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启宗一声令下之后,游丛山和盛靖川都是大惊失色,游丛山倒也没有多害怕,只是吃惊于启宗如今竟然如此的没有耐心,如此的急于要处死盛靖川。
他站直了身子,脸上一丝惧怕之色都无,说话的声音也格外的洪亮:“陛下,微臣是个粗人,心直口快的,有啥说啥,说错了话请您恕罪。
这事情不明不白的,没有清楚之前,就这么拿人,恐怕有失偏颇。
就算微臣有错,可是成安郡王有何过错呢?
要至于也一同拿下?他怎么说也是刚回朝的皇室遗孤,白天刚加封,晚上就下狱或者处死,这如何能堵住天下之人悠悠之口呢?
到时传扬出去,有那知道的,会说是郡王有罪。有那不知道的,只怕要揣测是皇室不能容人啊!
所以,臣请陛下三思。”
启宗冷笑了一声:“他同你和这贱妇有私通之嫌……”
游丛山看了眼旁边冷静沉着的少年,然后笑出了声来,更是直接打断了启宗的话头:“陛下这话也不知从何说起?
我等从未入过京,今日这事实在是蹊跷。不过君要是叫臣死,臣也无话可说。
只是我等要是都死在了京都,就是可惜了我家中小儿,也可惜了郡王在关内的女眷幼子了。”
他的话一落,光光就猛然抬头,她的眉心直跳,有些不敢相信游丛山所说的事是真的。
女眷幼子?他难道成亲了纳妾了?
可是那人就那么冷冰冰的站着,压根就不看她一眼。让她的心仿佛沉到了谷底,碎成了一片又一片。
启宗紧锁眉头,他没想到这盛靖川年纪轻轻就有了孩子后代。
杀了他倒是简单,怕就怕蒋正臣以此为借口,到时候他生了异心,拥护那稚子在边关为王称帝要南下攻打京都来给盛靖川报仇,这天下可就乱了。
启宗思索了下,无奈的挥了挥手吩咐人等:“你们先退下。”
众暗卫们就又只能是后退了几步。
皇后牙都要咬碎了,这个武卫将军现在可就是赤裸裸的在威胁他们皇家了,偏偏启宗还就吃这一套。
启宗看了看面前的二人,又低头去盯着哭的梨花带雨的小姑娘,心里也不知是何滋味,只能是幽幽一叹道:“你们倒是说说,这深夜相见,所为何来呢?”
光光也直呼好险,刚想开口,就被皇后又截断了话头。
“陛下,你这当面询问,恐怕这些人串供,应该把这贱妇压下去,单独审问才是。
回头来让他们这两下对供,要是武卫将军说的跟韩氏说的对得上就说明他们没撒谎。要是对不上,就说明……”
光光见启宗转动眼珠暗叫不好,她焦急的半直起身子望着启宗,珠泪滚落,声音悲戚绝望,说话又急又快,不给人反应的机会:“陛下,罪女知道娘娘什么意思。
早在几月前,太子殿下就曾经陷害过罪女,罪女也不知哪里得罪过殿下。如今,娘娘又这般苦苦相逼。
我也不知我是碍了他们什么事,至于一定要把那么多肮脏的污水扣在我的头上。
罪女命如蝼蚁,死不足惜,可是罪女当真是清清白白的,跟任何人都绝无任何苟且不白之事。
只因我的父母家人死的蹊跷,我听外面疯言疯语,都说我韩家灭门背后有朝廷皇家的影子。
所以我想求游伯伯帮忙查询此事。
今日罪女当着陛下的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罪女宁愿一死,以赎我得罪过。就是可怜了我这未出世的孩儿……”
说着,她决绝的站起了身子,就猛然间向一边的抱柱扑去,完全一副撞柱就死的架势。
谁都没想到小姑娘会突然主动寻死,殿里的所有人都怔愣住了,一旁站着的盛靖川就闭上了眼睛,他不敢去看,更不敢有所动作。
因为这种事情,牵一发而动全身,不该他出头的事情,一旦他表现出紧张担心,他们这群人都会坠入万劫不复之地。
可是紧握的双手,还是泄露了他的情绪。
启宗更是吓得脸都白了几分,他大惊失色的叫道:“快拦住她!”
话音一落,一直猫在柱子角落边不敢露头的小圆子见事情危急,也不敢考虑其他,就挺身跑了出来。
虽然他动作不慢,还是被小姑娘快了一步,他只来得及拉得住一只胳膊,卸下了一些力道,可是那姑娘的头还是撞到了柱子上,发出“咚”得一声好大的声响,血花霎时就迸溅,顺着额头流下,滴落到了眼角下颚,染红了衣襟。
大殿里顿时就响起了惊叫和哭声,尤其是光光身边近身侍候的几个侍女,都哭了起来。想要扑上来观看,却又都被暗卫们给死死押住了。
启宗着急的站起身子,带倒了桌子上的茶盏也无瑕顾忌,几步到了近前,他扶抱起小姑娘。
见额头处现出一道不小的口子,又气又急又心疼,他接替了小太监小圆子按压伤口的工作,脸红脖子粗的吼道:“快去叫张衡来。”
有太监领旨慌忙跑走去请张院判,他让人按着小姑娘的伤口,抱着人进了内殿,这时的小姑娘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状态。
等到张衡赶到荷花宫,自然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看着一直忙进忙出,着急慌乱的启宗,被晾在一边的皇后脸都被气歪了。
而盛靖川和游丛山没有启宗的旨意也不敢擅自离开,只能是压下着急担忧的心切,面无表情的等着。
止血包扎完毕,张衡面露苦色的来到了启宗的面前。
他犹豫着说道:“陛下……”
启宗急声询问:“张爱卿,贵人如何了?朕的孩儿没事吧?那伤口会不会留疤?”
张衡心里疯狂吐槽,既然如此在意,又折腾的什么劲?
只是身为人臣,他还是尽职尽责的答道:“回禀陛下,贵人动了胎气,有些不大好,只怕需要静心调养很长一段时间,不然……”
接下来不吉利的话,张衡就点到为止了。
启宗皱眉,忧心忡忡的道:“那现在伤口如何?”
“伤口倒是不是很深,就是吧,那位置那长度,只怕是要留下浅浅的疤痕。”
一说到留疤,启宗就更心乱了,那如花美颜,若是毁了,有多可惜。
尤其是,这姑娘要是额头留了疤,日后若是每日梳妆照镜看到这痕迹,不是每日都要想起今日他同皇后相逼之事吗?
启宗心乱如麻的伸头往床榻上张望了一下,有些为难的小声的询问:“那……贵人她醒了没?”
张衡也知启宗现在为难,人家姑娘撞柱自尽都是他逼的,现在又想要来哄,只怕是拉不下脸来,于是就说道:“贵人失血过多,刚刚昏了过去,估摸着这会儿要转醒了。”
见张衡说的含糊,启宗就知道小姑娘应当是醒着的,只是那倩影如今是脸朝着床里的,只留了一个背影给他。
启宗心情有些复杂,仿佛有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
在光光寻死的刹那,他才发觉,原来他是那么的害怕失去一个人。
这是他自打出生到成皇多年以来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锁了锁剑眉,启宗温声吩咐左右:“去温盅燕窝,等贵人醒了,马上端来进补。把那几个侍女也都带去疗伤,好生照顾着。
也着人到镇国将军府去宣韩老夫人过来同贵人说说话。”
他一连串的吩咐下来,可把下面的内侍太监们忙坏了。
启宗说了一通,见小姑娘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他干巴巴的咽了口唾沫,这么多人在外间等着,他现在也不好单独去哄小姑娘,只能是带着张衡出了内殿。
皇后见启宗脸黑如锅底般的出来了,她站起了身子,神情不忿:“陛下,难道你就这么放过这贱妇了?难道这人赃并获的一桩丑事,就因为她这假惺惺的寻死,就可以烟消云散,不再追究了?
那我们皇室的脸面往哪放?我们朝廷还有没有规矩?”
启宗正是心烦,皇后却偏偏还总提这件事情,让他顿时就火冒三丈:“丑事?”
启宗瞪着皇后恶狠狠的怒道:“什么丑事?你是看到了?还是抓到了?”
皇后见启宗瞪着自己的目光仿佛要喷火,让她心寒无比,她失望的摇头:“陛下,你如今怎么昏聩到如此地步?你可知红颜是祸水……”
她话还没说完,启宗就急布到了近前,扬起手,狠狠地甩了她一个巴掌,他怒骂道:“你大胆!竟然敢当众欺君?你说朕昏聩?
不过一个女人,朕宠就宠了,你们母子,你们姜家,却要一而再再而三的顶撞朕,你当真以为朕不敢废了你,不敢废了太子吗?”
皇后被这一巴掌直接都给打蒙了,她捂着被打的发麻的脸,眼睛里落下了泪来,她悲戚无比的注视着面前的男人:“你打我?你竟然为了一个小蹄子打我?盛世卿,你是不是已经忘记了当初你的承诺……”
“你住口!”
见皇后直呼自己的名讳,更是要扯出当初的事来,启宗怒不可遏的打断了她的话:“来人,把皇后和太子都给拿下,就捆着送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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