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曦刚才在季礼面前格外无辜地把论坛专组APP卸载了,这厢在化妆间,她拿出平板点开APP熟练刷起来。
百多条通知提醒。
她小脸皱了皱,自己今天没更新啊，又有粉丝上赶着来骂？
沈言曦对嘲讽和攻击已经免疫,兴致缺缺点开，居然是清色的点赞，对方明显刚注册,头像是系统默认,昵称是串乱码。
就是这么个新号,关注了她！
多么有品位！多么有眼光！
沈言曦给助理秀了下点赞提醒。
助理知道沈言曦有论坛小号且经常被骂,只是不知道内容和小号ID,沈言曦秀得隐晦，助理不明所以。
沈言曦“嗨呀”声，自得地解释道：“你看,居然有人在不知道我是谁的情况下，被我知性热烈性感而富有魅力的灵魂吸引，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并不是所有人都是瞎子。”
“咔哒”门开,乔悦刚才踩着沈言曦后半句进来。
沈言曦视线和乔悦的相撞。
四目相对，仿佛沈言曦刚刚在给助理内涵乔悦样。
沈言曦下意识想解释,想了想,又觉得解释没意思，轻咳声收回目光。
乔悦同样尴尬，公事公办的语气对沈言曦道：“原casting解约合同我已经处理好了,新casting还在接洽，最快的明晚能到，没预约找急档报价都偏高但可控。”
沈言曦“嗯”声。
乔悦：“我白天去B卫视出差，B卫视很麻烦，所有合同都要过去过遍。”
沈言曦再“嗯”声。
沈言曦的态度和乔悦预想的差不多，刚刚是不是误会都不太重要，两人经过这遭合作完这次应该也没有下次了。
乔悦接着道：“我和程胜沟通了下，季总这几天都在剧组陪你，我给生活制片那边交代了，你们有什么要求直接说就好，”乔悦扯出个客套的微笑，“沈老师大夜加油，辛苦了。”
沈言曦边对着化妆镜左右偏头，边小声给化妆师说如何调整妆容，没有搭理乔悦的意思。
乔悦也不用热脸去贴冷屁股：“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沈言曦不为所动。
乔悦说完离开，在她即将出门的前秒，沈言曦轻描淡写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等等。”
乔悦脚步停住。
沈言曦从化妆镜看乔悦，道：“季礼让阿姨熬了壶桂圆藕粉羹从翡翠园送过来，我个人喝不完，扔了怪可惜，你带着路上喝吧。”沈言曦态度算不上好，甚至有强撑的冷硬，她说完后助理适时拿出个汤壶递给乔悦。
乔悦讪讪推辞：“不用。”
助理大概知道沈言曦和乔悦关系僵着，直接把汤壶塞在了乔悦手里。
乔悦匆匆道谢，匆匆离开。
化妆间内，沈言曦有些失神。
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哪儿能简单三言两语就说清。
不过她是仙女，乔悦是凡夫俗子，她有季礼，乔悦是单身狗，她不和乔悦计较。
这么想着，沈言曦心里又舒服了。
而车上，乔悦沉默地靠在副驾驶上，汤壶的柄滚热，烫得她心口发颤。
————
夜色是包罗万象的避难所，星云看似平静的流动实则潜藏着巨大的能量。
片场这边，工作人员正热火朝天地调机位、走场、等沈言曦出来就开始大夜。
片场另边，两个穿剧组T恤的“工作人员”躲在角落，查看相机底片的手微微抖着——有人给小道传媒递了消息，主编找了门路让他们混进剧组拍“过气实力派女演员姚婉莹”和沈言曦和解或者沈言曦朝对方动手的劲爆画面，两人在片场逗留将近十个小时，姚婉莹的影子没瞧见，却意外拍到了其他——模糊的镜头下，辆劳斯莱斯停在沈言曦保姆车旁，司机毕恭毕敬去开门，个男人从后座下来。
剪裁合度的衬衫西裤包裹着对方颀长挺拔的身形，宽肩窄腰长腿，劲瘦却有力，细金属边眼镜架在他挺直的鼻梁上，脸部清绝锐利的线条烘托而出，硬生生将晦暗不明的光影撑出做旧的电影质感。
沈言曦助理守在保姆车旁，见到男人，立马拉开保姆车门，男人弓身上去，没有下来。
两个小时后，沈言曦脸色不好地上了保姆车，和男人共处车内。
再过个小时，男人下车，在车旁打电话，他手握手机，手拿烟，手腕修长，筋骨分明，猩红发亮的烟头映衬着松贴在腕间的满钻星空盘腕表。
十分钟后，男人打完电话，回了沈言曦的保姆车。
再过三小时，沈言曦容光焕发地从保姆车上出来，她回身朝车上挥手，车内有只手伸出来亲昵地捏了捏她的脸，手腕上赫然是男人那块星空表！
小道传媒成立十来年，以没节操没下限著称，就是这样的不要脸，奠定了他们在狗仔圈不可撼动的地位。
两个工作人员把料传回小道传媒，小道传媒在经纪人群开始报价，乔悦在为casting头疼没注意，安洁在复核沈言曦投乔悦公司的合同也没注意，沈言曦的对家艺人经纪见安洁和乔悦都不在意，当然没当回事，不仅如此，还嘲讽小道传媒“拿着鸡毛当令箭”“被乔悦当枪使”“没锤的绯闻就是耍流氓”。
小道传媒就是受不得气的小作坊，直接上传微博。
凌晨四点，沈言曦大夜正拍到半，#沈言曦#和#神秘男子##半夜剧组幽会##恋情#的关键词搭，立马点爆热搜。
深夜被迫加班的营销号把料高糊的侧脸和季礼在峰会、JNS收购会的侧脸对比，私定腕表对比，最后劳斯莱斯车牌对比，直接把#季礼#也送到爆条。
评论区霎时沸腾！
【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深夜福利！！！】
【惊！！！！】
【卧槽我说不出话！！！】
【曦宝承认和圈内人恋爱，季总和曦宝深夜在剧组幽会……卧槽！这个逻辑推理结果让我不敢说啊！】
【啊啊啊啊季总什么人家绝色！！侧脸杀我！！长成这样不出道完全暴殄天物呜呜呜！】
【不定是恋爱吧，两人青梅竹马，在车上说事情很正常，捏个脸也正常，我和我竹马就经常捏脸。】
瞬间遭到反驳。
【你和你家竹马说事情半夜说？还是在其方不单身的情况下？关键是说完事情为什么又要回车上！！还有曦宝的表情，明显是恋爱沦陷好吗！！】
【曾经我觉得曦宝和谁谈恋爱都是曦宝吃亏，曦宝要颜有颜要钱有钱性格好脾气好谁配得上，现在事实证明，季总配得上！！！】
【摸摸插句，华盛内部早就默认了沈老师是内定总裁夫人，只是不敢说。】
【我突然有个大胆的猜想，季总这么多年守身如玉不会就是为了曦宝吧，朝守得云开见月明！】
【不知道楼上从哪里看出来的恋爱沦陷，可能是家族联姻啊，沈言曦就是个恋爱上头的人，为什么和季总恋爱就不太爱提没什么兴致的样子，还不是不喜欢，豪门世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加，季家支系庞大，想到曦宝在季家在公公婆婆面前谨小慎微大气不敢喘，其实有点心疼。】
【听说曦宝父母，就是那两位，对曦宝蛮看不上，应该是觉得脑子不够不能做科研继承衣钵，从小到大家长会都不怎么去，也不怎么关心曦宝，所以曦宝才会被养在别人家，和季总青梅竹马。】
【不行了不能说了，我都要脑补出季总他妈有心仪的儿媳给曦宝穿小鞋了。】
【沈家本来就不喜曦宝在娱乐圈，季家比沈家门第更深，用脚想都知道季总父母不可能喜欢曦宝。】
【……】
评论慢慢从“青梅竹马修成正果”“神颜夫妇”转到“豪门联姻沈言曦日子不好过”，其掺杂着不少阴阳怪气的评论。
季礼知道沈言曦不愿公开，现在沈言曦又在片场没办法处理，季礼直接吩咐程胜去撤了热搜。
季礼的思维模式很直接——问题根源在哪里，就从哪里解决问题。
他不知道娱乐圈的弯弯绕绕，更不知道这个做法在吃瓜群众心几乎坐实了沈言曦不被季家喜欢，吃瓜群众们私下讨论“沈言曦可惨”“怪不得不敢公开”，粉丝们则是几欲泫然，很想置之度外，可忍不住，纷纷顶着泪眼给沈言曦发私信。
沈言曦收工后看到微博上万条私信，头雾水。
助理小声腹诽，沈言曦这才知道来龙去脉。
沈言曦回到酒店房间时，季礼已经洗好澡躺在床上。
季礼靠床的姿势都精心设计过，沈言曦眼睛却像长在手机上样，时不时发出笑声。
季礼清下嗓子，淡淡道：“去洗澡，早点睡。”
“好，”沈言曦蹬掉鞋子，“我第次觉得粉丝这么可爱，告诉我对付豪门婆婆百零招，还说她们养我让我不要沦为生育机器。”
季礼沉吟：“我不应该撤热搜？”
他在认真思考。
沈言曦了解季礼，季礼不喜欢抛头露面，季礼不喜欢的事情她也不喜欢。
沈言曦说：“换我我也撤，”她走到季礼跟前，“在别人的眼里生活了那么久，我偶尔也想谈谈自己的恋爱。”
她用自己脏兮兮的妆脸去蹭他。
季礼嫌弃：“脏。”却没躲。
沈言曦傲娇道：“就是脏才蹭啊，不脏我才不蹭你。”
季礼把沈言曦捞到怀里：“蹭了要负责。”
沈言曦耍赖：“那你等我先去洗洗。”
季礼慢条斯理把她抵在床上，笑着逗她：“等不及。”
沈言曦：“……”
怎么这人每次刷流氓都可以这么淡定？！
有没有天理啊。
————
沈言曦天快亮才睡下。
所幸剧组因为换casting团队的事放假天，沈言曦正好休息。
季礼刚熄灯准备陪小姑娘躺会儿，宋宁雅的电话进来了。
宋宁雅女士正在大洋彼岸出差，飞机刚落地就听助理说季礼上热搜了又被撤掉了，宋宁雅女士眉头皱，刨除“恋情”的表面接收到季礼在曦曦剧组的事实。
“你在剧组做什么？”宋宁雅女士压低声音，颇为不耐，“你又怎么看不惯曦曦了？”
季礼看曦曦不顺眼是常态，落在宋宁雅女士眼里，偶尔甚至可以说是找茬。
季礼被宋女士问得发笑。
外人看他和曦曦张照片就能脑补到结婚生子，他都明明白白给宋宁雅女士说了，宋宁雅女士压根不信，非但不信，还觉得季礼越来越不成体统。
“我给你说，曦曦在片场拍戏那么辛苦，你有事没事别去烦她，更不要为难她。”
“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觉得曦曦谈的那些男朋友都是垃圾，你看不惯，”宋宁雅说，“可你又不对曦曦负责，曦曦和谁谈恋爱怎么谈都是曦曦的自由，你管不着。”
“你知道我喜欢曦曦，但你不喜欢曦曦，我是明白人也不硬把你们凑起，可你不能边不喜欢边还让人按照你的要求做，稍微不合你意就各种手段搞人心态，季礼你觉得你还是人吗？”
宋宁雅直不太理解季礼不喜欢沈言曦还处处钳制的心态，越说越生气，措辞慷慨激昂，就差把季礼骂成个以自我为心打击小公主又不负责的pua渣男。
季礼怕宋宁雅吵到沈言曦，直接把音量按小至静音，估摸着宋宁雅骂完了，这才重新打开声音，低声道：“我给您说了，我和曦曦在起了，我不是来为难她，我是提前结束工作陪她。”
宋宁雅轻蔑冷笑：“你们俩天天闹得不可开交怎么可能突然在起，你们俩上次在家还对骂炸-弹炸手上，你不要以为我没听到。”
季礼“嗯”声：“她现在和我在张床上，就在我怀里。”
宋宁雅脑回路太快，简直要疯了：“季礼你到底在想什么？你喜欢曦曦？结果对曦曦太坏历久积怨曦曦不喜欢你你爱而不得就不择手段？自己种的因自己要收果，曦曦不喜欢你我和你爸都可以帮你啊，你这么冲动你还是人吗！！你放过我曦曦！”
这刻，季礼总算明白季爸爸说宋女士忙得脚不沾地还天三集肥皂剧所言非虚。
他无法解释，轻轻拍拍小姑娘的脸：“曦曦，你宋阿姨电话，她在骂我。”
沈言曦快深睡被唤，困得眼睛都睁不开，朦胧听到“宋”不对，“公”“骂”……
她脑袋宛如搅着团毛线乱糟糟无法思考，朝季礼怀里蹭了蹭，娇声迷糊又软糯地：“老公，觉觉。”
宋宁雅女士如被击，整个人愣在原处做不出反应。
季礼猜到宋宁雅的表情，好整以暇地对宋宁雅道了声：“晚安。”
挂断电话。
比起真的“晚安”，季礼这个“晚安”更像嘲讽宋宁雅，季礼素来这样，就算对方是宋宁雅，他也抬杠十级点不让。
而剧组酒店卧室内。
沈言曦撒完娇没得到回应，朦朦胧胧又小声喊他：“猪。”
从狗蛋到田螺到猪，季礼不仅不生气，浑身反而像泡在温泉里，每个细胞都充盈舒畅。
他的小姑娘就是可爱，怎么叫他都可爱，无论如何都可爱。
季礼亲了亲她的额头：“觉觉。”
沈言曦哼哼着，这才彻底熟睡过去。
季礼睡不着，把人朝怀里搂了搂。
今天算是他第次真正意义的探班，结果赶上casting出事赶上大夜又赶上热搜，事情都很大，沈言曦情绪波动很明显，却没被击垮，有条不紊地和乔悦说清楚，有条不紊地赶工，有条不紊地安排安洁处理后续。
都说认真工作的男人最有魅力，努力工作的沈言曦同样。
小玫瑰明明长在温室里，却倔强又努力地朝外探出点花苞，可爱得要命。
作者有话要说：宋女士：无脸狗蛋，在线双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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