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琼他们三人来到东都大半个月了,连一根马毛都没要到,三番四次跑去太仆寺,却连个管事的人都没见着,今日太仆寺的乘黄令竟然亲自跑来,傻子都知道有人出面施压了,而这个人除了高不凡之外, 秦琼他们三个真想不到还有其他人了。
所以,秦琼走到宅子前深深作了一揖,他是个不善言辞的人,但是他有一颗正直感恩的心,这个人情,他秦琼记下了。
有些人拿钱办事,有些人拿了钱也不办事,而高不凡不拿任何好处, 却默默在地把事给办了, 完了还不声不响,跟前面两种人一对比,形象何止高大了百倍,所以就连程咬金这种有点小狡猾的人也禁不住既佩服,又感激。
且说秦琼三人回到了客栈,果然见到太仆寺的乘黄令在那等候,态度虽然有些冷淡,不过还是老老实实地把他们等人带到了军马场选马。
秦琼三人顺利选了一千五百匹马,第二天便匆匆离开了洛阳,赶回齐郡去,张将军还急着马,一刻也耽搁不得。
一转眼便至八月初八了,永兴坊高士廉的宅子张灯结彩, 宾客盈门,马车停满了街道两边, 几乎一直延伸到坊门外,真不是一般的热闹。
“新郎官接亲喽!新郎官接亲喽!”
一郡顽童像风一般街上跑过, 紧接着, 一队豪华接亲队伍从街角转弯处转了出来,鼓乐喧天,彩旗招展。
高不凡穿着大红喜服,胸前挂着一束彩绸结成的大红花,精神奕奕地骑在大青马上,身形笔挺如松,剑眉朗目,唇红齿白,英气勃勃。
裴行俨穿戴一新,骑着一匹黑马落后了半个马位,另外还有苏定岳,苏定泰等相熟的千牛卫,一个个都是虎背熊腰的帅小伙,别说接亲了,抢亲也绰绰有余了。
“大家快看,新郎官好俊啊!”
“新郎官旁边这个陪衬的也很不差呀!”
街边看热闹的大姑娘小媳妇都有点花痴了,脸红心跳, 而那些上了年纪的大妈则肆无忌惮地指指点点, 品头论足。
很快,接亲队伍便来到宅子前,乐队更加卖力地吹打起来,顽童们在接亲队伍中穿梭奔跑,玩得不亦乐乎。
后宅的阁楼,如今已经装扮一新,挂满了喜庆的彩绸和灯笼。阁楼上,一身嫁衣红妆的长孙无垢坐在梳妆台前,喜娘正在给她进行梳头仪式,一边梳一边说些吉利话,几名婢女端着凤冠霞帔,站在一边帮忙打下手。
长孙无垢看着铜镜中貌若天仙一般的容颜,既羞喜,又有些惆怅,还有一些伤感,此时此刻,她想起了慈父,想起了舅父高士廉,时间过得真快啊,一转眨眼,父亲已经离开人世三年多了,舅父也远赴交趾差不多两年,自己生命中两个最重要的男人,都没有看到自己盛装出嫁的这一刻……
不知不觉间,两滴晶莹的泪珠便顺着长孙无垢的脸颊滑落了,滴在她亲手缝制的嫁衣上,无阵的思念涌上了心头!
“姑娘,今天是你的出阁的大喜日子,怎么反倒哭了?”侍书轻声道。
喜娘笑言:“不妨事,女儿出阁哭一哭才吉利。”
此时,前院传来了热烈的鼓乐声,侍书一惊道:“不好,肯定是姑爷来接亲了。”
“呸呸呸,大吉大利,姑爷来接亲是大好事,小丫头净瞎说话。”喜娘连忙纠正,还用团扇敲了侍书的脑袋瓜一下。
侍书笑嘻嘻地道:“对对对,太好了,姑爷来接亲了,姑娘准备好上花轿吧。”
长孙无垢连忙收拾好情绪,擦去脸上泪痕,有点着急地道:“侍书,快给我补一补妆。”
侍书连忙给长孙无垢重新描了眼线,又扑上水粉修补妆容,完毕,喜娘又给长孙无垢戴上凤冠,盖上红头盖,并叮嘱她不要自己取下,新娘子的红头盖必须由新郎来掀起,否则就不吉利之类。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迎亲队伍终于闯过了“九九八十一关”,来到了阁楼下面。
“无垢,我来接你了!”高不凡对着楼上喊了一嗓子,上面顿时传来一阵不怀好意的娇笑声。
一名长着鹅蛋脸的少女从露台探出头来,笑嘻嘻地道:“新郎官想把新娘接走,只怕没那么容易哦,先过了咱们姐妹的这一关再说吧。”
裴行俨虎虎生威地大吼一声道:“有本事尽管放马过来,咱弟兄们也不是吃素的,有什么招数,统统接着。”说完又有点心虚地低声问:“长卿,她们不会让咱们吟诗作对什么的吧?”
高不凡点了点头道:“有可能!”
裴行俨顿时面色大变,嗖的退后一步道:“定岳,这个你擅长,你来打头阵吧,我们负责给你们打气。”
苏定岳一脸懵逼:“我除了下面比你长,什么时候擅长这个了?”
“咦,定泰你刚才挡酒时喝多了吧,白日作梦呢,你下面也没我长。”裴行俨认真地道
“讲那么多作甚,是男人,就真刀真枪比一比。”众弟兄起哄道。
高不凡不禁啼笑皆非,这帮损友真的有损自己高大正气的形象,轻咳一声道:“还是我自己来吧,这个我擅长。”
众人闻言都松了口气,这时,阁楼上那名鹅蛋脸少女又探出头来道:“古有关云长过五关斩六将,现在咱们只需新郎官过三关就能将新娘子接走,这不算过份吧?”
“不过份,不过份,别说三关,就是三十关也不在话下……咳咳,还是算了吧,新郎新娘还要入洞房的,就三关吧,省得耽搁了拜堂成亲的吉时。”裴行俨被高不凡“幽怨”的目光一盯,只得停止了继续坑害兄弟的愚蠢行径。
“那你们等一等,我们待会就出题。”鹅蛋脸少女兴冲冲地缩了回去,估计是跟姐妹们商量,片刻之后又探出头来,笑道:“题目有了,新娘子出了一副对上联,新郎对出下联便算过关。”
高不凡不敢怠慢,无垢亲自出的题应该不简单,拱了拱手道:“请姑娘出题。”
鹅蛋脸少女轻咳一声道:“那新郎官听好了,上联上:闭门推出窗前月。”
高不凡脸上不由露出一丝古怪之色,而裴行俨等则皱起眉头冥思苦想,就连杜如晦都露出了思索之色。
这副上联看似挺简单,其实挺难的,关键还要合乎意境,闭门推窗是两个动作,“窗前月”是动作的结果,所以,尽管杜如晦如此满腹才学之人,一时间竟也被难倒了,就更遑论裴行俨等大老粗。
“新郎官答不出来吗?”鹅蛋脸少女有点幸灾乐祸地道:“那新娘子你今天是接不走喽!”
阁楼内,侍书有点紧张地埋怨道:“姑娘为何出这么难的对子?要是姑爷答不出来怎么办?”
长孙无垢的心中也是微微一紧,高郎诗才如此了得,不可能对不出来啊?
此时,楼下传来了高不凡清朗的声音:“闭门推出窗前月,那我便对——投石冲开水底天!”
侍书顿时眉开眼笑,笑嘻嘻地低声道:“姑爷对出来了。”
长孙无垢亦松了口气,心中欢喜,高郎这一联对得真是妙!
那鹅蛋脸少女正是长孙敞的女儿,比长孙无后小一两岁,叫做长孙莹,见到高不凡竟然轻松对出来了,不由懊恼地道:“无垢姐姐这题目出得太容易了,分明就是放水嘛,不算数!”
高不凡微笑道:“姑娘要是觉得容易,不妨也接一句下联,如果接出来,这题就不算数如何?”
长孙莹眼前一亮:“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可不要后悔……我想想。”
结果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裴行俨大笑道:“姑娘还是别想了,不如等几年你自己出阁那天再留着给夫婿出题吧!”
众人不由哄堂大笑,长孙莹不由脸红耳赤地跺了跺脚,嗖的缩了回去,估计是生气了。
裴行俨揉了揉鼻子道:“小姑娘就是小气,开不得玩笑。”
苏定泰低声道:“不仅小气,还笨,这么简单的对子都对不出来,我就对出来了。”
众人不由吃了一惊,忙问怎么对。
苏定泰清了清嗓子,得意洋洋地道:“脱裤放出腹中屁。”
众人哄的一声散了开去,裴行俨更是踹了这货一记“屁后踢”,笑骂道:“滚!”
高不凡和杜如晦亦禁不住啼笑皆非。
这时,长孙莹终于又探出头来,哼道:“第一关算你过了,第二关,作催妆诗一首。”
高不凡暗松了口气,崔妆诗、却扇诗什么的他都提前作好了功课,所以并不怵,很快就信手拈来。
长孙莹显然也料到这个难不住高不凡,眼珠狡黠地一转道:“早就听闻新郎官文武双全,前两关考文才,最后一关却要考一考新郎官的武艺。”
说完得意洋洋地一指阁楼顶上的一面彩旗道:“看到了没,只要新郎官不用手把阁楼上那面彩旗取下来,就算你过关了。”
高不凡和裴行俨对视道:“当真?”
长孙莹眼珠一转:“也不能用脚!”
众人不由大怒道:“不用手不用脚怎么取?这分明就是欺负人嘛!”
长孙莹双手往胸前一抱,下巴往天一扬,分明就是在说,姑奶奶就是欺负你们,咋的?
高不凡笑了笑道:“好吧,那姑娘看好了。”说完打了一声呼哨。
长孙莹正愕然不解,天空中突然白影一闪,一只雪白的鹰隼箭一般落下来,叼起阁楼上的彩旗,然后飞到了高不凡的肩头上。
长孙莹顿时傻了眼……这……这也行?
高不凡哈哈一笑,带头冲进了阁楼,众弟兄也大笑着拥了进去。
“不算,不算,你作弊!你们作弊啊!”长孙莹急得直跳脚,可是没人再理会她,大家已经潮水一般拥进了阁楼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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