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大明东江总兵吴三桂。
根据郑芝龙给他的消息,讲解有关倭国在朝鲜的情况,他便推算出来,釜山这边肯定有搞头。因此,潜行南下的时候,他压根不袭击其他目标,直奔釜山这边而来。
如今通过望远镜观察,还真是被他给猜对了。
源源不断地有倭人被运来朝鲜不说,还有各种粮草物资,也是堆积如山。
这要说起来,还是建虏的功劳。
建虏把朝鲜交接给倭国之前,就掠夺朝鲜的人口物资,至少在汉城南部地区,基本上就被建虏掠夺了个干净。
亏了倭军到得快,在汉城和英俄尔岱交涉,又跑去盛京和多尔衮交涉,还比武等等,最终留下了朝鲜剩下的人口物资。
但是,原本朝鲜就不算是富饶的地方,被建虏掠夺过几次,加上朝廷君臣无能,治国无方,粮草物资的总量就少,倭人能得到的粮草物资,也是有限的。
偏偏吴三桂还在北方闹腾,相当于朝鲜北部无法进行正常的农事。
这么一来,朝鲜这边的倭人根本没法实现自给自足,只能靠倭国本土那边支援,才免去了到朝鲜领土的倭人饿肚子。
第一年的时候,输入的粮草物资最多,随后,算是一年比一年少,可就算这样,随着倭人大规模迁移到朝鲜,随之而来的粮草物资,也是一个天文数字。至少要保证迁移过来倭人的粮草物资,能支撑到粮食收获的时候。
此时,吴三桂身边的一名手下将领有点担心地问道:“大帅,这人是不是太多了一点?”
就釜山这里的倭人,毛估估都有几万,甚至十万都是有的。而他们自己这边,却只有三千多而已。
吴三桂听了,放下望远镜转头看去,就见他的手下,不止一个,都有点担心的样子。
于是,他便用手一指釜山方向的倭人说道:“你们仔细再看看,倭人的人数虽然多,但大都是带着大包小包的普通倭人,倭军的数量,本帅估算,大概也就五千多而已。”
顿了顿,吴三桂又补充说道:“你们再仔细看,那些倭军都是什么歪瓜裂枣,估计是倭军的地方守备而已,绝对不是精锐!就凭他们,一万都不够我们杀的!”
他的手下,听着他的话,还有那自信地语气,便一个个都重新观察起釜山的倭人。
不得不说,吴三桂确实是有领军打仗的能耐,他观察之仔细,很快就评估出了敌人的大概力量。
他的手下,有了他的提示之后再看,信心慢慢地便都恢复了。
关宁骑军的底子,当年都敢和建虏骑军打的,就眼前这些倭人,他们还真不怕了。
因为他们也都是打惯了仗的老手了,明白一个道理,如果是普通人,面对骑军冲锋的时候,人数再多都是没用的。
他们在看着,吴三桂却突然命令道:“众将听令!”
他的手下一听,立刻转身面向他而立,等候军令。
只听吴三桂开始下令道:“本帅决定,今日休整,明日黎明前用餐,等到凌晨时分,刚能看清道路之时,诸部骑军便发起冲锋。要求,多准备引火之物,烧房子,烧帐篷,烧船,把倭人全都往海里赶!”
顿了顿,他又补充命令道:“留两百人马,马尾上绑上树枝,虚张声势,不让倭人知道我们的虚实。”
说到这里,吴三桂又转头看向跟随而来的朝鲜人,大概有六百人左右的步军,对他们的统领也说道:“你们同样虚张声势,营造几万步军随后冲锋的声势。”
“遵命!”所有将领听了,都是齐声回应,声音中,明显带着兴奋。
不到四千人,就敢打十万的倭人,这一战之后,回去就有吹牛的本钱了。
在随后的时间里,吴三桂继续观察着敌情。
他发现,釜山的倭军,根本就没有什么戒备之心,他们更多的,是维持秩序而已。
有一部分倭人,启程往北而去,但是还有更多的倭人,却是在釜山周边扎帐篷,应该是在等待分到什么地方去。
这些倭人,通过望远镜能看到,一个个兴高采烈的,该是对到达朝鲜之后的日子,非常向往吧?
吴三桂心中想着,却是冷笑:明天,就有的让你们哭的时候!
一直到傍晚时分,吴三桂都没有发现新的情况,没有再出现新的倭军,也没有看到精锐的倭军,停在码头的倭国船只,早上的时候有二十三艘,但下午的时候,离开了五艘,没有新来的船。
看到敌情基本不会有变化,吴三桂便又把他的手下将领召集起来,开始针对釜山具体的敌情开始布置具体的任务:谁谁谁负责哪一片,烧哪一片,如何驱赶倭人等等。
夜幕降临,山里的明军都休息了。但是釜山的倭人,却还是不断有喧哗声。
该是他们觉得,踏足了朝鲜,就要开始新生活,有房子,有田地,还有朝鲜奴隶,人上人的日子,就激动地睡不着了吧?
山里的人,心中如此想着,却都是愤怒,特别是那些朝鲜人,恨不得明日早点到来,把这些入侵家园的倭寇全都挫骨扬灰!
……………………
釜山的守将,是松平信纲的儿子松平信定,刚满二十岁。
对外人来说,釜山是倭国到达朝鲜的港口,非常重要,因此必须要亲信之人把守;
实际上,釜山守将是个没有危险的肥缺!
朝鲜南部,至少汉城以南地区,不但被大清掠走了青壮,同时也被倭国军队横扫镇压过,算是朝鲜最太平的地方了。这一点,从安顿普通倭人就能看出来的。
山里面可能还有一些朝鲜人,但是数量肯定不多,不要说对釜山形成威胁,就是普通的倭人村子,都很久没有听说有被朝鲜人袭击的案例了。
除非是敌人从海上来,但是,海上哪来的敌人?
因此,釜山其实压根就不会有危险。
为什么是肥缺呢?
因为从倭国运过来的物资,全都堆积在釜山,稍微卡一点点,就能落下不少。另外,哪个大名手下的平民先送走,这也是取决于釜山守将的。
因此,谁想先走,就得给釜山守将送礼,这又是一大笔收入。
另外,底下的人,还能通过巡查处罚这些平民,私底下又能捞一笔钱;
这要不是肥缺,那什么是肥缺?
倭国在朝鲜的话事人是松平信纲,这肥差自然就不会落入他人手中。也就是柳生十兵卫这边,也能分一些而已。守卫釜山的副将,便是柳生十兵卫的弟弟柳生宗冬。
此时,他们两人又照常在喝酒,从傍晚喝到入夜。
这酒一喝多,就又开始吹牛聊天了。
松平信定的脸都喝红了,对柳生宗冬说道:“柳生君,听说你还能扮女人,要不扮一个给我看看?”
“那不行!”柳生宗冬听了,直接拒绝道,“凡是看到我女装的,都得死!”
他是忍者,在15岁时,蒙住双眼、绑住双手双脚,动了拔牙手术,之后装上全副黄杨假牙,就是方便他女装去执行任务。
但是,随着倭国局势稳定,德川家光完成了闭关锁国,他就失去了用武之地,再也没有女装过。
也就是松平家和他柳生家都是德川将军的左膀右臂,因此才知道这个事情。
此时,柳生宗冬说完之后,打了个酒嗝道:“等到对明国的战事开始之后,我就不能这么颓废了,要重新振作起来,到时候让明国的皇帝看看我的女装,你觉得如何?”
听到这话,松平信定也激动了,当即一拍桌子说道:“你要是去刺杀明国皇帝,那我就领兵杀进明国的都城去接应你如何?”
“那不可能,明国的都城,是你想去就能去的么?”柳生宗冬听了,摇摇手说了一句,然后又去拿酒杯。
松平信定年轻气盛,又喝多了,被柳生宗冬这么一说,顿时就不高兴了,当即喝道:“我的刀术,不会比你差,那些明人不要看长得人高马大,我一刀一个,信不信?”
说到这里,他又重哼了一声道:“也就是明国人离得太远,要不然,信不信就你喝酒的功夫,我就能去杀一个明人来给你看看!”
柳生宗冬一听,当即便跟着拍桌子道:“好,那我们来一个约定,等到他日攻打明国的时候,我们两人就比比看,谁杀的明人多?先杀到一百个就赢,如何?”
“一言为定!”松平信定听了,一口就答应下来,随后还洋洋得意地说道,“不瞒你说,我已经拿朝鲜人练过手,嘿嘿,杀人,我是有经验的了!”
“呵呵,你以为我没有么?”柳生宗冬听了,不甘示弱,“我可告诉你,早点认输,我还可以传授你杀明人的经验,我指那些人高马大的!”
“我还需要你来教?”
“……”
这两个倭寇头子,一边喝一边吹牛,一如以往一样,一直到很晚,喝得醉醺醺的,才在手下的伺候下各自入睡。
对他们来说,釜山的日子就是这么惬意!
夜色越来越深,最终,一丝鱼肚白出现在东边的天空,又是新的一天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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