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高不凡仗刀立马于浮桥上的时候,一轮旭日正好从东边的地平线下跳了出来,万道霞光仿佛就是从他身后释放出来的一般,耀眼夺目,光芒万丈!
“渡——河!”高不凡手中横刀一指,口中吐出了两个字,声音沉稳而有力,撕破猎猎的河风,清晰地传进在场每一名隋兵的耳中。
“渡——河!”隋兵们几乎异口同声地呐喊,仿佛山呼海啸,令让热血澎湖。
紧接着,作为第一梯队的刘武周,率着麾下五百步兵率先上了浮桥,向着对岸快步冲去,与此同时,弓箭手乘坐的二十五艏船也分别在浮桥的上下游同时出发,仿佛离弦的箭一般划向对岸,负责操船的都是柳岸里的村民,窦线娘也在其中。
秦琼和罗士信负责率骑兵断后,提防辽东城中的守军出城阻击。
这时,对岸水寨中的高句丽守军显然已经有了防备,当刘武周率领先锋刚从浮桥上接近,对岸的水寨便射出了密集的箭雨,冲在最前面的隋兵当场像割麦子般倒下了一大茬,十几具尸体落入河中,倾刻把河水都染红了。
刘武周冲在最前面,幸好他举着盾牌,否则这一波便成了箭下鬼了,纵然如此,他还是吓出了一身冷汗,只见他手中那块盾牌赫然插满了利箭,很明显,对岸的水寨中至少有两百名弓箭手,由此可推测,守军只怕在千人以上。
“刀盾手在前,刀盾手在前!”刘武周声嘶力竭地大喝,立即调整进攻的队形,与此同时,战船上的隋军弓箭手也开始射击,掩护浮桥上主攻的同袍。
高不凡难得的神色冷峻,沉声大喝:“擂鼓助威。”
几名力士立即在这边桥头架起了两面战鼓,咚咚咚咚地敲响,激越的战鼓声中,隋军们士气大振,潮水般往前扑去,可惜浮桥狭窄,战阵根本就铺不开来,发挥不了人数上的优势,而水寨中利箭铺天盖地落下来,把隋军压得根本抬不起头来,隋军即便有盾牌在手,依旧伤亡很大,不时有人中箭落水。
高不凡见状不由暗暗着急,看来对岸水寨中的守军远远多于自己的预计,就这种密度的箭雨,弓箭手少说也有两三百人,那么留守水寨的兵力只怕有一两千人,大意了!
这时,战船上的隋军弓箭手开始使用火箭了,沾了石油的弓箭呼啸着落入水寨中,顿时片地开花,处处烈焰,黑烟滚滚。
火箭显然凑效了,水寨中射出来的箭雨稀疏了很多,估计里面的人正忙着灭火呢,刘武周趁机一鼓作气,率部往前急速推进了,结果攻到对岸的桥头时,立即又遇上了更加顽强的阻击。
高句丽守军占据了地利,数不清的长枪对准了桥头,而长枪前面是密不透风的盾阵,让人见之生畏。刘武周尝试冲击了几次,根本没办法撼动对方的盾阵,还被长枪扎死了十几名弟兄,而刘武周自己也差点被扎个透心凉。
这下糟糕了,先锋部队被阻于桥头前进不得,后面的队伍自然也被困在桥上,而水寨中的箭雨又开始密集起来,不时有隋兵中箭死伤。
高不凡剑眉深锁,情况不妙啊,时间拖得越久伤亡肯定越大,伤亡越大士气就越低落,一旦隋兵们的士气被瓦解,那就真的兵败如山倒了,而且,如果对岸水寨中的守军豁出去,直接把浮桥给断掉,后果不堪设想,桥上的隋军至少会死掉一半。
情况危急,不能再拖了,必须尽快攻下对面的桥头!
高不凡把心一横,命人取来一坛子石油,大声喝道:“行俨,助我一臂之力。”
裴行俨见到高不凡一手持盾,一手抱着装满石油的大坛子,立即便意会了,沉声道:“没问题,不过长卿你也要小心。”
高不凡点了点头,已经飞步上了浮桥,快如奔马般向着对岸疾奔而去,裴行俨手腕一翻,二石弓已经握在手中,点燃一支火箭扣在弦上,然后紧跟在高不凡身后疾奔,同时厉声大喝:“统统让开。”
桥上的隋兵见状纷纷让出一条道路,高不凡脚步如飞,转眼间便奔至浮桥的后半段,这里的隋兵队形密集,而且头顶上方是对面射来的密集箭雨,根不可能给高不凡让出一条道路来。
高不凡长啸一声,人如飞鸟般纵身跃起来,竟踩着隋兵们的肩头继续往前飞奔,速度也没慢多少,如履平地一般,跟在后面的裴行俨见状都忍不住要大声喝彩,不过他可没有如此了得的轻身功夫,只能停下脚步站在浮桥的中间,还好,以二石弓的射程,距离应该足够了,他对自己的箭术有信心。
高不凡的一声长啸犹如龙吟一般,瞬时吸引了战场双方的注意,再加上他在人头上飞驰,想不引人注目都难了。
水寨中的高句丽守军不由愕住了,这鸟人抱个酒坛子想干啥?管他干啥,射他就远事了!
倾刻间,数不清的利箭便向着高不凡招呼过去,窦线娘在船上看到,小脸都吓得煞白,失声尖叫:“高大哥。”
叮叮咚咚……
高不凡举着的盾牌倾刻插满了箭矢,就好像刺猬一般,那场景简直是惊心动魄。这时,高不凡已经奔至桥头十米开外,突然再次长啸,右手猛地一抡,装着几十斤石油的酒坛便呼啸着飞了出去。
就是现在!
裴行俨仿佛心有灵犀一般,崩的一声,火箭离弦而出。只见那只酒坛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当到达最高点的时候,刚好位于桥头盾阵的上方。
当……
裴行俨射出的火箭就好像长了眼睛似的,正中酒坛子,酒坛当场炸碎,里面几十斤石油飞溅而出,随即发生了爆燃,变成了一大片火雨泼天撒下。
位于火雨下方的守军盾牌手倾刻就遭了大殃,盾牌可以挡住箭矢,可以挡住刀枪剑戟,但特么的挡不住从天而降的火雨啊。
轰蓬……
要命的烈焰从天而降,下面的盾阵倾刻燃烧起来,并且迅速土崩瓦解,很多盾牌手们身上都着了火,惨叫着在地上滚来滚去……
只是石油这玩意倒在身上点燃,除非量不多,否则大罗神仙都难救,所以倾刻间,不少盾牌手便成了火人,任由他们如何凄厉的惨叫挣扎,最终也逃脱不了被活生生地烧死的命运,即便侥幸没死,被大面积烧伤的人绝对生不如死。
桥头的盾阵瓦解了,附近的守军也在慌乱地躲避烈火,刘武周只要不傻,此刻都知道该怎么做了,他举步冲上前,一枪便将一命全身着火的高句丽守兵挑飞,枪身横扫,又击碎了一名守军的天灵盖,威风凛凛地大喝:“弟兄们,杀啊!”
“杀!”隋兵潮水汹涌,成功抢占了桥头,所有着火的守军和盾牌都被踢进了河中。
高不凡回首望去,只见裴行俨还站在浮桥的中间,冲着他竖起了大拇指,不由会心一笑,同时也松了口气,别看他刚才很拉风,其实险象横生,那么密集的箭雨,只要不慎中上一两支,约对非死即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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