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出结束,宁眠从舞台上下来,还能听到台下的欢呼声,宁瞻站在云初旁边,面色不太好。
谢应他们几个人拿着乐器,宁眠走到宁瞻,抬手,刚想摸下宁瞻的脑袋,宁瞻一言不发躲开了,下一个节目还要开场,后台的人潮涌动。
宁眠咬了下唇:“小瞻?”
云初也是头一次这么见到宁瞻这样:“怎么还躲........”
宁瞻不说话,因为他根本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知道上台或者不上台,学音乐或者不学音乐,这都是宁眠的事情,可就是那么有一瞬间,宁瞻感觉到了背叛。
宁眠跟上往外跑的宁瞻,拉住宁瞻的胳膊:“小瞻。”
追到后门,宁瞻还是没有回头,宁眠沉默几秒,又摇了摇宁瞻的手臂:“小瞻,你生气了吗?”
“.........”
他们都不明白,宁眠明白。
因为是她主动选择放弃了音乐,因为是她不想成为比拼的工具,因为是不想看到宁瞻成为指桑骂槐的那棵桑树,也因为是她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不应该这样。
她承诺了,不会再碰音乐的。
但她没做到。
“对不起,姐姐错了。”宁眠叹了口气,“他们缺键盘手,姐姐没忍住就上去了。”
宁眠背对着她。
“姐姐知道答应过你什么,不再碰音乐了。”
宁瞻的双肩微微颤抖,没有回头,但宁眠知道他在忍着哭。
“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过了今天,我们就还像原来一样。”宁眠叹了口气,“姐姐知道.......你委屈。”
从一开始,他们就注定要被家长用来做比较。
宁眠知道宁瞻没那么喜欢音乐,但因为她,宁瞻必须要喜欢,宁瞻要付出比她更多的练习时间,她会什么,宁瞻就必须会什么,她成为第一,宁瞻也必须成为第一。
“姐姐对不起你。”宁眠垂下眼,为她,也为林菀,“如果不是因为姐姐,要是姐姐根本不存在,也许两年,不,也许用不了两年,一切就没有事了,就会回归正轨。但因为有了我.......”
因为有了她,林菀觉得有了可以试一试的资本。
因为有了她,宁瞻被逼着长大。
小路这边儿没有人来,何星雨他们几个人也只敢在后门的最边缘呆着,谢应把他们赶走,关上了后边的门。
宁瞻甩开宁眠的手,回过头,声音沙哑:“姐!什么叫因为有了你!因为有了你又怎么样?”
“小瞻。”
“姐,你怎么就不懂?我是因为这个跟你生气吗?我因为这个跟你生过气吗?”宁瞻紧盯着宁眠,问她,“我就是想知道,你喜不喜欢音乐?”
宁眠的心里一荡,没说话。
宁瞻的眼睛都红了,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又重复一遍:“姐,你还是喜欢音乐吧。”
“这么长时间了,问这个.......”宁眠开口,声音晦涩,“小瞻,还有意义吗?”
气氛一时僵住,宁瞻的眼泪滚落下来。
宁瞻知道宁眠太照顾他,太纵容他,就是因为她觉得亏欠了他,但宁瞻一点儿也不觉得,他只知道宁眠对他好。
十岁,宁瞻因为被人欺负,是宁眠,即使被打得浑身是伤,宁眠都没松开他一下。
十二岁,宁瞻因为练琴练得不好,是宁眠,即使那么喜欢音乐,宁眠不想要他再挨骂放弃了她最喜欢的东西。
十四岁,宁瞻因为跟同学发生争执,是宁眠,即使他不占理,宁眠仍然选择站到他这一边儿。
宁眠不学音乐,宁眠改学跆拳道,宁眠保持第一。
宁眠说她觉得音乐没意思,说她想强身健体,说她只是习惯使然。
所有人都告诉宁瞻,宁眠全部都是装的,将来总赖总有一天宁眠会抢走他的一切,但宁瞻还是做不到讨厌她。
宁瞻原本以为这么些年宁眠没再碰音乐,她是真的放下了,真的不喜欢了,但是看到宁眠在舞台上,宁瞻就知道他错了,大错特错:“怎么没意义?什么叫有意义!你喜欢,你不喜欢。就这么难回答吗?”
“现在都这样了。”宁瞻眼泪止不住,“姐!我就要一个答案,你告诉我,行不行?”
宁眠知道宁瞻是已经看出来了,吐了口气:“.......行,喜欢,我喜欢。”
至始至终,她都在自欺欺人。
“你喜欢,你喜欢.......”宁瞻是真的不想让宁眠看到他在哭,因为他哭,宁眠的愧疚感会更深,他只能强忍住哽咽,“你喜欢为什么还.......”
还放弃。
但他没说,因为原因不必说。
“.......是因为有我吧。”宁瞻的嘴唇微微颤抖,忽然明白了,“你不想让妈妈觉得我没用,不想我会难过,不想.......跟我比较。”
宁瞻咬紧牙关,语调都不平稳,问她:“姐,其实都是因为我吧,为什么是我.......都因为我,为什么要因为.......我?”
根本没有给宁眠解释的机会,宁瞻甩开宁眠就走,宁眠知道现在这个时机就算她追上去也没有用,沉默地在原地站了会儿,翻回身,看到了站在后门边上的谢应。
宁眠不知道谢应有没有把对话都听全,走到他旁边:“他们呢?”
“都回去了。”
“嗯。”宁眠不知道跟谢应说什么,“我们也回去吧。”
“同桌。”
谢应忽然开口,叫住了她。
宁眠忽然有点儿害怕,怕他问起刚才的事情,但又怕他不会问。
如果谢应不问,她一定不会把真相告诉他,她不会允许她主动说这些话,但如果他问起,她也一定会跟他说真话。
宁眠没推开门,手指僵在门把手上,嗯了一声。
谢应还是那么倚靠着门,低头,垂着眼皮,眸子淡淡地看向她:“我听见了。”
他已经先她一步讲出了她想问的问题:“你没必要,为了别人放弃自己喜欢的东西。”
宁眠说不上来心底是什么情绪,酸涩又难忍。
他又没有问她到底是为什么放弃,没有问她和宁瞻为什么会吵架,只是跟她说没必要为这个放弃想要的东西。
“你能做好的,别人会想办法做好。”
宁眠愣了下,抬起头,看向谢应。
“可能有点儿慢,但你要有耐心。”
“你不是说了吗?”他伸手,很随意地揉了下她的头,两秒以后才放开,“不喜欢别人让你,小瞻也一定不喜欢的。”
宁眠没留下看晚会,回到班里,晚自习还没下,宁眠推开门进来就听到一阵欢呼与尖叫。
“小眠!真没想到你还有这手!”
“真的!好厉害呢!整个贴吧都沸腾了!全在讨论刚才的演出!还有应哥!往台上一站!太帅!帅的惨绝人寰!帅的无人能及!”
“真的!真的!本来班上还克制直播音量呢!就因为你们这个!你们是没在,要在了就能看见高三这一楼道全黑,每个班都播了同一个直播,阎罗王来了都没用了。”
“求求了,还有什么隐藏技能尽早说,想看。”
宁眠笑了笑,坐回了座位上。
她现在没什么心情,能装已经尽量装了,但她现在只想想一个人呆一会儿。
从抽屉里翻东西,宁眠找到中午买的贺卡,偏过头,谢应还没有回来。
宁眠垂眸,扫了下谢应的抽屉,原本这个贺卡,她就是想要给谢应的,这会儿不过是因为有了个借口,她觉得谢应给她送礼物了,她想还一份相应的礼物回去。
把贺卡塞进抽屉里,宁眠就开始做题,直到晚自习结束,云初他们还没有回来,倒是有几个人帮忙把云初他们的书包拿走了。
宁眠坐在座位上,等班上的同学都走掉。
教学楼一时半会儿关不了门,何况关门前都会有专人来检查一遍,不至于让她一个人呆在这会儿,宁眠现在是真的不想动,一心沉浸在题海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走廊的灯相继暗掉,宁眠听见开门的声音。
宁眠抬起眸,看到站在门口的谢应:“你.....不是和他们走了?”
谢应沉默,原本放宁眠回来是不想让她难受,想给她一个人的空间,可看样子根本没有好转:“没有,何星雨他们几个有事儿先走,我就回来找你。”
“为什么?”
谢应拉开凳子,坐到她旁边:“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回来找我?”
谢应知道宁眠吃惊,故意用原先的话逗她:“不是某个人说,我们要拼车,一块儿上学,一块儿放学。”
“..........”
“不想认账了吗?”谢应一笑,“那你可晚........”
吧嗒一下。
她强忍着情绪,眼泪还是落了下来。
谢应愣了下。
“没,没不想认账。”宁眠也没想到会掉眼泪,瞬间侧过头,歪了下身,假装翻找抽屉里的东西,“就是,就是我有东西落下了,我想找到东西。”
“数学老师布置的卷子,我忘记放哪里了。”
“本来不去晚会的话,我早就写完了,就因为去了晚会.......”
纸巾递了过来。
宁眠不自然地接过纸巾,躲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悄悄擦了下眼泪:“.......以后我不参加这些晚会了,一点儿意思都没有。”
把情绪发泄干净,宁眠才转回身。
谢应正皱着眉,不过手里多了一份贺卡,是宁眠在晚自习的时候塞进他课桌里的,她原本以为明天谢应才能看到这张卡片。
“这个贺卡。”宁眠咳嗽一声,把纸巾揉成团,轻声问他,“你喜欢吗?我记得你喜欢黑色,就买了黑色的贺卡。”
谢应的眉头舒展开来。
这张贺卡上边儿什么都没有,原本他以为又是一份情书,没想到是宁眠送的。
“什么时候放的?”
宁眠抿了抿唇:“晚会回来,就,顺手放进去了。”
“是吗?想当做好事不留名的小英雄?”谢应把贺卡打开,递给宁眠,让她看了眼里边空白的页面,“这什么都没写,一切都这么神神秘秘的,是想我盲猜谁送的吗?”
宁眠僵了下。
她那会儿心情不太好,都忘记贺卡上是空白的,什么都没写。
宁眠结巴道:“我.......忘了。”
谢应拉长语调:“哦。”
“中午买完就没来得及写,你给我一下。”宁眠试图把贺卡探回来,“我给你补几句吉利话,然后给你,很快的。”
谢应把贺卡递过去,抓住了重点:“中午就给我买礼物了?”
“.........”
“快点儿,怎么不说话?不是说别人给你什么,你才还什么。”谢应敲了敲桌子,倾了点儿身,问她,“怎么我还没把礼物给你,你就知道我一定会送了呢?”
宁眠被谢应问得哑口无言,只能一声不吭地埋头写吉利话。
贺卡是黑色的,不能用普通的笔写,好在早之前他们一块儿做海报的时候,云初买了不少金色和音色的笔都交给她保管。两个人的距离太近,宁眠从笔袋里找到一根,就挪开了点儿位子。
“同桌?”
“..........”
“同桌桌?”
谢应凑近了一点儿,温热的呼吸贴在她的耳畔,宁眠一缩,下意识就把贺卡保护住,挪了挪位置,耳廓发红,根本没办法好好写字。
“不是迟早要给我看吗?”谢应不知道宁眠藏什么。
宁眠终于找到句能接住的话,小声反驳:“那也不是现在。”
谢应笑了笑,贺卡被她捂得严实,好像两个人现在在考场上,谢应非想要抄她卷子似的,没再为难宁眠,谢应拉开距离,整理起了自己的课本,顺便等一会儿宁眠。
银色的笔写完,宁眠想了想,没直接递给他,又从笔袋里找到一根黑色的笔,趁着谢应没注意,悄悄在左下角写了一行小字上去。然后,宁眠合上贺卡。
“这个给你。”宁眠抿了下唇,把贺卡郑重地递给谢应,然后叫了声他的名字,“谢应。”
谢应低眸,打开贺卡,很自然地嗯了声:“什么?”
贺卡很简单,全黑色的,基本上没有什么装饰,宁眠的字体很好看,不过在这张贺卡上不是,他能明显感觉到字体有了变化,没有往常的飘洒轻巧,倒是有点儿像小学生练字,一笔一画,每个字都写得十分工整。
宁眠说:“希望你平安,快乐。”
她想不到太多祝福的话,天下最难得的无非这两个词。
她知道谢应什么都不缺,她想要他以后也是这样。像今天一样,谢应可以站在舞台的正中央,他可以享受掌声和仰望。
谢应应该拥有一切。
宁眠看着他,她说:“一如既往。”
自打平安夜晚会结束,贴吧兴起了新一轮给谢应表白的热潮。
不知道是谁把宁眠的小号爆了出去,一晚上就有二十多个人添加,无一例外,全部都是要给谢应送情书的。
宁眠沉默地看着一条又一条的好友请求,戳了下她小号里的唯一好友。
【NN:是你跟别人说了我可以送情书吗?】
【一颗桃子:对不起。】
【一颗桃子:上次我没被抓,我朋友知道了。】
【一颗桃子:我提了一嘴,没想到我朋友传了这么多个人。】
【NN:.........】
【一颗桃子:你不送了?】
【NN:嗯。】
【一颗桃子:因为你也喜欢谢应学长了吗?】
宁眠呛了一下,实在是没想到对方能猜测的这么准确无误,嘴硬:【不是。】
【一颗桃子:你要是不喜欢,为什么不送了呢?】
没想到对方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一步,宁眠不给其他人送反而奇怪:【......行,我送。】
接下来的告白信,宁眠依然让她们放在学校附近的奶茶店,等她有空的时候一并取走,然后再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塞进抽屉里。
谢应每天都能收到两三份。
宁眠有时候拿到信,还忍不住想,她要是能把这些信通通丢掉就好了。但她又答应了其他人,有道德有良知,她只有乖乖地做好谢应的专属情书快递员。
开始的时候,班上还会因为谢应收到的情书而震惊,后来也就习惯了,反而一天没有几份,他们都觉得哪儿哪儿不对劲,在习惯的同时,还是会忍不住好奇这些情书到底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送进来的。
晚会结束,按照惯例,明德一中又应该进行月考,只不过因为月考距离期末考试太近,学校方面干脆省了这么一次考试,当作给高三补了个元旦的小假期。
每个人都很高兴,自从高三以后,他们已经很少放三天的假期了。
“大家静一静,静一静。”陆胜利站在讲台上,一会儿就要放学,下边儿热闹得不行,“虽然这个月不月考了,但大家也别落下学习,没几天就期末考了。”
“知道了,老师。”
“明白!”
“都懂得!都懂得!”
陆胜利点点头:“这次放假,老师相信大家也知道接下来意味着什么,还有半年,你们就要高考了,接下来的半年至少会决定你未来人生十年的走向。”
“老师呢,希望大家利用这三天的假期回去想一想,你们想报什么大学,想报什么专业,最重要的是想做个什么样的人。”陆胜利说,“唉,说到这里,老师不得不想起想当年,那会儿老师还不懂事,直到遇到了个特别好的老师,不管老师怎么闹怎么叛逆,我的老师一直没把我当坏学生。就因为他,老师报考了北师大,为的就是为人师表,想跟我的老师做一样的老师。”
“可能你们觉得这段时间还很漫长,但老师作为一个过来人告诉你。”陆胜利在台上热泪盈眶,“时间是很快的,一转眼就十年了,有时候你根本意识不到到底发生了什么。”
陆胜利进入了正题:“这次期末考试结束呢,我们还会开一个家长会,统计一下有多少同学会出国,多少同学倾向保送,这次的家长会要求每个家长必须到场,很重要。”
说好的三分钟短话,陆胜利硬生生拖了十五分钟。
宁眠坐在讲台上收拾东西,往年这些事都跟她无关,她从来也没让家长来过学校,这也都是老师们默认的待遇。
陆胜利讲完话,宁眠背上书包,刚准备跟谢应一块儿回家。
还没出教室门,陆胜利招了招手,又让宁眠回来:“宁眠,来,老师有点儿话想跟你说。”
宁眠:“什么?”
陆胜利很认真:“你听到老师说什么了吧,这次家长会每个家长都必须到场,包括你的。”
“我的........”
“嗯,你是我们老师一致认可的尖子生,之前一直说不会出国,所以下半年学校还要你去外边儿参加竞赛集训,选择什么学校很重要,知道吗?”
宁眠点头:“我知道。”
“等期末考完的家长会,老师跟你妈妈好好聊聊,不能耽误了你。”
“老师,我能自己决定。”
陆胜利:“知道你有自己的想法,但上次你妈妈来学校也说了,她想来参加家长会,就当帮老师个忙,把这话传达给你妈妈。”
宁眠:“........”
跟陆胜利聊完,谢应还在班门口等她,匆匆给陆胜利打了个招呼,宁眠从班里边儿走出来。
“怎么了?”
宁眠摇了摇头:“没什么。”
两个人下楼就撞到了正往这边儿来的宁瞻。
宁瞻梗着脖子,僵在原地,也没开口喊人,就这么瞪着眼看着谢应跟宁眠两个人。
宁眠抿了下唇,走过来:“小瞻。”
宁眠给宁瞻发过消息,但宁瞻都没有回复,宁眠索性不再问,想让宁瞻冷静冷静,没想到这会儿会撞到宁瞻。
“来找我的?”
宁瞻:“.......嗯。”
“有什么事吗?”
宁瞻挠了挠头,宁眠给他发消息的时候他没有回复,等想回复的时候,这条消息已经过了两三天了,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一直憋到现在,好不容易找了个借口。
宁瞻微微低着头,脸上有点红:“爸爸让我问你,你想什么时候回家?”
宁眠很快反应过来:“一月初,等姐姐收拾好东西。”
“哦。”
宁眠观察着宁瞻的脸色,笑了笑:“给姐姐搬家吗?”
谢应愣了下。
宁瞻飞快地扫了眼谢应,下定决心:“给。”
两个人的关系稍微缓和了些,走到学校门口,司机已经在等宁瞻了,宁眠抬手,揉了下宁瞻的脸,宁瞻余光还瞥在谢应身上,半天没上车。
等了半天,谢应都没有走,宁瞻实在憋不住了:“姐,你要是没钱了就跟我说。”
宁眠:“嗯?”
“一个人,打车,回家。”
谢应在后边儿忍不住笑出声。
宁瞻瞪了他一眼,愤愤道:“姐,不用省钱,我有很多钱的。”
宁眠一怔,看着宁瞻坐车走掉,尴尬到不行,回过头就对上谢应满是笑意的眸子,耳朵都红了:“我弟他........”
谢应挑眉:“挺好的,怎么了?”
宁眠噎了下,原本还怕谢应瞎想些什么,但这样看起来他也并不介意,索性也不说了:“没怎么。”
“嗯,刚才说搬家。”谢应就在后边儿,他们说话也没避讳他,“什么搬家?你搬哪儿去?”
宁眠如实回答:“我爸爸让我回去,不能一个人住外边了。”
“........”
前几天宁鸿德就给她打过电话,问她的补习班上完没有,宁眠又拖了一阵,再怎么说一月初也应该搬到宁家了:“原先十二月就要搬走,我拖了快一个月。”
“嗯?”
“不太想回去。”宁眠咬了咬唇,不知道这话该不该跟谢应说,沉默良久,还是没忍住,补了一句,“.....正好月初你也过生日。”
谢应心情复杂。
高兴是她多呆了一个月,原因有她想给他过生日。
不高兴是她马上就要离开,好不容易十二月的排练进了尾声,下边儿没那么忙,但他们两个人不能再一块儿上下学。
两个人上了车,谢应垂下眸,忽然想到什么:“假期呢,假期你搬走吗?”
宁眠摇摇头:“应该还要过几天。”
谢应侧眸看她,试探道:“跨年呢?”
“什么?”
“跨年以后搬吧,之前我们有场表演,在酒吧。”
谢应没有接到演出之前一直都在这家酒吧当驻唱,老板跟他的关系很好,后来被人发现,谢应渐渐开始慢慢有了一些零散的活,慢慢变得忙碌,但还是会定期到酒吧里驻唱。
宁眠心一动,嗯了一声,答应了。
转眼就是跨年,因为从来没去过酒吧,云初听到这个消息就和家里说要跟宁眠一块儿出去,云父和云母对宁眠又一直放心,几乎是没怀疑她们两个人能去哪儿就把人放出去了。
谢应他们出发的比较早,宁眠陪云初在外边儿吃了个甜品才出发去酒吧。
【XY:快到了吗?】
【宁眠:嗯。】
【XY:别走错了,到街口给我打个电话。】
【XY:怕你找不到。】
【宁眠:好。】
宁眠垂眸看着两个人的消息。
跨年街上很热闹,到处都是人。往常,宁眠都是一个人过的,没怎么出来过,而云初也是头一次来酒吧街,到处瞄个不停。
“小眠,小眠,你说我们会不会遇到那种场景啊?”
宁眠皱了下眉:“什么场景?”
“就是在酒吧被人搭讪灌醉,然后一觉醒来发现身上的衣服全都掉散在地下,旁边睡了个英俊的美男子。”云初看了不少小说,“我惊惶而逃,没想到对方就是家里给我安排的相亲对象,然后我们两个人相爱相杀,原本以为就此别过,没想到这个时候我却怀了他的孩子。”
宁眠脚步刹住,用手点了下云初的额头:“平常让你少看点儿这种书。”
没来得及给谢应打电话,云初已经看到了不远处的酒吧,SHIRLEY。
“是不是这个呀?”云初很激动。
跟宁眠想得不太一样,这家酒吧得店内设计很简洁,大约是因为跨年,台下的位置早就坐满了,灯光昏暗,看不清每个人的面孔。
“小眠,云初,这儿。”
听到声音,宁眠顺势看了过去。
视线落在酒吧的吧台,谢应他们几个人都在,最里边的男人个子很高,面容寡淡,手肘支在吧台,酒吧蓝紫色的光下打在他的鼻尖与唇峰,额前的碎发向后抓,眸子漆黑,轻轻地扫过她,而后很快地收了回去,没有任何明显的表情。
宁眠收回视线,拉着云初走过去。
“我就说小学霸不用打电话吧,怎么可能找不到路。”何星雨在一边儿唠唠叨叨,“祁哥这地方多好找,再加上这客流量,十个有九个都是来这儿的,谁会找不到?”
谢应抬起眸,看到宁眠。
大概是迎合了跨年,她带了条很长的红围巾,整整围了三圈还富裕,头发半扎在后脑勺,整个人多了几分柔和感。
宁眠没找到位置坐,还是站在原地:“嗯,这里很好找的。”
“祁哥,这个是我们学校的小学霸,也是应哥的同桌,宁眠。”没等谢应做介绍,何星雨已经自动包圆了这项工作,“旁边这个妹子也是我兄弟,云初。”
宁眠跟云初点点头。
“云初,小学霸,这是祁则,祁哥。”何星雨比了个心,“那会儿我跟应哥找不到地方演出,就是祁哥慧眼识珠,火眼金睛,在万千人海里发现我们,接济我们。”
祁则掀起眼皮,清了清喉咙:“嗯,你们好。”
宁眠点点头:“你好。”
“哇,祁则哥哥好。”云初都看呆了,相比学校里边的男生,祁则别有一番风味,忽然反应过来,不自觉还带了个尊称,“喊您祁则哥哥,行吗?”
祁则失笑:“都行,不介意。”
一楼没有地方坐,客流量还在增加,一会儿谢应他们就要上台演出,祁则指了下不远处角落的包房:“小起,带她俩去包厢吧,你嫂子在那,好照顾她们。”
谢应点了下头,认可了祁则的建议。
宁眠跟着熊起,还没忍住回过头,看了看吧台,她还没来得及跟谢应说一句话,但现在人又太多,她也不知道说什么,转回头,谢应看到了她脑后的辫绳,是他送给她的。
谢应忍不住扬起嘴角,没忍住:“祁哥,你看见没?”
祁则擦酒杯的手一顿:“嗯?”
“我同桌头发后边儿绑的辫绳,苹果的。”
祁则淡淡地抬起眼,哦了一声:“怎么了?”
“我送她的。”
“.........”
“你知道我为什么选红色吗?是因为她送了我一个........”
还没等谢应说完,祁则哦了一声,打断他,报之以微笑:“小应,你先等等,看眼包厢。”
这里的包厢仅仅是用极简的黑白短帘隔断,不需要费劲就能看到里边的样子,熊起已经带着宁眠跟云初到了包厢,两个人坐在了沙发软座上。
谢应嗯了一声,看到了时梨从酒桌上拿了拼鸡尾酒,递给宁眠:“嫂子怎么给她喝......”
祁则:“我不是让你看这个。”
谢应没反应过来:“什么?”
“我是让你看眼你嫂子的肚子。”祁则微微一笑,“看见了吗?怀孕了,三个月。”
“........”
“对了,这儿音乐声音有点儿大,哥的耳朵不太好。小姑娘进来有没有跟你说一句话?”
“........”
“小应,哥跟你说句实在话。”祁则非常诚恳,摸了摸鼻子,“这人呢,不是说看他说了多少,而是看他做了多少。”
“........”
祁则面上带笑:“所以哥就是问问你,你这个行动到哪儿了?”
不知道为什么谢应在他脸上看到四个字——不自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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