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孟小鱼着急上火之时,不远处忽然传来刀剑交鸣之声。她循声望去,只见对方留下的两排军士无声倒下。这边的人悄无声息却又排山倒海般地冲向河边。
“成功了!”她刚刚问过的一个军士忽然欢快地叫了起来。
“快吃,吃完换其他人来吃。”有人兴奋地接话。
孟小鱼顿悟,原来管愈早有安排。他故意放对方的主力过河对岸,然后趁机杀了对方站岗的军士,自己便可继续坚守在河这边。
“公子定在河边。”孟小鱼朝着褐樟说完就朝着河边奔去。
褐樟紧跟其后,将刚刚弄到手的馒头塞到孟小鱼手里。
孟小鱼回头看了看他,见他手上空空如也,立刻掰了半个馒头给他,自己将剩下的半个馒头塞进嘴里,边跑边吃。
管愈果然就在河边,带领着军士在河边排兵布阵。有人搬来了一大锅馒头,被那些军士哄抢一空,好在青松和翠柏此刻正待在管愈身边,两人都抓了好几个馒头伸到他面前。
“天很黑,我们必须保持安静,不能让对方发现我们埋伏在此处。”管愈低声吩咐身边的人,“传令下去,等到大部分船靠岸了才动手,要杀个措手不及。大家听到击鼓声就一齐弓箭齐发。”
孟小鱼悄悄走到管愈身边,将头靠在他耳边说道:“火攻更管用,可以顺便把他们的船给烧了。”
管愈一惊,回头看向她,周身的凌厉肃杀之气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污秽不堪的脸上绽开了灿烂的笑容:“我就知你这丫头闲不住,什么保证都信不得。”
孟小鱼决定耍无赖:“我没上战场,这不停战了吗?”
管愈塞了一个馒头到她手上,说道:“火攻是个妙计。不过刀剑无眼,你能退多远就退多远。可有听到?”
“是。”孟小鱼答完又伸手抓了两个馒头,笑嘻嘻地退到了离战场很远的山坡上观战。
褐樟紧紧跟在她身后,孟小鱼随手塞了个馒头给他。
两人坐在山坡上,乐呵呵地等着看一场好戏。
可黑夜的战事并没有孟小鱼想象的精彩。
夜太黑,饶是她眼力再好也只能趁着点点战火偶尔看到对方军士临死前惊恐的面容,至于那刀剑争鸣和哀嚎声,她白天都已经听麻木了,她想她能听着这种声音入眠,因为她真的困了。
不久后,她果真就在战士们的嘶喊声中睡着了。褐樟见状,也不敢吵醒她,借了个肩膀给她靠着。
河岸边,管愈带着军士们做好了万全准备,趁着对方军队划着船靠近河岸时,带火的弓箭齐发。对方的军士在一片哀嚎中顿时乱了阵脚,船也被烧着了好多,吓得落荒而逃。
当管愈收兵,回头找到孟小鱼时,她正靠着褐樟的肩膀睡得香。
管愈略带愠怒地低声训斥褐樟:“刀剑无眼,你该死活拉着她莫让她来的。从宇宁城跑到此处,至少也得跑上五六日,身子骨都快被折腾没了。”
褐樟被训得不敢回嘴,只低着头不语。
管愈轻轻一叹,俯身将沉睡中的少女抱起。
他这一抱,却将孟小鱼吵醒了。
她迷迷糊糊睁开双眼,看着管愈脏污的脸和脸上的倦意,立刻就不忍心了,挣扎着要下去:“阿志哥哥,我自己走便好。”
“无妨,抱你的力气我还是有的。一个多月未见你了,看来你并未好好吃饭,又轻了不少。”
“你的军营在哪儿?我怕你会不够力气抱到那儿,还说我轻?”
孟小鱼刚说完,忽然看到河对岸有火光冲天而升,赶紧挣扎着从管愈怀里跳下来,伸手指向河对岸。
管愈也看到了那火光,说道:“看样子像是对方军营,谁干的?”
“难道不是你?”
“不是,我们的人并未过河。”
“烧得好!不管是谁干的,你都得把他招过来做将军,不,是大将军。”
管愈摸了摸她的头,一脸宠溺地笑道:“好,依你。”
两人刚回到营地,管愈便听到军士来报,说是河中又有船只行来,打着灯笼,写着“孟”字,要求见管愈。
管愈抬腿就往外走。
“定是哥哥来了。我也要去。”一想到哥哥来了,孟小鱼全身的倦意立刻便消失殆尽。
“小鱼儿,”管愈眸中全是怜惜和关切,“你累了,该好好休息了。兄长既然来了,定然不会今晚便走。你明日见他也不迟。”
“可我等不及了。我想立刻就见到他。”
“天都快亮了,你已经憔悴不堪了。你想让兄长看着你心疼?”
孟小鱼想想也是,兴奋劲被管愈的话泼冷了不少,很快便觉得倦意再次袭来,只好悻悻然地回了营帐,最后撑不过浓浓睡意,躺在管愈的榻上睡着了。
管愈一夜未归,而孟小鱼直到次日晌午才被雷雷战鼓声吵醒,醒来后才知道,管愈已经带着大队人马渡过了宇宁河。
褐樟告诉孟小鱼,昨晚半夜过河来找管愈的真的是孟安归,他带了两千军士,趁着月黑风高,上官烈锋的军士疲惫不堪之时一把火烧了他们的粮仓,又偷偷把对方停在河边的船只全部划了过来。
管愈觉得这是个乘胜追击的好机会,带着军队一早就过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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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傍晚,管愈、孟安归和田大海都回来了。
“哥哥!”孟小鱼欢笑着朝着哥哥狂奔过去。
孟安归笑呵呵地将她抱起来,转了几圈后说:“清瘦了不少,看来阿志并未照顾好你。”
管愈扯出一抹尴尬的笑。
田大海也显得很兴奋,站在一旁笑得就未曾闭上过嘴。
“哥,你怎的会带军过来?”
“去年你走后不久,卫将军收到家中来信,说其兄长被贬去赫西坪山县十里乡做了一名游缴,他便一直郁郁寡欢。”
“卫将军的兄长?他之前是什么官职?”孟小鱼只听说卫将军以前做过禁卫军新兵教头,对他的兄长却一无所知。
田大海插嘴答道:“卫将军的兄长本是禁卫军中护将,卫将军当年能进禁卫军做新兵教头,便是他兄长之功。”
“哦!”孟小鱼恍然大悟。
难怪上官烈锋迟迟不对卫将军动手,原来不止是忌惮长公主这层关系,还有卫将军之兄长这个后顾之忧。如今长公主去世了,上官烈锋再将卫将军的兄长调走,那卫将军在都城便无任何依靠,上官烈锋要不要动手除他都关系不大。
孟安归说道:“你派护卫送了长公主的信给卫将军,我并不知信中都写了什么,但卫将军看过后便无心军务,只想着如何全身而退,带着妻儿归隐田园,可几次上奏皇上都未得到回复。”
管愈冷笑道:“彼时上官烈锋怕是忙着追杀世子和我,无暇顾及卫将军。若宇宁这边万事都已如他所愿,卫将军怕早已被贬。”
孟安归说道:“后来邹沐风只身到了赫北关,天寒地冻的,他说在路上走了两个月,期间还病了一场,跟着他的两个小厮在雪原被狼吃了。也不知他是如何一个人坚持走到关口的。”
孟小鱼想起那个温文尔雅、文质彬彬的邹沐风,不禁感叹道:“邹阁主那是被逼上了绝路。”
孟安归又道:“卫将军那才知道邹沐风被定了与父亲的妾室通奸、杀害母亲的罪名,邹太史病逝,他自己的妻子也病了。”
“邹太史病逝了?”孟小鱼惊问。
长公主的夫君邹太史病逝了,在宇宁这里竟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孟小鱼不禁又默哀起这个世界消息的传播速度来。
孟安归回道:“对,邹沐风就是听到了邹太史病逝的消息后,才决定亲自去赫北关找卫将军的。他说父母去世他都不能安葬,自己被上官烈锋捉拿,妻妾儿女都躲着不敢出去,他已无路可走。”
“那卫将军如何反应?”孟小鱼问道。
“卫将军派人回都城偷偷将妻儿接走安置了。”
“就这样?”
“两个月前,卫将军得到消息,说宇宁王谋反被诛,阿志勾结南川军队攻克了宇宁关。卫将军便连夜将夏将军抓起来了,自己掌控了赫北关的所有军士,然后又派我带两千军士过来协助阿志。”
“哈哈哈!”孟小鱼不禁大笑起来,“上官烈锋这是自作孽不可活!”
看到她笑,孟安归、管愈和田大海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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