。
姜琦感叹:“我的天啊......”
“我的天啊!”
另一边,聂一鸣的嘴张到能塞进一个大鹅蛋。
“寻哥你别逗我成不?”挠了挠被老师强行理平的寸头,他满心满眼的茫然,“这不能吧?”
这世界上怎么到处都是成双成对的小情侣,连一班那个面瘫脸班主任都能被看上。
偏偏就他一根孤苦无依的独苗苗?
“我拿这个逗你干嘛。”
嘴上这么说,到底也被吓了一跳。不过毕竟不关自己的事,并不上心,随口提了句,贺寻也就没继续谈论这个话题。
留下聂一鸣一个人在一旁念叨。
上午时晚用完了红笔笔芯,吃完饭,贺寻和聂一鸣出来买。
挑到寻常用的那款,付完账走出商店。
就瞧见了元宁。
“喏。”身旁的聂一鸣还在神神叨叨,懒得听他发神经,贺寻下颌微扬,“就那边那个。”
身边并没有楚慎之的身影,一个人走出校门,元宁径直走向自己的车。
不同于稳重的穿衣风格,她开的是辆一看就极其昂贵的红色超跑。
算不上什么大城市,涂装张扬的超跑在青城很少见。男孩子大多爱车,贺寻就多看了几眼。
收回视线。
却发现聂一鸣正直勾勾地盯着那边。
以为是在看那辆超跑,正想打趣以聂家的财力随随便便就能买上好几辆。
贺寻刚要开口。
就看见聂一鸣莫名其妙地涨红了脸。
*
元旦过后。
陆陆续续又来了几次,针对重点问题反复询问确定好几遍,一月中旬之后,元宁便没有再来过学校。
而这学期也慢慢进入尾声。
临近期末考试,课业重,无暇去想其他的事,最后这半个月几乎一眨眼便过去。
期末考试结束。
一中迎来了寒假。
“假期注意安全。”站在讲台上,还是那副冷淡的表情,楚慎之叮嘱,“过年走亲戚放爆竹的时候都小心点儿。”
这一年还没有禁燃烟花,每年都会有大把大把的倒霉蛋被炸进医院。
光是一中就占好几个。
坐在台下,看着楚慎之一本正经的模样。
莫名的。
时晚又想起对方之前通红的脸。
想这些做什么......
摇了下头。
她把这个有些冒犯的场景从脑海里赶出去。
研究所工作一如既往繁忙,一中放了假,时远志和向洁却还要继续工作。
而作为没有任何压力的小学生,时辰已经在家里待了差不多大半个月。
这半个月,白天一直都托付在段秀娥家里。容貌生得好,性格又乖巧。等时晚终于闲下来有空带时辰,段秀娥简直舍不得让他走。
“你弟弟什么都好,就是太安静了!”
明明就住楼上楼下,却像生怕以后见不到面一样,千叮咛万嘱咐,依依不舍,段秀娥最后往时晚手里塞了一大袋干果:“要我说没事的时候也该出去转转,成天憋在屋里不把孩子给闷坏了!”
“我知道了。”盛情难却,时晚收下那袋干果,“谢谢段姨。”
向来性格直爽,她知道段秀娥这话并不是在暗讽时辰腿脚不便,的的确确是出于好心。
“天天待在家里不闷吗?”
没有什么其他爱好,早晨一起来,时辰就在客厅兴致勃勃地摆弄陶泥。抱着豌豆,站在后面看了一会儿,时晚问,“要不要出去走一走?”
腿上有疾,却也不是完全不能行走,只是行动比常人艰难些。到底担心一直待在家里会对性格有影响,她还是希望时辰能隔三差五出去转转。
即使不能像常人一样跑跑跳跳。
在外面玩会儿雪也是好的。
“不要。”
专心致志捏着陶泥。
时辰回答得很干脆。
相处大半年,很清楚时辰过于早熟的性格,并不直接去劝,时晚摸了摸豌豆毛茸茸的小脑袋:“我听钱小宝说后面那个旧楼雪积得深,随随便便都能堆好大的雪人。”
说的是离家属院不远的一幢红砖旧楼。
前身似乎是某个民营企业的仓库,然而废弃时间长,已经许久没有人用。
位置相对偏僻,又是寒冬,连个临时过夜的流浪汉都没有。无人打扫,随着一场又一场的雪,旧楼前的空旷场地便白皑皑一片。
很适合到那里去玩雪。
没抱太大的希望,只是随口这么一说。
然而。
话音刚落,沉迷陶泥的时辰便猛然抬起了头。
“姐姐。”眼睛睁得很大,他乌溜溜的眼眸水银丸一般,“是院子后面那个旧楼吗?”
时晚点点头:“是啊。”
她还在欣喜时辰终于抬了头。
“不能去那里。”下一秒,时辰小脸上的神情格外严肃,“那里闹鬼。”
时晚:“?”
在说什么呢。
下意识看了眼许久没用,放在一旁蒙尘的录像机,她几乎以为是不是那次在家看恐怖片给时辰留下了什么心理阴影。
反应不及,一时间,时晚没说话。
见她不作声,一直摆弄陶泥的时辰就放下手里的陶泥,扶着桌子站起来,然后跌跌撞撞往她怀里扑。
“姐姐别去。”扑到怀里,他声音委屈巴巴,“那里真的闹鬼,我们班好几个人都见过。”
班上有好几个住在附近的同学,早在放寒假前,时辰就听过这个传言。
据说无人使用的旧楼会在夜里发出古怪的响声,然而当人循声前去查看,只能看见一片白茫茫的雪地。
连个脚印都没有。
不是鬼还能是什么?
“好啦好啦。”一向敏感早熟,难得时辰有这么撒娇的时候,时晚摸摸他的小脑袋,“都听你的,姐姐不去。”
到底还是个孩子。
她想。
这世界上哪里有什么鬼。
*
过了几天。
全然没把时辰说的话放在心上,待在家里,向洁从研究所打来电话,嘱咐时辰在家乖乖呆着,时晚便出了门。
“这是你爸昨天从抽屉里翻出来的。”
出来得急,向洁只穿了一件单衣,把东西塞进她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的,眼看着要过期了。我打电话跟元律师说过了,你们明天带着小辰一块儿去啊。”
大概还在忙项目,很赶时间,甚至来不及再多说几句。将东西交给时晚,向洁就匆匆回了研究所。
已经习惯爸爸妈妈忙起来时的样子,低下头,时晚看了眼被塞进手里的东西。
是一张限定三人使用的温泉套票。
冬季气候寒冷,地热资源丰富,青城周边有不少大大小小的温泉庄。名气很大,每年冬天都会有周边城市的游客专程赶过来泡温泉。
向洁塞给她的就是其中最有名的一家。
心里有种酸涩的感觉。
站在研究所门口。
雪吹进眼睛,时晚抬手擦了下眼角。
她并不相信向洁方才说的话,哪里就有这么巧,正好让时远志找出一张温泉票。
何况研究所平时发的基本都是粮油米面一类的东西。
怎么可能发这个。
唯一的可能,就是时远志夫妇俩在百忙之中专程去买了票,为的是让元宁对这个案子多上心一些。
到底不好就这么一直站在研究所门口。
平复下心情,将温泉票妥帖放好。
时晚往回走。
年关将至,大街小巷都挂起了红色的灯笼和横幅。走在街上,过年的气息扑面而来。
心里揣着事。
埋头走着。
待到回过神。
她发现自己正好走到那栋废弃的红砖旧楼处。
寒风呼呼地吹。
雪粒被风卷起,白茫茫的一片。
年久失修,早已破败不堪。红砖颜色斑驳,墙皮也掉了好几块,这么一栋建筑沉默无声地立在那儿,在阴沉的雪天里看上去就有些渗人。
平时没什么人往这边走,一个人打量旧楼。耳畔风声呜呜咽咽。
莫名想起之前时辰说过的话,时晚不禁有些怵。
好啦好啦。
片刻后,到底心里觉得好笑,她安慰自己。
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跟六七岁的小孩儿一样胆小。
系紧围巾。
正准备继续往前走。
身后的风声间突然多了种古怪的声音。
脚步一顿。
时晚立在原地。
今天风刮得大,淹没在萧索风声中,那种声音并不明显。
却有节奏地持续响着。
驻足听了一会儿。
她回过头。
同时辰说的一样,旧楼前的雪地白茫茫一片,很是干净,连个多余的脚印都没有。
然而。
并没有立即离开,也没有露出什么惊恐的表情。
几秒后,少女快步朝旧楼的方向走去。
*
旧楼楼顶。
多年无人使用,自然不可能供暖。楼顶风又大,这么一吹,冻得人几乎麻木。
感觉手指都被冻得僵硬起来。
放下遥控器,蹲在原地,贺寻把手放到嘴边呵气。
手还没有完全暖过来。
视线一黑。
眼睛被一双暖乎乎的小手捂住。
在楼顶吹了快一个小时的风,从头到脚都冰凉,少女的手却很温暖。
软软蒙住他的双眼。
“猜猜我是谁?”同样温热的气息吹在耳边,声音刻意压低,还是透着止不住的绵软。
喉头动了下。
贺寻低低地笑。
“听说这里闹鬼啊。”就这么蹲着,他也不反抗,任凭她闹他,“我还没活够,能不能再让我多活两年?”
这个家伙!
没想到贺寻会倒打一耙,有些气恼,时晚放下手。
在他肩上不轻不重地捶了两下:“你才是鬼!”
在风声中分辨出飞行器声音时她就懂了。
把小孩子们吓跑的哪里是什么躲在旧楼里伺机索命的恶鬼,根本就是来试飞飞行器的少年。
冬季雪大,脚印很快就被新雪覆盖,从外面看似乎没有人,只能听见飞行器的响动。
这才把那帮小孩儿吓得不轻。
挨了两下软绵绵的捶,贺寻唇角微弯:“你怎么知道是我?”
之前试飞时,遥遥见过那帮想要进旧楼往的小崽子,然而还没等他把无人机收回来,对方就一个个吓得哭爹喊娘地跑走了。
脸颊莫名有些烫。
风声里,时晚声音有些不自然:“我就是知道嘛。”
这年接触飞行器技术的人不多,家属院里又都是上了年纪的爷爷奶奶。除开依旧在研究所工作的时远志和向洁,整片街区里懂得飞行器技术的就只有贺寻了。
这个家伙。
想起之前飞进班里的袖珍飞行器,她咬了下唇。
总是拿技术做些没正经的东西。
察觉到少女语气中藏不住的羞涩。
贺寻眼底笑意渐深。
“我们走吧。”到底舍不得让她陪着一起在楼顶吹风,他站起身,“也到吃饭时间了。”
“你这两天都在做这个?”看着贺寻收拾飞行器,时晚问。
放假后,他每天下午会来家里,碍着时辰在一旁虎视眈眈,除了学习外,并不能做任何逾矩的行为。
没想到上午是来旧楼试飞行器。
“嗯。”贺寻点头。
来到青城后被各种各样的事缠着,一直没捡起飞行器,直到放寒假,他才有时间捣鼓这些东西。
孑然一身,离开贺家时什么都没带。
唯一带过来的。
就只有装着各种零配件的小箱子。
不太愿意回想起之前不愉快的记忆,微微皱眉,把那些片段都赶出去。
再抬眼时。
贺寻发现小姑娘正仰脸盯着自己看。
看得出神,似乎根本没察觉到他已经收拾好。
漾着细碎的雪光。
她杏仁眼里亮晶晶的。
“看什么呢。”等了两秒,不见少女有反应,贺寻就笑了,“怎么,第一次发现我长得好看?”
平时她没少偷偷看他。
却很少有这种格外专注的眼神。
风声里。
少年笑声低沉。
时晚一下反应过来。
“谁说你好看了。”偏了头,她不看他,“赶快回去吧。”
嘴上这么说。
微微泛红的脸颊却出卖了内心的想法。
平心而论。
天生容貌好,眉眼深邃,即使什么都不做,只是面无表情地站在那儿,贺寻就能吸引一众目光。
然而。
不知为何。
方才看着他认真收拾飞行器的模样,时晚有些挪不开视线。
明明冻到耳尖发红,脸色更是有些不正常的苍白,眼睫上落了雪,少年向来冷淡的黑眸却闪着种无法形容的神采。
灼灼动人。
比冬日里炫目的雪光还要明亮。
*
并肩走着。
回到家属院,分别时,时晚突然想起今天向洁交待的事。
“......总之明天家里没人,你就不用下来了。”担心明天会扑空,她跟他简单说了一下。
或许是在楼顶被风吹的时间有些长。
一开始贺寻还没反应过来。
直到回到家,铃声响起,聂一鸣打电话约他出去玩。
“寻哥你说啥?”只不过随口提了一句,电话那边的聂一鸣似乎一蹦三丈高,“嫂子他们要去泡温泉?”
嚎的声音太大。
贺寻不得不把听筒拿远一点儿。
“你把你那点心思给我收住。”皱着眉,他警告道,“人家可不喜欢你。”
那天发现聂一鸣的异常后,元宁一离开,他就把对方压到墙角逼问。
一反常态,平时有问必答的聂一鸣头一次语焉不详含含糊糊起来。说了半天也没教人搞明白,只大概听懂两家大人有生意上的来往,一早就认识。
然而同为男人。
贺寻自认为没认错聂一鸣那种期许的眼神。
“你别忘了。”他不得不再重复一遍,“我可是亲眼看见她给楚老师理衣领。”
一个是早就步入社会事业有成的精英律师,一个是还没出学校愣头愣脑的毛头小子。年龄和阅历的差距摆在那儿,元宁根本没理由会看上聂一鸣。
“我知道我知道!”然而,似乎一个字儿都没听进去,聂一鸣依旧处在过度兴奋的状态中,“可是寻哥!那是泡温泉诶!”
温泉又怎么了?
额上青筋跳动,压不住火气,贺寻只想把这个傻子从电话里揪出来打一顿醒醒神。
正琢磨着如何把这个想法变成现实。
下一秒。
他听见聂一鸣兴奋的声音:“寻哥!你难道不想看嫂子穿浴衣吗?”
愣了下。
贺寻差点儿没把电话直接砸了。
然而。
第二天。
扶着时辰从元宁的车上下来,还没转身,时晚就看见元宁扬起手打招呼:“一鸣,你这是和贺寻约好了?”
微微一怔。
她回头。
果然在温泉庄门口看见了兴高采烈的聂一鸣。
还有一旁低头专注看地的贺寻。
不知道地究竟有什么好看的,盯着花纹,他就是不抬头。
察觉到少女探询的视线,把头埋得更低。
贺寻死死盯着脚下的地砖。
好吧。
他承认。
昨天听见聂一鸣那么说,的确有一点点动心。
十六七岁,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说完全不好奇根本不可能。
又不是柳下惠。
他对自己的欲.望很清楚。
尤其是那一次。
昏暗无光的礼堂。
坐在膝头,少女呜咽声微弱,他几乎克制不住地想要把她拆吞入腹。
然而到底理智大于冲动。
昨天晕乎乎答应了聂一鸣,今天来得早,站在门口被冷风一吹。
贺寻立马就清醒了。
操。
在心里骂了句。
他恨不得给昨天的自己两耳光。
“怎么不说你也要来呀!”
低着头,还在发愁到底该怎么糊弄过去,少女的声音却很惊喜。
在来的路上,仔细看了一下温泉票,时晚发现这家温泉庄并不提供混浴,男生和女生是不同的温泉池。
这样一来,就没办法跟时辰待在一起。
倘若时辰腿脚方便,倒也没什么大问题。然而腿上有疾,年龄又小,她根本不放心让时辰一个人自己去温泉池。
没想到贺寻和聂一鸣居然会来。
“那我就把小辰交给你们俩了。”根本没往其他方面想,她把时辰交到贺寻手里,“小辰听哥哥的话,不要乱跑哦。”
温泉庄人多眼杂,很容易就会走丢。
没有吭声。
抬头看了面色僵硬的少年一眼。
时辰默默垂眸。
“行了。”打过招呼后一直没开口,将一切尽收眼底,元宁笑笑,“我们去换衣服吧。”
伸了手,她拉着时晚往里走。
还牵着时辰,不好当着这个人小鬼大的小舅子的面说什么。
松了一口气,狠狠瞪了聂一鸣一眼,贺寻带时辰去男浴室。
还好温泉池是分开的。
不然他都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站在门口自我反思,冷风一吹,那点旖旎暧昧的心思消失殆尽。
给时辰换好衣服。
自己披上浴衣。
“我先过去了。”聂一鸣还在拼命捣鼓浴衣带子,牵着时辰,贺寻往外走。
温泉池分开,主干道却只有一条。无论男女,想要去往温泉池,都要经过同一条种着翠竹的石径。
一声不吭。
老老实实任凭贺寻牵着,还没走几步,时辰就看见身侧的少年脚步一顿。
几秒后。
迅速转过身。
他竟然拉着他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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