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林清寒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进了公司都没有消失，他乘坐得是总裁专属电梯，从停车场直接到顶楼，期间，公司其他人不知道，但位于顶楼的秘书们……
她们眼睁睁看着林清寒走出电梯，看着他嘴角微勾，看着那张素日冷冰冰的脸上……
仿佛有一丝名叫笑意的痕迹。
笑？
她们是不是瞎了？
总裁在……笑？
总裁竟然会笑？
徐秘书是公司的老员工了，资历和李则一样深，也算是林清寒在林氏的心腹，她虽然心里也惊讶，但还不至于跟其他几个刚大学毕业的小秘书一样呆怔。
抱着文件，起身朝人问好，“Boss，早。”
“嗯。”
林清寒朝人点点头，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突然停下步子，看了徐秘书一眼，开口道：“我记得你是上个月结婚的？”
“啊……”
徐秘书一愣，以为Boss是担心她婚后不能胜任工作，脸色一白，忙道：“Boss，您放心，我和我家先生近期没有备孕的打算，绝对不会影响工作的。”
林清寒目光疑惑的看了徐秘书一眼，继续道：“最近公司没什么事，你之前结婚也没用婚假，最近就给自己放个假吧，好好休息几天。”
说完。
他继续往前走，走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想到什么，又转身说了一句，“有孩子是好事，工作重要，生活更重要，不要因为工作耽误这个，你是林氏的老人了，不会因为你生孩子就让你辞职的。”
这次。
他说完就推门走了进来，没再多说一句话。
而办公室外的一众秘书，连带着徐秘书，都神色怔怔地看着已经合上了的办公室大门。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响起轻微的声音，“总裁，这……是怎么了啊？”
“我进公司都一年了，还从来没见过总裁在工作之外说这么多话。”
“也没见总裁这么笑过！”
“他竟然都开始关心员工了？
这，这这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小秘书们说了半天，然后把头转向徐秘书，“徐姐徐姐，你知道总裁是怎么了吗？”
徐秘书自己都是一脸懵逼的状态，突然被关心，突然让她放假，还说什么“工作重要，生活更重要”……这真的是她认识三年的总裁？
要不是知道总裁没有双胞胎兄弟。
她都要以为这个人不是总裁了。
不过奇怪归奇怪，徐秘书还是收回思绪，板正脸，严肃道：“好了，总裁的事，我们还是别猜了，正好他今天心情好，你们在群里说一声，让其他几个部门的经理挑时间上来。”
“好！”
李则上来的时候，办公室已经恢复如常了，不过隐约还是能够听到几句“总裁今天太奇怪了”的话，他脚下步子一顿，想到今早那一通电话……是挺奇怪的。
不过。
牵扯到那一位。
奇怪也就变得不奇怪了。
他甚至觉得以后还会有很多不符合Boss性子的事情出现。
笑了笑。
李则敲了敲办公室的门，等里面传出一声“进来”，他便推门走了进去。
林清寒正拿着手机看着，听到脚步声就掀起眼帘看了一眼，问道：“拿到了？”
“是的。”
李则把手里的文件递了过去，“《花样旅行》历时十五天，总共会去两个国家，从意大利的罗马出发，途径圣吉米尼亚诺和佛罗伦萨，然后去西班牙的巴塞罗那和马德里，还会在塞维利亚逗留一日。”
林清寒接过文件，认认真真看了一眼，上面不仅有目的地，甚至还有时间和行程安排，赞许得看了李则一眼，“你做得很好。”
等人出去后，林清寒拨通了一个电话。
很快。
电话那头就有人接了起来，是一道疑惑的男声，“老林？”
像是不可思议一般，男声笑道，“你怎么想到给我打电话了？”
林清寒和人打了声招呼，然后开门见山的问道：“我记得你现在是接管了你家的旅行社？”
“是啊……”
魏达笑了下，“我可没你的斗志和抱负，反正也就混混日子，怎么了？”
“我发你几个城市，你帮我找下当地好吃的餐厅还有好玩的景点……”顿了顿，他补充道：“记得，不仅要好吃，还得价钱便宜。”
昨天那家餐厅是他之前去罗马出差，当地合作商推荐的，去的时候，他还挺惊讶的，不过味道确实不错，想到温软在那，他就推荐了下。
“小问题，这事包在我身上，嗳？
不对，你刚最后一句说什么？”
魏达似乎才反应过来，瞠目结舌的问道：“价钱便宜？
老林……你，不会破产了吧？”
林清寒：“……”
“不对啊，前几天你不是才上了福布斯富豪排行榜吗？”
“……朋友需要。”
虽然对林清寒的朋友很好奇，不过魏达还是选择没有发问，他那边刚收到林清寒发过去的微信，看清城市之后，随口问道：“那你说的便宜大概是个什么价位？”
500欧？
1000欧？
这倒是有些问倒林清寒了。
修长的手指轻叩文件，看着上面每个人的花费，他沉吟一会开口，“就5个人，每天100—200欧的样子吧。”
魏达：“……”
他现在特别特别想知道林清寒的朋友是谁！
怎么还扶上贫了呢？
半天没听到回话，林清寒皱着眉，声音也跟着低了些，“很难？”
“不难不难……”就算再难，您林首富都发话了，怎么也得给你安排得妥妥的啊，魏达心里腹诽一句，说道，“我让底下人去看看。”
“行，那就麻烦你了。”
林清寒笑了下，“回头你回临市，我请你吃饭。”
魏达也跟着笑了，“那敢情好。”
两个人又说了几句，林清寒先挂了电话，他点开微博，找了下罗马今天的天气发过去，看着那个头像，想到刚才和徐秘书的那句话，工作重要，生活也重要。
他醒悟得太迟，如今两人才落到这种地步。
不过——
还好，也不是太晚。
落地窗外的阳光折射在他的身上，他捏着手机，看着那个头像，清隽的眉眼又绽开了一些笑。
……
同一时间，《花样旅行》录制小组。
总导演夏海一脸失神的走进了办公司，其他几个工作人员看他进来，纷纷喊道：“夏导。”
夏海点点头，没出声。
他的老搭档吕清看他这幅样子，皱了皱眉，“你怎么回事啊，一大清早就失魂落魄的，别是赌球又输了。”
“不是……”
吕清皱眉，“那是什么？”
夏海转头看他，像是酝酿了下语气，才开口，“刚接到一笔投资。”
“投资就投资呗。”
吕清撇撇嘴，无语道：“咱们这档综艺又不差，徐妍是影视圈的老前辈了，又是祝月休息两年后第一次参加工作，苏岚岚的粉丝也不低，还有纪延……他的存在就是收视率的保证。”
“投资多少啊？”
夏海伸出一根手指。
“一千万？”
吕清有些惊讶，这投资不算少，不过也还好。
“不是……”
“是一个亿。”
“什么？”
吕清站起身，动作太快，桌上的茶水都倒出来了。
其他几个工作人员呆呆看着两人的方向，“夏导，吕导，怎么了？”
“没事，没事。”
吕清手忙脚乱的把桌子随便收拾了下，拉着夏海的胳膊，问道：“谁啊？”
夏海：“……林氏集团。”
吕清第一个念头就是“卧槽”，然后就是，“林氏集团这几年做得不都是实体业？
我没听说他们有开展娱乐事业的打算啊……”说完，他一顿，紧跟着是一句，“难不成是为了……”
夏海刚要点头。
就听吕清不可置信得吐出三个字，“苏岚岚？”
他还一副自己说对了的样子，“对了对了，之前就有人传过他们的八卦，我听说林清寒和温软离婚就是因为苏岚岚。”
夏海一脸无语的看着自己的老搭档，最终忍无可忍，压低声音说道：“什么苏岚岚？
你都不看微博的吗？
他那个官微至今就关注了温软一个人，发的信息也都是和她有关的。”
就这还能误认成苏岚岚？
脑子呢？
“额……”吕清被噎了下，想了想，好像是这么一回事，“这两人不是都离婚了吗？
林清寒这么做是想干什么啊？”
“你管他要干什么？
不过……”
夏海回想了下刚才那一通来自林清寒特助的电话，“我们夫人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综艺，希望节目组不要过多为难夫人，还有，林先生并不希望夫人知道这件事。”
从始至终，那个男人用得都是“夫人”这个称呼。
不懂这些豪门想玩什么。
不过——
他开口问道：“小旭，罗马的摄像传过来了没？”
“来了来了，我们正在审核呢。”
一个20多岁戴着黑框眼镜的小伙子应道。
“你拿过来，我亲自审核，还有……”夏海顿了顿，补充道，“你跟罗马那边跟拍温软的摄像师说一声，让他多拍点，不管拍什么，就给我拍，死命拍！”
“啊？”
不仅是小旭，连带着其他工作人员都愣了。
节目组本来让温软加入，就是想催化她跟纪延还有苏岚岚那条线，他们主要目的还是跟拍苏岚岚和纪延的……现在，这是准备重心转移了？
可是为什么啊？
吕清看他傻乎乎的站在那，皱眉道：“啊什么啊，还不去联系？”
温软现在在他眼里，就是一座闪闪发光的财神爷！碰她一下都能掉金元宝的那种，还带咣当咣当响的！
“不对啊，老夏……”
吕清突然想起一件事，压低声音说道：“这咱们节目本来除了徐妍和祝月这两条线，最有力度的就是纪延温软苏岚岚这条线了，那现在林氏集团投资，这后期剪辑咋整？”
夏海之前也是在为这事纠结。
不过看着小旭传过来的影像资料，他突然高深莫测的笑了下：“拍到什么就发什么呗，咱们别乱剪辑就是了。”
不过……
他看着影像中，纪延和温软相处中，前后的变化。
就是没乱剪辑。
这条线，他也能预料到之后会如何火爆了。
……
罗马。
温软一行人今天就是单纯游玩了。
他们先是围观了罗马斗兽场，又游览了圣彼得大教堂，现在算是自由活动时间，徐妍和祝月跑去购物，说是给家里人的礼物，苏岚岚之前说掉了东西，这会让纪延陪着她去找东西了。
温软没有想买的东西，约定好过后在许愿池这边碰面，她也就懒得再走，直接打算在这边休息了。
许愿池也是罗马的一个著名景点。
旁边的空地上还有一大堆白鸽，现在有不少游客正在喂白鸽，温软没有去人多的地方，挑了个人少的阶梯就直接坐下了，看了一眼身后的摄影师，她从包包里拿出一瓶没开封过的矿泉水，朝他笑道：
“你也累了，喝点吧。”
摄像大哥像是愣了下，然后朝人点了点头，他不能说话，但脸上的笑明显温和了许多，其实就算没有刚才节目组发来的通知，在经过这段日子的相处后。
他也会好好拍温软的。
这个女孩子性子温和，人又善良，值得被所有人好好对待。
温软自己是带了保温杯的，这会喝了点水，然后就托着腮看着不远处的热闹景象，小孩、老人，年轻情侣，他们或是闭着眼睛满怀希望的朝许愿池许愿。
或是带着食物喂白鸽。
甚至还有人在不远处旁若无人的亲吻着。
很久很久以前。
温软也曾幻想过，有一天，林清寒可以陪她来罗马，没有别人，就他们两个人，抛去所有的工作，他们可以牵着手走在罗马的街道上，可以在许愿池前亲吻彼此。
还可以像罗马假日里的男女主角一样，骑着自行车。
现在她来了，身边没有林清寒。
有些失神的笑了下。
不过很快，她就恢复如常了，看了眼时间，还早，估计徐老师他们也不会那么早回来，温软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画本和笔……打算随便画画。
有了之前飞机上的经历。
摄像大哥一看温软这个动作，立马把摄像机对近画本，本来以为温软这次还会跟之前似的，画那种小人漫画，可看了一会，他就察觉到不一样的地方了。
他不懂画。
开始也看不明白，是看了好一会，才逐渐清晰起来。
这，这这……
这是在画许愿池？
入目首先是一座海神宫，中间立着驾驭马车的海神，两旁则是水神，海神宫的上方还站着四位少女，而海神宫前就是著名的许愿池，喷泉就在海神的前面，泉水由各雕像之间、海礁石之间涌出。
刚刚才看到的场景。
此时清清楚楚的呈现在画本上，栩栩如生。
不仅是摄像大哥震惊了，就算他再不懂画，看这画工也能肯定温软是位顶级的大触了，至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走到温软身边的游客，此时更是忍不住发出惊叹，“这，画得也太好了吧。”
温软刚才一直在画画。
她画画的时候完全注意不到其他的动静，这会落完最后一笔才听到声音，有些诧异的看过去，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眼前竟然已经站了不少人。
年轻男女，老人孩子，一个个不是盯着她，就是盯着她的画。
虽然不是第一次被这么多人围观了，但温软心底还是有些羞赧的，这会白皙的小脸红了一半，鸦羽般的眼睫也轻轻颤动了一会。
有外国友人看着她这幅样子，惊呼道：“太美了。”
眼前的少女穿着宽松的毛衣裙，底下是一双简单的袜靴，头发随意扎成丸子头的样子，因为一天的走动，有几缕头发调皮的散落在脸颊边，衬得她的脸就跟巴掌一样小。
她的眼睛很好看。
月牙似的形状，眼珠很黑，干干净净的，一点杂质都没有。
鼻子小巧却很挺。
嘴唇是天生的笑唇，即便不笑也是弯着的，让人看着就心生愉悦。
这样一张五官，配上那股干净又纯澈的气质，很难让人不产生好感。
这会已经有人按捺不住，想和她合照了，最先说话的是两个来自中国的女孩子，有些害羞，却还是举着手机，和她说，“女神，我们能跟你合照吗？”
察觉到温软的怔忡，又补了一句，“我们是向日葵女孩！知道你在罗马，正好我们也在这边游玩，想来碰碰运气，没想到……”
还真让她们碰到了！
因为激动，她们的脸都红了。
温软的确是觉得不可思议，不过怔忡只是一瞬间，很快，她就笑了起来，很温柔的点点头，“当然可以。”
有人起了头，其他人也都想拍照。
等到纪延和苏岚岚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被一群人围着的温软，她站在最中间，犹如众星捧月一般……纪延本来还在找人，余光瞥见温软眉眼弯弯的被人包围着，就停下了脚步。
他抿着唇站在原地，就这样越过人群看着温软的方向。
不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温软，很久很久以前，他记忆中的温软就是这幅样子的，穿着最好看的衣服，像是天生没有烦恼似的，脸上永远都挂着笑，走到哪，都是像这样被一群人包围着。
那个时候。
不知道有多少人喜欢她。
就连他……
在妈妈笑着问他“我们的阿延以后会娶什么样的女孩子”的时候，他脑中第一个浮现的人，也是……温软。
“阿延……”
苏岚岚亲昵得喊他的名字，“你看那个冰淇淋怎么样？”
说完也没听到回音，转头看去，就看到他神色怔怔地正望着一处方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苏岚岚也看到了被众星捧月的温软，脸色霎时变得惨白起来。
记忆深处那些被她强自按压的回忆就像一帧帧画像有重新了涌现出来。
那是她最为恐惧的记忆。
在那个记忆里——
温软是被光环罩着的天使，身边永远不乏朋友和称赞，而她只是一个躲在墙角，不敢伸出脚步的丑小鸭。
她耗费了多少时间和精力才能一步步走到镁光灯下，拥有鲜花和掌声。
可现在。
这个女人又出现了。
明明失去了一切，没有家世没有背景，就连林清寒都已经抛弃她了。
可她还是那样耀眼，那样夺目。
环顾四周。
无一例外。
广场上的人，目光都注视着温软，没有一个人在看她……手心里的肉都快被她压破了，苏岚岚只能僵硬的维持着脸上的笑，然后伸出手，拉着纪延的袖子。
“怎么了？”
纪延像是终于回过神，低头问苏岚岚。
“我说那个冰淇淋怎么样？”
苏岚岚娇嗔道，“你在看什么呢？
我和你说了半天，都没理我。”
想到自己失神的原因，纪延短暂的沉默了下，然后才开口，“没什么。”
苏岚岚笑道：“那我们去买冰淇淋吧。”
“嗯。”
纪延可有可无的点了点头。
等买好冰淇淋，苏岚岚像是回忆似的，“纪阿姨还在的时候就常给我们买冰淇淋吃，对了……”她看着广场一处，提议道：“阿延，我们去骑自行车吧，我好久没骑了呢。”
“你想骑就去骑。”
说完，纪延余光瞥了一眼不远处，看着原本围绕在温软身边的人已经离开了，他突然和身后说了一句，“再给我一个冰淇淋。”
不知想到了什么，又补了一句，“要抹茶的。”
“好的。”
“阿延，你……”
苏岚岚话还没说完，就看到纪延握着冰淇淋，径直朝温软的方向走去，走得头也不回，脚步都不带停的。
……
“喂。”
温软正在收拾东西，听到熟悉的声音，仰头看去，这会阳光正好，来人逆着光，她有些看不清他的样子，只能看到他颀长清瘦的身高，以及优美的下颌角。
听出是纪延的声音。
她有些不大舒服的眯了眯眼，手搭在额头，避着刺眼的阳光，“怎么了？”
纪延握着冰淇淋，干巴巴的开口，“给你。”
嗯？
温软一怔，然后就看到他把手中的冰淇淋递给她，还有一句似有若无的缥缈声音，“抹茶的。”
看着眼前的抹茶冰淇淋，温软露出诧异的神色，她从小就喜欢抹茶冰淇淋，纪延是怎么知道的？
不过她也没多想，弯着眼睛，笑了起来，“谢谢啊。”
纪延没吱声，甚至直接避开视线，很酷得站在一旁，一手握着冰淇淋，一手插兜，可那被阳光笼罩的耳尖，却悄悄露出了一些红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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