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黑衣人在船舱之外,本想直接进去搜查,不期然,却看到背对着舱门,一个只着里衣的身影慢慢抬起身来。
听到动静,他也还是背对着他们,只是一边肩头的衣襟随着他的动作滑落,露出白如细雪的一段香肩,黑发如缎。
舱外秋雨如注,舱内却是满满的旖旎幽香。他淡淡回眸,琥珀色的眼眸中一缕泛着情|欲的冷意,“怎么,你们有看人上|床的爱好?”
巫族闭塞,从未见过这种阵仗,冲击力不可谓不大。青涩一些的立刻就慌忙退了出去,稳重些的,也只草草看了眼船舱,就顶着面红耳赤,放下了船帘。
船夫还在用临安话喏喏哝哝地谴责不速之客,不速之客全然没有了开始说一不二的霸道,排排低头挨训,就赶忙去搜下一艘船了。
有惊无险。
他们走后,陵澜就立刻要从他身上起来,可谢轻随的手却紧紧箍着他的腰。
陵澜面色不善,“你还不放开?”
淡淡莲香萦绕,一件红衣隔绝了外界,谢轻随感觉到近在咫尺的身躯,软得不像样子,呼吸交错,让他心里也跟着痒。
陵澜欲要再起,忽然感觉到什么,阴沉地看向身下的人。
谢轻随轻咳一声,很无辜的说,“这是人之常情——”
他没说完,脸上就又挨了一巴掌。这一次,是左边。左一巴掌右一巴掌,他自小没挨过巴掌,今天,算是齐了。
挨第一巴掌的时候,他尚且有那么一点不爽,挨第二巴掌时,他却半点气也没了。摸了摸左脸上被打得生疼的地方,心里甚至还有点甜。
对上陵澜像燃着火苗的眼睛,他心中荡漾,没忍住说,“不然,我们假戏真做?”
这句话,不出所料,又迎来了新鲜的又一巴掌。
但这巴掌没能打到他脸上,临到头了就被包拢住。
谢轻随不轻不重地捏了掌心软得不可思议的手几下,他倒不是不让他打,男子汉大丈夫,挨几个巴掌算什么。他想说的是,他的手这么嫩,一直用同一只手,未免要打得疼了,还是换一只。
不过等到真的把这只手握在手里,他就不想放开了,能拖一点是一点。
他刚才确实说错了,他才是登徒子,大大的登徒子。从前他自诩风流,还从没发现自己还有这潜质。
可是做他的登徒子,未免也太快乐了。他越发不要脸地想,男人流氓一点,又有什么错呢?来凡间这一趟,还真是值……
陵澜却是要气炸了,从没有人对他这么放肆,哪个不是规规矩矩,生怕惹他生气,从来只有他掌控别人,没有别人强迫他。
他已经决定,等他恢复力气,这一次,他不会给他麻药这么简单了,绝对要喂他真正的毒药!
两人心思各异,船内暗流汹涌,却又别样旖旎。
船夫乐呵呵地重新又撑起了杆,今天的客人大方,给了平日三倍的价格,他连哼的水调都轻快不少。虽然有点小插曲,但也不妨碍他的心情。
小船驶入荷塘之时,船尾站上了一个雪衣人。船夫感觉船身重量,以为那帮人又回来了,抬眼一看,手里的杆子掉到了河中。
没等谢轻随把脑海中的流氓行为稍稍实践多一点,他就感应到了一股气息。
禁锢他的力气松了,陵澜就从他身上站了起来,顺带抢回了自己的外衣。
衣服还没披上,船舱又被掀开,这一次,是姗姗来迟的宿尘音。
他见陵澜满身凌乱,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怎么了?”
陵澜马上告状,“师尊,有人欺负我!”
他抓着宿尘音的手去看原本谢轻随躺着的位置,却发现那里已经没人了。
身为月神,若是想找,或许还能找得到。陵澜与他结了大仇,不想让他跑掉,于是央求宿尘音找人。
可宿尘音却说,神树有异,不能再耽搁,需要早日回月神殿。
陵澜心有疑虑,但既然他这么说了,攻略对象最大,也只好暂时放弃。
但他记得,那个人和那些找他的人,身上都有一样的纹路,想必是某种族群的印记,等他回月神殿,就画下来让人找找。
陵澜不想再在这个船舱里待,率先走了出去。宿尘音却在船舱中站了片刻,然后,才出门去。
一白一红两道身影入云而去,掉了撑杆的船夫在船头不住跪拜,久久不停。
·
月神殿位于白云之上九层,以一条沔水河连通人界,人界之下又连九幽黄泉。
回到月神殿期间,陵澜遇到一件好事与两件坏事。
好事是绵绵终于冒了出来,虽然毛色没有从前那么白了,但好歹是回来了,陵澜只叮嘱他多洗几遍澡。
两件坏事,却让陵澜尤为在意。
第一件,是他原来还有个师兄,他并不是宿尘音唯一的弟子。
这个倒也罢了,毕竟据说,他那个“师兄”是被月神殿的长老们负责教导并带大的,月神的师尊名头,其实几乎只算个挂名。
虽然要多应付一个人了,但也还能接受,而且此时他的“师兄”外出,尚不需要应付。
第二件,才是更不能忍受的——他竟然还有个师娘,虽然目前只是预备役。
神树出了一些状况,宿尘音与两位大长老前去查探,陵澜由一位仙侍带路,本是要回住所的,可他只想会一会这所谓的“师娘”。
仙侍见他长得好,又是月神殿下新收的弟子,也不敢不答应。接触下来,他发现这个新弟子亲和得很,忍不住就与他扯起了闲话。
“虽说还未有结侣大典,可全月神殿的人都知晓,那位大人将来的地位。而且,那位大人还是巫族大祭司,单论这层身份,陵陵,你也要对他多客气些,切记。”
“称呼嘛,因为还未结侣。以往,由于巫族身份不同寻常,你师兄一直以来,也是称他为师叔,你便也跟着叫就是。”
仙侍很不把自己当外人,对着陵澜一派谆谆叮嘱。
绵绵:“主人,他叫你陵陵诶,我叫绵绵,好配哦。”
难得的,陵澜没有理会它。绵绵耷拉翅膀,丧丧地跟在陵澜后面,委屈地对手指:主人好冷漠,好冷漠……
终于,到了巫山殿。
整座大殿,只有黑、金、红三色,飘起的帷幔上画着咒纹,是似曾相识的图案。
本是说神树有异、刻不容缓的神明,此刻也在这里。
扬起的黑纱之后,显露出两个人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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