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脚上有了脚铐,莺莺很抗拒有人盯着她的裙摆看,更别说是伸手触碰她的脚,哪怕那个人是钦容。
莺莺背靠在石壁,双腿被钦容放在了膝上。因脚腕受了伤,莺莺下意识想要往回收腿,钦容按着她不让她动,又抬手去挽她的裤腿。
“三哥哥……”莺莺又喊了钦容一声,试图阻止他。
出于各方面的原因,她并不想让钦容看到自己脚腕上的伤,但钦容还是看到了。莺莺脚腕伤的不重,只是她皮肤白,所以脚铐摩擦后留下的红痕明显。
钦容抿着唇瓣,在看清莺莺被脚铐磨伤的脚腕后,他长睫轻垂乱颤了几下,将指腹上的药一点点擦到那破皮渗血的地方。
凉凉的草药汁钻入伤口又痒又麻,莺莺这次没忍住抽了口凉气,咬着自己的袖子扭动身体,想要挣开钦容。
明明刚刚他帮她处理脖子上的伤时,她没这么大反应……
钦容放轻力道托着莺莺的脚,细致擦着药膏安抚:“再忍一忍,很快就好了。”
等上完药,钦容撕下身上柔软的布料,将莺莺的脚腕一圈圈缠绕护好。他暂时还弄不开莺莺脚上的锁链,目前也只能如此了。
“疼吗?”等到钦容帮莺莺包扎好伤口,见那脚铐又垂到缠着布料的伤口处。
莺莺双腿落在地上试探着动了动,脚铐滑动间她的伤口再次被擦到,于是皱着小脸实话实话道:“……疼。”
莺莺虽然认清了自己的心意,知晓自己爱上了钦容,但并不代表她会包容钦容所有的事情。做错了就是做错了,不管钦容对她有多好,她还是不会允许钦容肆意伤害禁.锢她。
手指扣了扣地面,莺莺小声同钦容埋怨:“这个脚铐真的很影响我走路,沉雪刚抓到我时它碍事极了,还害我好几次跌倒。”
若不是锁链限制了她的行动,莺莺也不至于在被沉雪劫持后再三顾虑不敢逃跑,最后落得如此局面。
一提起沉雪的名字,钦容眸色有了片刻的变化。他不语又撕下身上的衣服,拎起脚铐将它们一圈圈缠绕包好,莺莺看着钦容一系列举动,轻轻拉了拉他的衣服问:“三哥哥,你是不是后悔了?”
钦容看着莺莺被裹胖一圈的脚腕,忽然觉得手中的脚铐极为沉重。这种东西,他怎么就舍得往莺莺脚腕上戴?
一想到莺莺拖着这脚铐被人挟持行了数日,钦容心口发闷没能及时控制力道。等莺莺再次痛呼出声后,钦容赶紧轻缓放下脚铐,他倾身拥住莺莺将人整个抱入怀中。
“是,三哥哥后悔了。”钦容低哑喃着,缓慢闭上眼睛。
落子无悔,这还是钦容平生第一次有了悔意。
他搂着莺莺将脸埋在她的肩膀上,呼吸喷洒在她的耳畔道:“所以莺莺还肯原谅我吗?”
难得能听到钦容认错,莺莺靠在钦容怀中抓紧他的衣襟,心在融化变软的同时但嘴上并不轻易饶人。
“我现在还不想原谅你。”
莺莺澄亮灵动的眼睛泄露她的真实心情,她用手指缠绕起钦容的一缕墨发,学着钦容同样趴伏在他耳边说话:“这要看三哥哥的表现哦。”
好似回到前世最肆意的那段时间,莺莺看着钦容如玉的漂亮侧脸又加了一句:“三哥哥表现好了,莺莺自然会原谅你。”
就算性子变了到底也是同一个人,在认清对钦容的爱意后,刚刚那么瞬间,莺莺差点说出也给他戴个脚铐这种话。
想来,温柔俊美的太子白衣墨发戴着脚铐的模样,定比她戴着赏心悦目。
钦容不知莺莺的想法,他温顺任由莺莺玩着自己的头发,枕着她的肩膀侧过面容,双眸看着莺莺,钦容带着分慵懒意味问:“在莺莺心里,三哥哥如何做才算表现好?”
这样柔和的姿态,如此温雅的嗓音,再配上一张近在咫尺的俊美面容,莺莺被钦容这样盯着看难免乱了心跳。
钦容到底该如何做,才能让莺莺原谅他呢?
莺莺眼睫轻缓闭了下,再次睁开她抬手轻摸了下钦容的侧脸。
“这样。”莺莺没受得住诱.惑,她将手绕在钦容脖后,倾身将自己的唇瓣贴在他的唇瓣上。察觉到自己唇上的凉意,钦容抿唇想要躲开,莺莺追着他不放,甚至还因他闪避的动作惩罚性咬了他一口。
钦容的唇很软,凉意经过莺莺吸.吮,也终于有了暖意。本不想在这个时候碰莺莺,但架不住莺莺的热情,钦容直起身体将莺莺捞入怀中,索性压着她给了她一个深.吻。
这原本就是钦容想做的,当他从木屋看到莺莺平安无事时,就想将她压入怀中狠狠吻着,吻得她缺氧浑身软绵,再也没有逃跑的力气。
“这样算满意吗?”等莺莺受不住开始推拒他,钦容才缓缓放开莺莺。
莺莺被亲的小脸都红了,她气息不稳抓皱了钦容的衣襟,将头抵在他怀中躲了会儿,才闷着声音开口:“勉勉强强吧。”
莺莺这么说着耳朵却红了。
钦容摸了摸莺莺粉红的耳垂,低笑声悦耳勾人,觉得莺莺躲避的模样像只小兔子,他又凑近用唇瓣蹭了蹭她的耳垂。
坠崖之后,二人虽未提起宫里之事,但氛围明显有了变化。莺莺再也不防备警惕着钦容,一改往里的抗拒尖锐,时常会往钦容怀中钻。钦容将她的变化都看在眼里,也从没询问一句。
莺莺以为,聪明如钦容定是通过她的举动看穿了她的心意,却不知在她抱着钦容自言自语时,钦容就将她的话听入了耳中。
钦容如今还不能过多活动,所以二人留在原地没去找出路。晚上,当莺莺窝在钦容怀中昏昏欲睡时,钦容凑近她耳边忽然唤了她一声:
“莺莺,再说一遍你喜欢我。”
莺莺瞌睡虫跑光了,她睁大眼睛憋了半响没说出话。自知自己的告白被钦容听到了,却不知钦容都听到了多少。
“我困了……”说起来莺莺曾对数名漂亮公子告白过,如今等认清自己的心意,这话却忽然说不出口了。
钦容也没勉强她。
崖下的秋夜寒凉,他搂紧莺莺贴着她的额头落下轻吻。莺莺闭上眼睛呼吸放缓,即将陷入沉睡时,她听到钦容低低道了一句:“三哥哥也很喜欢你。”
比你的喜欢还要喜欢。
“……”
这悬崖下荒无人烟杂草丛生,未被人踏过的泥路十分难走。
这么大一处地方,右扬就算带再多的人都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找到他们,等钦容有力气走路了,他四下查看了番,决定带着莺莺自行寻路。
这崖底下没有食物,钦容寻了几株能食用的药草充饥。那些草味道又苦又涩,含入口中难以下咽,莺莺是饿的不行才硬吞了几株,后来她去湖边洗草药时看到了鱼,兴奋指给钦容看。
“三哥哥,湖里有鱼!”
钦容休息了一夜后脸色愈加好转,他站在不远处思索着一会儿要走的方向,听到莺莺的声音道:“莺莺,我们没有打火石。”
想要吃鱼可不只是需要打火石,钦容和莺莺都是在皇城中长大的,也不知这新鲜的活鱼该如何处理。
一次坠崖,莺莺发现钦容也不是无所不能,前世极为嫉妒他样样出色的莺莺这会儿倒真希望钦容什么都会,洗干净药草上的泥土,莺莺饿极了来了句:“三哥哥,你觉得生鱼好吃吗?”
不然就抓一条生啃吧,就是不知生鱼和药草哪一个会更难吃。
这想法虽然荒唐,但莺莺不是开玩笑,是真准备抓一条生啃。只是才撩起裙摆,钦容就走到她的身边把人拉回:“你脚腕有伤,现在不能下水。”
莺莺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可是我真的好饿。”
钦容拿起一株干净的草药喂入她口中,摸了摸她的头发道:“先忍一忍,咱们往前走走或许能寻些野果。”
不能再坐以待毙,目前也只能如此了,只是莺莺没想到这崖下会这么难走,后来他们又在崖下打转了两日,走了不知多少路却还是没看到出口。
两日的行路,莺莺强撑着不做拖累,但步伐却越来越慢了。
一个跄踉,莺莺因忍受不了脚腕的疼痛跌倒在地上,钦容蹲下身赶紧将她扶了起来,发现她脚腕上的布料渗出血迹,随着他的轻碰微微后缩。
“是我不好。”钦容低低这么道了句,使劲拽了拽锁链未能将它们拽开。
这脚铐是他命人造的,自然最清楚摘下来有多困难。没想过他想要用来困住莺莺的东西会成了伤人之物,钦容脸色苍白,被长睫遮挡住的眼睛晦暗不明。
莺莺看出钦容的自责,相对比钦容身上的伤,她觉得自己这点小伤不算什么。不想因为自己而耽误赶路,所以莺莺安慰道:“……其实,我也没那么疼。”
“还是可以继续赶路的。”
见钦容又试探着去解锁链,莺莺拍了拍他的手劝道:“三哥哥,这天都快黑了,咱们还是再往前走走吧。”
“真的,我真没觉得疼……”
莺莺不是没受过比这严重的伤,脚腕上这点小伤她是真没多在意。正要站起身走给钦容看,钦容将她拥入怀中紧紧抱住,抱了好一会儿才道:“不走了。”
“莺莺不用走,三哥哥背着你走。”
见钦容蹲下身背对着她真要背她,莺莺愣了下,“三哥哥在开什么玩笑,你背上的伤都没愈合呢。”
“不碍事,只要你往□□一倾身体,就不会有影响。”
钦容说的一本正经,莺莺当真就信了。虽说她还是不想让钦容背着,但她也知钦容的性子,若是她倔强不让他背,钦容很可能会停留在这处休息,总之是不会让她再继续走路的。
“……真的不会压到伤口吗?”莺莺半信半疑伏在了钦容背上,她给他上过药,自然知道那些伤在什么位置。
生怕压到钦容的伤口,莺莺一直倾斜着身体,后来她见钦容步伐稳健一直没什么异常,才放心搂住他的脖子,将下巴抵在了他的肩膀上。
说起来,这还是莺莺第一次被钦容背着走。
钦容肩膀宽阔,他虽看着温雅但手臂很有力气,稳稳托扶着她让莺莺极有安全感。随着莺莺的双脚悬空,她的脚上的锁链垂坠轻晃,跟着钦容的脚步不时发出碰撞声。
莺莺走了许久已经很累了,这会儿她又累又饿开始犯迷糊,钦容感觉莺莺的脑袋小鸡啄米似的,他哄着道:“困了就睡罢。”
一切有他,反正也无需她在走路。
莺莺‘唔’了声,傍晚的天色昏黄,太阳西下后风里带了寒气。莺莺将被冻凉的小脸往钦容脖子里埋了埋,闻到他皮肤间很浅的雅香,深吸了一口忍不住张口咬住。
钦容这也算是自作自受了。
两人一个伤重一个不良于行,偏偏却是伤重之人最为劳累。莺莺觉得钦容有了这次也该长记性了,她抬起小脸玩笑道:“都说自作孽不可活,三哥哥你这就是报应!”
“你说,你以后还敢不敢锁着我了?”
钦容唇边勾起笑意,他长睫落了落肤色白如纸,嗓音微哑声调很缓:“不敢了。”
莺莺满意了,还想再说些什么,忽然觉得钦容的脸色不太好,她怔了怔瞬间就放软了心:“三哥哥是不是累了?”
搂着钦容的手臂松了松,莺莺正要说下来自己走,就察觉哪里不太对劲儿,低头就看到钦容背后渗出大片的血……
他背着她走怎么可能不压到伤口。
骗子,钦容又骗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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