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凌云和魏太医刚出去不久,孟小鱼的屋子里便迎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十六公主。
“你果然在这里,我还以为我六皇兄骗我呢。”十六公主看到她便咯咯直笑。
孟小鱼盈盈一福:“民女何雨见过十六公主殿下。”
“哎!免礼免礼!六皇兄说你病了,我看你这憔悴瘦弱的模样,看着怪让人心疼的。“
孟小鱼微微有些惊讶:“是太子殿下让殿下来看民女的?”
十六公主使劲点头,又故作神秘地说道:“不过我早就怀疑你在这儿。那日六皇兄进宫见母妃,我赶到的时候他已经走了。可他将母妃气得不轻,母妃说你定是个狐媚子,把六皇兄迷得没了心智,连生母都不认了。我那时候就怀疑你在这儿了。不过我告诉母妃说,我读过你写的书,可好看了,你定然不是狐媚子。”
可孟小鱼的心思却不在“狐媚子”上面,她在想宸妃娘娘和上官凌云之间的争吵,轻笑道:“殿下被封为太子,宸妃娘娘和殿下都应该高兴才是,若为了民女而闹不和,民女就罪该万死了。”
“哎!你怎么还民女民女地叫呢?六皇兄都说了,你是他的侧妃。我母妃就是因为……”
十六公主说到这里一顿,大约觉得这样说下去不好,尴尬地笑笑,转换了话题,说道:“你可知道,父皇之所以不让大皇兄做太子了,就是因为他在外面养了很多私兵,惹得父皇大怒?”
这个孟小鱼自然比谁都清楚,便含笑点头。
十六公主又道:“我听说他在都城外有个大宅院,私兵就屯在那儿。事发后刘太尉亲自带兵去清点里面的军士和武器,竟被他查出了个炼毒坊,还有地牢,水牢什么的,反正名目挺多,我也没记全。这样一来,父皇就觉得六皇兄比大皇兄好太多了,这才废了大皇兄的太子之位,改立六皇兄为太子。”
“是刘太尉亲自带人去查的?”孟小鱼心思一动,大约又明白了几分。
刘太尉是太子妃的父亲,他查封了上官轩辕的炼毒坊,上官轩辕手下的杜公公给她服过软筋丸,而她这次中了毒是软筋散…...这其中必然有些联系。
“对啊,刘太尉就是我六皇嫂的父亲。”十六公主心无城府地说道。
“那可有发现炼毒师?”
十六公主摇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那宅院已被封了,即便有炼毒师,也定已被砍头。”
炼毒师被砍头了,那刘太尉去查封炼毒坊的时候,是不是可以顺手拿些毒药回来给太子妃……?
孟小鱼顿时了然于心。这毒八成还真是太子妃下的。
她还是太天真了。她曾以为如若她生活在梦境中的宫斗剧里,她大约活不过三集。她现在才知道,三集对她来说还是太奢侈了,她根本就不用出场,连太子妃的面都未见到就要一命呜呼了。
“你怎么了?”十六公主见孟小鱼神情古怪,问道,“脸色如此不好?”
“没事。民女就是想起了一位故人。”
“谁?我认识吗?”
“杜敏赤杜公公,他是你大皇兄的人。”
“我好像没听说过。”
“太子殿下肯定听说过。杜公公如若还活着,或许知道如何治好民女的病。”
“真的?那太好了!”十六公主立时眉开眼笑,“我听服侍母妃的桃儿说,那日六皇兄去找母妃,非说母妃给你下了什么毒,让母妃交解药出来。母妃说没有给你下毒,六皇兄险些把自己给杀了。我跟你说,母妃人可好了,她可不会害你。”
“嗯。”孟小鱼无力地微笑,“宸妃娘娘肯定未下毒。太子殿下已经找到了下毒之人,但解药可能杜公公会知道在哪儿。”
“那我去告诉六皇兄去,让他即刻去找杜公公来。”
“民女多谢殿下!民女正好乏了,还是去榻上躺着较好。”孟小鱼站起身来,朝着十六公主一福,“民女恭送殿下。”
“哎!我看你脸色是不好,你先歇着吧。我下次还来看你,到时候你若好了,我带你逛逛这东宫。你可知道,这府苑可是六皇兄十五岁时父皇送他的?他可喜欢这儿了,所以被立为太子后也不愿搬去大皇兄住过的大宅院住,而是直接将这府苑换了块牌匾,将璃王府改成了东宫。”
孟小鱼面露疲色,勉强笑了笑。她这次是真的又累又困,可这十六公主还真是个缠人的主,每次都不太好被送走。幸好此时甜枣进来伺候她喝药,十六公主这才终于走了。
十六公主走后,孟小鱼又昏昏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又迷迷糊糊被冻醒了。她只觉得宛如置身冰窖中,全身冷得发颤,牙齿也冻得咯咯作响,盖在身上的被子似乎非常薄,无法带给她一点点暖意。
“殿下,老臣无能!”她听到一声苍老而无奈的声音传来,那是魏太医。“请殿下另请高明。”
“连你都救不了她,这天下还有谁能救?”上官凌云的声音跟孟小鱼的身子一般冷。
“殿下,现在只能设法找到无净法师或医巫紫罗沙。”
“这还需你提醒?可这两人行踪都飘忽不定,等本宫的人找到他们时,她怕是早没了。”
沉默,屋内静得落针可闻。
“娘娘!”守在塌前的梅子听到孟小鱼咯咯作响的牙齿打颤声,一边唤她一边去扶她。
上官凌云闻言,三两步便奔到了床榻旁,将手伸进被窝,握住了她的手。
她的手滚烫,她全身都发烫,烫得在睡梦中痉挛。
上官凌云知道,他觉得她烫,那她就会觉得自己冷。
可这已是东宫最暖的房间了,他已命人关紧了门窗,地龙也快被烧成太上老君的炼丹炉。
他还能想到什么法子?
“火盆!多烧几个火盆过来!”他大叫起来,“快点!被子!再拿几床被子来给她盖上!再去弄几个汤婆子过来!”
婢女们立刻忙碌起来,匆忙而杂乱的脚步声充斥着房间内外,
“殿下,”孟小鱼无力地轻唤,原本清澈的眼眸像是笼了一层雾气似的,显得模糊不清。
“我在。小雨,我在这儿呢。”上官凌云的眸光晦暗慌乱,一脸的惊慌失措。
“请让他们都退下,民女……想跟殿下说说话。”
孟小鱼想她的时日不多了,总得弄清楚管愈有没有在另一个世界等着她。
“都退下!”
上官凌云的声音一落,杂乱的脚步声便往门外而去,瞬间消逝。
“小雨,对不起!”上官凌云紧紧抓着她的手,声音哽咽,“杜敏赤已经死了!对不起!是我害了你!你如此聪慧,肯定知道如何救自己。你告诉我,我即刻去办。”
孟小鱼冷,非常冷,冷得牙齿和嘴巴都像冰块,几乎动不了了。
她费力地张开嘴,极力压住从身体深处传出来的彻骨寒意,问道:“管愈…….管愈他……死了吗?”
沉默,屋内是死一般的沉寂。上官凌云良久未语。
管愈,她还是在想着管愈。
这世间最遥远的距离莫过于我在看着你,而你却在念着别人。
“死了?!”孟小鱼吐出两个字,反而松了口气。
这下她不用担心留管愈一个人在世上伤心了,她可以放心地去找他了。
“我不知道。”上官凌云忽然说道。
孟小鱼心中一紧。他不知道?这是何意?
事到如今,他犯不着骗她了。为何不让她明明白白地走?
“我真不知道。”上官凌云眸色冷沉,心底藏着的痛楚却似要从言语间蹦出来一般,“宇宁王葛宁宏谋反,被杀了。宇宁世子葛玄凯、宇宁护卫军统领管愈和宇宁王之女葛若兰失踪。”
这样的结果,似乎比她想象的好点。只是,孟小鱼又开始担心她死了而管愈却还活着,那他俩便会天人永隔。
“蓉公主呢?”孟小鱼问道。
“死了。”声音干涩,毫无温度。
“恭喜……殿下了!”孟小鱼很想给上官凌云一个嘲讽的笑容,可她却没能笑出来。她的脸也冻得像冰块,僵硬地扯不出任何表情。
“可我只想要你!”上官凌云的声音颤抖,“要你——活着!”
“民女……死后,请殿下将……民女烧成……灰,撒入……撒入大海。不要……墓葬,不立……碑文。”
“不要!小雨,不要!我要你活着!”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卑微,近乎企求。
“求殿下…..善待……服侍过民……民女的婢女们。”
梨儿、杏儿和海棠都死了。孟小鱼只想保住还活着的婢女。
“我要杀了那个毒妇!真以为她父亲手上有兵权我就不敢动她?小雨,我一定会帮你报仇!”
“殿下!”有人撞开了门,跌跌撞撞闯了进来,“找到了。人抓来了。”
上官凌云闻言,立刻站起身,迫不及待地冲了出去。
孟小鱼终于没能撑下去,迷迷糊糊地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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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最悲哀的事情之一:你深深爱上一个人,却忽然明白了,TA不可能给你同样的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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