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来时,带了一身酒气。
子桑绾没睡着,他刚走近就闻到了:“你干嘛去了?”
商迟没说话,在她旁边躺下。
子桑绾侧过身往他唇边凑了凑:“你喝酒去了!”
不是疑问,语气十分笃定。
商迟还是没说话,一双眼亮晶晶地望着她。
子桑绾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觉得他整个人都在发烫,有些脑袋疼:“你大半夜的喝什么酒呢?”
商迟盯着她半晌,突然抬手将她抱住。
子桑绾一愣,听他含糊不清道:“喝酒,壮胆。”
“什么?”她没太听清,想再听一遍,“你说,什么?”
后面两个字变成了含糊不清的呓语,唇被堵住了。
子桑绾猛然僵住,一颗心扑通扑通狂跳,完全不明白这是个什么情况。
抱着她的人闭着眼,吻得认真又虔诚,子桑绾甚至能感觉到他在紧张,抱着她的手都在发抖,唇也在发抖,就连眼睫都在轻轻发颤。
她脑中顿时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好半晌后,商迟抬起头看她,小心翼翼问:“你,你生气吗?”
子桑绾奇怪地看他:“我要生气吗?”
商迟轻喘了口气,紧张到心快要跳出嗓子眼,他抬手摸到她的腰带,轻轻拉开,小声问:“那,那这样呢?”
子桑绾摇头,“不生气。”
商迟眼前亮了亮,低声道:“那,那我想......”
他不知道要怎么说出口。
子桑绾好笑问:“想什么?”
商迟觉得他被嘲笑了,红着脸又低头亲她,一边亲一边扯她的衣裙,奈何女子的衣裙实在太过繁琐,他急出一头汗也没能顺利扯开。
子桑绾好不容易能喘口气,便问:“你不是说,你我无意,便不动我吗?”
商迟整个人如梦惊醒,脸白了白,磕磕绊绊问:“你,你还,不,不喜欢我?”
子桑绾有意逗他,含糊其辞道:“你觉得呢?”
商迟扯衣裙的动作停了下来,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果然是如此。
子桑绾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轻声问:“你为什么那么执着情意的问题?我们是夫妻不是吗?”
商迟抿着唇不说话,那不一样。
子桑绾疑惑看着他:“你到底是真的醉了,还是没醉装的?”
商迟猛地被刺了一下,有些慌乱无措地松开她,侧身往外。
他没醉,他就喝了一小口,他只是想给自己找个借口,如果她生气不高兴了,他就说他是喝多了,让她别放在心上。
子桑绾瞧着他这反映,再迟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叹了口气,沉默半晌,唤道:“商迟。”
商迟咬着牙没应。
子桑绾估计他没睡着,继续道:“你是不是喜欢我了?”
商迟整个人如遭雷击,僵在原地。
他想说没有,可他说不出口,心意骗不了人的,他很清楚自己的感情。
他想要承认,又不敢应,只能用牙咬着手腕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活了这么多年,这是他头一次觉得自己这么懦弱,连自己的心意都不敢承认。
他不说话,子桑绾也觉得自己八成是猜对了,再联想今日他在马车上那么生气,分明就不是怪他设计他,是在吃醋商怀瑾和商其琛。
她可真傻,之前呦呦说他吃醋她还死活不信,依照商迟的性情,若是不喜欢,他怎么可能费那么多心思给自己做弓箭?
。
两个人躺在床榻上一夜未眠,直到天微微亮子桑绾才迷迷糊糊睡着。
再醒来时,商迟已经不见了。
清越进来,瞧见她在揉脑袋,“夫人昨夜没睡好?”
子桑绾又揉了揉发酸的脖颈:“躺太久了,脖子疼。”
清越走上前,搓热了手替她按揉:“您昨夜淋了雨,想必是有些受寒了,我待会儿再让厨房给您备些驱寒的汤药来。”
子桑绾点了点头,按了一会儿舒服了许多,她起身洗漱,顺便问:“商迟呢?”
清越道:“侯爷今日天还未亮就起来了,卯时进宫早朝,现在在书房。”
说着,她有些奇怪:“我瞧着侯爷昨夜也没休息好,也不知那么早起来做什么?”
子桑绾多半能猜到,大抵是被她戳破了心思不好意思,提前跑了。
收拾好用力早膳,子桑绾往书房走去。
结果被白暮拦在了外面,白暮神色怪异道:“夫人,方才公子交代了,他在处理要务,今日谁来了都不能进去打扰。”
子桑绾噎了噎,谁来了都不准进去打扰,合着不就是说她嘛!
不想见她就算了,反正她也没多想见他!
她一句话没说,转身就走。
白暮很是奇怪地看向清越,后者投以一个不知所以的目光,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啊!
回到院子,子桑绾问清越:“秦府近几日可有什么动向?”
清越道:“秦大人还在竭力劝说秦夫人过继庶子一事,两人吵得有些厉害,秦夫人气病了,现在还躺着下不了床。”
子桑绾拧眉:“他到底为什么这么着急要过继庶子?”
秦夫人痛失爱子,这个时候怎么可能同意过继庶子?!秦大人除了年轻时风流了些,在朝中一向颇有清名,这种有碍于名声的事还是近年来头一回。
清越猜测道:“兴许,他是怕秦府后继无人,会被丽妃过河拆桥?”
毕竟没有嫡子,很难帮丽妃娶到一房有权有势的助益。
子桑绾想了想,点头道:“有可能,可是他已经知道了秦承韫的死和丽妃有关,他心里就没点芥蒂?还一心想着与丽妃绑在一起?”
这么说完,她自己又解答了:“倒也是有可能的,他那么多儿子,也许对秦承韫并不如表现出来的那般感情深厚,秦家与丽妃之间是血缘至亲,若是秦家不继续支持丽妃,端王府那边也不可能放过他,与秦家的利益比起来,秦承韫倒是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或许,也正因如此,丽妃才敢有恃无恐地这么做!
“不过这些都只是我的猜测,没有证据的事情不好下结论,你继续盯着秦府和宫里边,务必确认了丽妃和秦家各自的态度,接下来我们才好做事。”她一向不喜欢无凭无据地,仅凭推测做事,凡事还是得有确切的证据才行!
清越应下离开。
没多久,她便送回消息,道是秦大人进宫了,直接去了菁华宫。
与此同时,菁华宫内,秦奉常已经和丽妃见上了面。
丽妃还没能与他寒暄两句,秦奉常便开门见山道:“我仔细考虑过了,我秦家与你早已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但是如今要我十分信任你已经是不可能了,你要我继续帮你和宣王,就得拿出诚意来,否则,我也不怕与你撕破脸面斗个两败俱伤!”
丽妃颦眉:“兄长这话是何意?”
秦奉常道:“你不就是算准了我秦家除了你没办法另觅高枝吗?你算计韫儿的事我可以不与你计较,我也可以拿出诚意,重新过继一个嫡子为你拉拢势力,但这些的前提是,你得让我信得过你,不会像对付韫儿一般耍手段算计秦家!”
丽妃轻轻笑起来,媚眼如丝:“兄长还真是比妹妹还要狠心呢,韫儿不管怎么说也是你的亲儿子,结果你得知真相后第一时间不是替他来找我这个杀人凶手追责,却是在想办法过继庶子,好让我看到秦家还有很大的利用价值,兄长此举,分明就是告诉我,是秦家离不开我,而不是我离不开秦家,兄长如今,又是哪里来的自信与我谈条件呢?”
秦奉常冷哼一声:“到底是你离不开秦家还是秦家离不开你,此事有区别吗?秦家与你早就绑在了一起,若是秦家出事便是断你一臂,如今端王府有宋家大房和林家两方势力,你这边本就比他势弱,还能舍得了秦家不成?你眼下也不必在我跟前装腔作势拿捏我,就一句话,你若是愿意拿出诚意,咱们凡事好说!”
丽妃眼中划过厉色,随即温柔下来,“兄长想要什么样的诚意?”
秦奉常直接道:“让握瑜娶了婉仪,你我结姻亲之好,将来我秦家必然为你肝脑涂地!”
丽妃猛然坐直了身子:“你说什么?”
秦奉常不耐烦道:“让握瑜和婉仪成亲,如此我自然信你。”
丽妃面色寒了下来:“不可能!他们可是堂兄妹,怎么能成亲?!”
秦奉常道:“表兄妹成婚都是常事,堂兄妹成亲怎么就不行?我看你是舍不得握瑜的婚事吧?我早就知道,你瞧上了梁大人家的姑娘,此前宋怀信的事上梁大人也出了不少力,你们早就已经暗度陈仓,就等着找个名正言顺的借口让帝君赐婚了,若是真的让握瑜和梁家结亲,你还能把秦家放在眼里?!”
丽妃脸色变了又变,好一会儿才缓和下来,她冷冷道:“兄长既然知道,就不该横插一脚,梁大人贵为三公,与宋家有一争之力,若是只靠秦家,我拿什么去跟林宋两家争?兄长若是诚心助我和瑜儿,就不该提出这样的要求来!”
秦奉常道:“到了如今,我也不怕与你直说,如今的宋家大房根本不堪大用,宋太尉不插手党争,就凭如今后继无人的宋大爷那个蠢人,他能帮得了端王府什么?唯有林家才是你要忌惮的,而你要对付林家,凭我秦家足以,你若是因为梁家舍弃秦家,你如何能断定梁家一定会对你忠心耿耿?这么多年来,为了拿捏太子,我秦家为你做了多少?当初韫儿用半条命换来太子被废,如若不然,你现在又哪里有机会站出来光明正大地争夺储位?秦家与梁家,孰轻孰重,孰可信孰不可信,你仔细衡量!”
丽妃沉了面色:“兄长当真要如此逼我吗?”
秦奉常道:“我不是逼你,只是秦家也要谋求生路,自从秦家决定站到你身后,这趟浑水就永远都撇不开了,若是你过河拆桥,秦家何以自处?今日我就把话放这儿了,要么,握瑜娶了婉仪,要么,你我鱼死网破,你自己决定吧!”
说罢,他直接起身拂袖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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