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木丹诚元的反应却极快。孟小鱼的匕首还未碰到他的衣服,她的手就被他牢牢抓住了。
卡木丹诚元露着一脸的狞笑:“小王我刺杀孟安归时已经被你割伤了右臂,你要再敢用匕首扎我,我就敢把你手臂砍下来喂狼。要赌狠,你大可试试看。”
看着他那魔鬼般的凶狠嘴脸,想着此时生死未卜的哥哥,孟小鱼顿时觉得屈辱交加,眼泪便不由自主地在眼眶里打转。她吸了吸鼻子,将眼泪憋了回去,松了手,匕首掉落。
她徒劳无力地站在浴桶边,有些颓然。
看着一脸颓败之色的孟小鱼,卡木丹诚元忽然怔住了。
他总算看出来了这个何宇哪里不对劲了。那对眉毛怎的忽然变了个样?之前可不是如此这般好看的柳叶眉,简直像是画出来似的。还有那双眼,此时噙着泪的模样,让他都要怀疑自己是在欺负他。
若非他那红紫青白黑五色俱全的皴裂皮肤、发白干裂的嘴唇和凌乱不堪带着臭味的头发,他都要怀疑他是个女的。
他忽然记起在尚赫军营时见到何宇的情景,那时候他的皮肤可比此时好多了。看来这家伙经不住这一日一夜在马上被烈烈北风摧残啊!
尚赫的读书人怎的如此禁不得风雨?还长得这般雌雄不分?
他突然就有些心软了,语气温柔了很多:“赶快出去。小王我会吩咐他们再烧点热水,等会儿给你加些热水你就不会冷了。”
孟小鱼形如槁木般地转身就走,刚走到帐外,却看到卡木丹诚元的随从们正在热火朝天地扎营、生火。她望了望天,天已经黑了,今晚没有月亮,连星星都看不到。
远处传来阵阵人马声,看来大队人马已经到了。
她又退回营帐,坐在昨晚睡过的地方,蜷缩成一团,两眼茫然地看着地面。
毡毯幕帐后面传来哗哗的水响,卡木丹诚元已经开始洗澡了。而她,此刻也感觉不到痒了。她就坐在这里,不知道要想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她已经饿了一天了,好不容易吃的牛肉干也全部被吐掉了,身体没有能量补充,只觉得异常寒冷。她想她需要睡一觉,人睡着的时候身体的能量消耗得最慢。她现在是绝对没有力气逃跑的,她应该好好睡一觉,睡饱了明天再想办法。
她正睡得迷迷糊糊之时,忽然感觉有人来回走动,便费力睁开沉重的眼皮,只见木头二和几个士兵提着空桶进来,走到毡毯幕帐后,不久又提着满满的一桶水出来。
看来卡木丹诚元已经洗完澡了,他还命人将洗澡水倒掉了。
也好,这样他就不会逼她洗他的洗澡水了,她本来就不想洗他的洗澡水。
她又将眼睛闭上,继续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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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木丹诚元美美地洗完了澡,又吩咐人将洗澡水换了,这才穿着厚厚的浴袍走出来,一眼便看到靠着柱子睡着了的孟小鱼。
他慢慢走近,蹙眉审视着睡得迷糊的她。
这厮脸色真难看,脸颊上两坨红,皴得皮肤已经开裂,开裂处还有结痂的变黑的血丝,脸颊外的肤色惨白中透着青紫,嘴唇也干裂了,头发凌乱不堪,身上的衣服昨晚换过了,却显得极为臃肿,整个人还隐隐散发着酸臭味和尿骚味。她此时闭着眼,除了那好看的柳叶眉和卷翘的睫羽,真的没一点值得夸赞的地方。
他刚刚是怎么回事?一看到她眸中的泪水就差点心软让她先洗澡了?
他不耐的伸出脚踢了她两下:“起来!”
孟小鱼被他踢醒,费力地睁开眼。
“起来!去洗澡!”卡木丹诚元沉声说道。
“我不洗。”孟小鱼有气无力地答道。
卡木丹诚元蹲下身来,凝视了她半晌,然后得出一个结论,这何宇睁开眼的时候比闭上眼时好看不少。
他缓缓说道:“我让人换过洗澡水了。特意为你烧的水,你真不洗?”
孟小鱼抬眼往周围看,木头二提着空桶出去了。看来刚刚他是倒了新烧的水在浴桶里了?
她将信将疑地看向卡木丹诚元,这厮正意味不明地看着她笑。
她缓缓挪动了一下身体,然后睡意朦胧地站起身来,朝着毡毯幕帐后走去,走到浴桶边,伸手试了一下水温,稍微有点烫,但她此时正觉得全身冰凉,如果能泡进这热水中应该会很舒服。
她呵呵傻笑起来,对着卡木丹诚元说道:“你出去,我要洗澡了。”
“本小王为何要出去?这是小王我的营帐。”卡木丹诚元一副无赖的模样,往浴桶旁边的榻上一躺,“本小王就躺这里,你洗你的。对了,你可以边沐浴边给小王我讲书,继续讲《睥睨天下》的下一个帝王故事。”
孟小鱼怔了。此时的她睡意未消、全身发冷、头昏脑胀、浑身乏力,完全没有跟他争辩的兴趣。
她尴尬地愣在浴桶边好一会儿,然后低声说了句:“那我去睡了。”
她转身就往外走,想回到营帐门口她刚刚待过的地方继续睡觉。此时此刻,她睡觉的欲望确实大过洗澡的欲望,是以心中并无悲喜。
“好了好了。”卡木丹诚元一把拉住她,“本小王出去行了吗?你再不洗澡,小王我也要被你熏死了。”
“不准人进来。”孟小鱼说道。
卡木丹诚元瞪了她一眼:“真像个娘们!尚赫的读书人都如你这般婆妈吗?”
孟小鱼移步走到粘毯幕帐边,看着他走了出去,这才开始脱身上的衣服。
忽然“啪嗒”一声,有东西从她的怀里掉落出来。她低头一看,是哥哥给她的装了银票和银子的小布包。她将小布包捡起来,心中涌起阵阵酸楚。
哥哥,他到底怎么样了?
正在她愣神之际,忽听得有人进来的声音。她慌忙又把外衣穿上,走到毡毯幕帐旁,探头问道:“谁?”
来人尚未回答,她便看到卡木丹诚元大踏步走过来。
“你不可以进来!你怎的如此不讲信用?”她大声叫道,
“你是说不准人进来,又没说不准我进来。”卡木丹诚元一副无赖的嘴脸。
“你不是人?”
“我是王爷,王爷是普通人吗?再说,这是本王我的营帐,不准我进来,说得过去吗?”
“你无赖!”孟小鱼一边说一边扣外衣的扣子。
她觉得身体越来越凉,抓着扣子的手都冷得发抖。
“行了,本小王是来给你送衣服的。”卡木丹诚元看她那紧张的模样,没了调侃的兴趣,将一堆衣服往她手里塞,“这是小王我的衣服,干净的。知道你穷讲究,我那帮随从的衣服你定不肯穿。”
孟小鱼有些不好意思,转身将衣服放到卡木丹诚元的榻上。听到他走出了营帐外,这才脱了衣服,爬进了浴桶。
浴桶里的水温度刚刚好,她感觉全身的寒意逐渐消失了。只是她的左背和左臂被马鞭抽打过的地方一阵阵刺痛。她转头往后看,只见一条手指粗的蚯蚓状的鞭痕从左臂一直延伸到左背,好在只是皮肤有些红肿破裂,似乎并未如上次那般皮开肉绽的惨。
她恨恨地想着癞头三,那个满身虱子跳蚤的人。是他挥了她一鞭子。
她拿起皂角,仔仔细细将头发和身子都洗了两遍。被鞭打过的地方一经皂角水浸泡,更是火辣辣地疼,她也不管了,只想着快点把自己洗干净。过了一会儿,那鞭痕处反而不那么疼了,尽管水温也在逐渐变冷,但她觉得能够这样泡着可真舒服。
于是,一股舒适无比的困意袭来,她身子一滑,头一歪,靠着浴桶就睡着了。
她是渔家姑娘,在水里面也能睡得舒适,所以睡得很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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