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小鱼和褐樟走着走着便靠近了农庄大门。
褐樟说道:“主子,我们还是折返吧?如今农庄之外可热闹了,各种小摊小贩都将物什摆在了农庄前的路上卖,还有不少好事之人老朝着农庄张望,说是想偷眼见见主子或皇上。”
“难怪我听着外面吵闹得欢,看来此处也非清净之所了。”
“主子这是想换地方住?”
“且先住着,住不下去了便换到一个无人认识我的地方去。”
“怕是难找了,主子如今可是名人。”
这时,两人忽然听到门口的护卫在对谁说道:“姑娘,我劝你还是回吧。”
乍一听,孟小鱼还以为护卫是在跟她说话呢,因为农庄里面除了褐樟,人人都叫她“姑娘”。
“是啊,姑娘。我们帮你传过话,也放你进去了,姑娘不见你,我们也没办法。”这是另一个护卫的声音。
“我们姑娘深居简出,即便偶尔出去也是护卫奴婢一大堆的护着,你就算留在此处也不可能见着她。”
听到此处,孟小鱼忍不住好奇起来,对褐樟说道:“你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褐樟很快便去而复返:“主子,是上官玉萱。”
“她今日是来找过我,我并未见她。我似乎并不认识她,绿采也未回复我她找我何事。”
“主子,她便是十六公主。”
“啊?!”孟小鱼惊呼出声,“我听闻上官烈锋临死前杀死了皇后、所有妃子和尚未成年的皇子公主。她与西岭十三王子的婚事没了,我以为她便留在了宫中,也被上官烈锋杀了。”
“主子,小的之前也未打听过此事,不知她的下落。主子若不想见她,便让小的打发了她如何?”
“不,你即刻带她来见我。”
“是。”
十六公主一身平民打扮,面容有些憔悴,步伐也不似之前轻盈,见到孟小鱼,远远地便朝着她深深一福:“民女上官玉萱见过孟姑娘。”
“公主殿下折煞我了,快快请起。”孟小鱼赶紧快走两步,过去扶她。
十六公主却往后躲过她,低眉敛目地说道:“姑娘身份尊贵,民女早已被皇上贬为庶人,姑娘切莫屈尊降贵来扶民女,那才是折煞民女了。”
“你被皇上贬为庶人了?”孟小鱼蹙眉问道,“为何?”
“自古以来成王败寇。民女父兄战败,民女尚能保全性命已是皇上开了大恩。姑娘如此通透之人,定然明白其中道理。”
孟小鱼看着眼前的上官玉萱,如今在她身上,竟是再也看不到当日那天真无邪的十六公主的半分痕迹。她不由得长长一叹,问道:“那你如今居于何处?可有下人伺候?”
孟小鱼笃定,自幼在皇宫中娇生惯养的公主,定然不能适应无下人伺候,万事都要自己动手的平民生活。
“民女被赶出宫时,所幸还带了些金银细软,便在城外买了间屋子住下,又买了几个奴仆随从。民女以前不知坊间疾苦,未曾想过要留些银子备用,三月前已花光了所有积蓄,只好又将家中值钱的物什当了些,又卖了些奴仆,才勉强活到了今日。”
“你当年归为公主,也不曾让我自称民女。如今你我都是庶民,你也莫要自称民女称我姑娘了。”孟小鱼说道。
“姑娘哪里是庶民,姑娘很快就是皇后了。”
孟小鱼哂笑道:“哎,你再如此咬文嚼字的,我可要生气了。”
这句话是当时上官玉萱跟她说的,她如今便重复这句话来应付她。
上官玉萱也记起了自己说过的这句话,不禁微微笑了起来。
“那你母妃…..?”
孟小鱼不知道宸妃是被上官烈锋杀了,还是跟上官玉萱住在一起,只好将话问出一半便停了。
“母妃已被父皇杀了。”上官玉萱声音哽咽,,“父皇本也要将我杀了,母妃临死前用尽全力拉住了他,让我跑了。当时的宫女太监们都吓坏了,各自忙着逃命,没人管我。我跑回寝宫,也不知道能去何处,管愈——呃,皇上的兵已经涌入了宫中,到处都是刀剑和呐喊之声……”上官玉萱说到此处已经泣不成声。
她当时确实被吓坏了。一个生长于深宫的公主,何时见过那种阵势?
孟小鱼和上官玉萱都不知道,当时率先冲进宫的是宇宁世子葛玄凯带进都城的那五千宇宁护卫军。他们在都城禁卫军营中受尽冷落和折磨,就等着管愈打过去,他们好找上官烈锋报仇。故而他们一冲进皇宫,见人就杀,完全杀红了眼,上官烈锋是不想自己的妻儿落入敌人之手受辱,才亲自动手杀了他们。
孟小鱼走过去抱住上官玉萱,轻拍着她的背,柔声说道:“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
过了半晌,上官玉萱终于止住了哭声,怯怯地看着孟小鱼,却没再说话。
“你恨我吗?”孟小鱼问道。
“啊?”上官玉萱没料到她会有此一问。
“你落得今日下场,多少也与我有关。你该恨我的。”
“我恨过。”上官玉萱倒是很坦诚,“当年在我六皇兄的东宫,我本是好意去看你的,可你却跳进了温泉池。我们当时都以为你是掉下去的。我六皇兄自己在水中找你,直到天黑到什么都看不见了才肯上岸。他和护卫们差点将整个温泉池和出水的河渠都翻过来了,可并未找到你的尸体。我以为你死了,虽然我六皇兄无论如何也不信。可他从此便不太待见我,我知道他定是怪我带你去了温泉池害死了你。我后来听闻你好好地待在宇宁城内呢,好多人都知道你。我那时便恨你,恨死你了。”
“对不起!”除了这三个字,孟小鱼也不知该如何向上官玉萱解释。
她的父母兄长之死都与她脱不开干系,她无论有多充足的理由,对于上官玉萱而言怕都只是浮云。
“六皇兄听说你在宇宁,非要跟父皇请战,亲自领军去攻打当时还叫管愈的当今皇上。我知道,他的目的并非去打胜仗,他想见你,他想知道那个待在宇宁城中为管愈出谋划策的奇女子是否真的是你。我当时极其恨你。我多么希望那个女子不是你,我宁愿你真的死了,也不希望那人便是你。”
“对不起!”孟小鱼干巴巴地重复着这三个字。
“都城被围后,我听说六皇兄抓住的女子便是你。父皇、母妃和朝中众臣都欢呼雀跃,觉得这下抓住了要挟管愈的把柄。只有我知道,这未必是好事,六皇兄定然舍不得伤害你。果然,他未要挟到管愈,竟把自己的命给搭上了。你可知当时我有多恨你?”
“对不起!”
上官玉萱嘴角勾起一抹苦笑:“你不用说对不起。我知道,如若还有重来一次的机会,你仍会如此做,并不会因对不起我而改变主意。”
孟小鱼长叹一声,无奈地点点头。她不得不承认,当年的十六公主长大了。
“你来找我,就是为了告诉我你有多恨我?”孟小鱼问道。
“本来不是,现在变得是了。”
这个恨,怕是她俩此生此世都无法消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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