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人长得不错,骂人怎么这么难听啊?”阿九听了冰长雕的话第_个替顾锦城打抱不平起来,他看了看顾锦城一成不变的脸色,只觉得阿锦实在是太闷了,别人骂他都不说句还口的话,脚下微动便朝着那冰长雕冲去,“要想找阿锦麻烦,先过我这一关!”
只是他还没到冰长雕身边就被个突然冲出来的人给挡住了,是个穿着宽大白色袍子的女子,面上挂着层薄薄的轻纱,挡住了半张脸却不难看出样貌是极美的。阿九天生朝着俞柯的脸惯了,自问对再漂亮的脸都免疫了,此寸却还是微微一愣,那女子_并没有乘人之危的意思,只是将阿九拦下来,淡淡开口,声音温润却比寻常女子低沉的多,“我同你的意思是一样的,要想找门主麻烦,先过我这一关吧。”
阿九退后半步,眼中兴趣十足,手掌再次举到身前,色彩艳丽的火焰在夜色中散发着耀眼的光,阿九没有半分怜香惜玉的意思,脚步踩出玄妙的步法,手臂舞动,真火快速凝结成一条鞭子,气势凌厉的冲着那女子挥过去。
女子手上也快,古琴被抱在怀中,单手快速在琴上舞动,拨出一道道气刃抵挡着红色的火焰鞭,脚下的步法竟是比阿九的要纯属多了,飘忽不定,使得阿九接连好几鞭挥在空处。
俞柯抽空看过去,倒是不替阿九担心,阿九刚刚化形,很多东西还要熟练,与长琴门这个女子打得这场正好能提高他对人类身体的熟悉程度,以阿九的天赋,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融会贯通。
“俞柯,你竟敢分心?”程远一剑劈下,被俞柯的拳头挡住,看着对面人露出讥讽的笑容,心头更是火大,又挥出一剑刺向俞柯脖颈,另一只手单手成诀,真气化成道道无形劲道向着俞柯其他要害攻去。
“程远,你修为虽强,招式多样,却并不精细,你难道以为单凭这几道松散的劲气就能伤到本尊吗?”俞柯以拳挡掉剑刃,又精准无比的将每道劲气击碎,端的是轻松无比,他笑笑,“你以为本尊受了伤就会变弱?那你未免太小看本尊了。”
俞柯又挥出几拳击退程远,后退几步,两手迅速结印,天地间的灵气随之躁动起来,程远瞳孔微缩,赶忙提剑冲上来想要破坏俞柯结印,但是后者速度相当快,手上几乎能看到残影,他的剑刚伸到俞柯身前一米处便像是深陷泥泞一般,再也无法向前半分。
俞柯结的正是当初在擎苍派千钧一发间,脑海中显示出的阵图,但这段时间他自己将阵图简化了_番,所以虽然身上有伤也能轻易使出来了,威力不如当初太,但对付眼前的程远则是绰绰有余了。
这种胜券在握的感觉让俞柯感觉很爽,笑的更加得意,手上使力便将阵图直接冲着程远罩了过去0程远自是能够感受到这阵图对自己的威胁,连忙后撤,手上的剑一时变作上百把,在他身前结成密密麻麻的剑网,企图挡住俞柯的攻击,只是这上百把剑也只是暂时抵挡了片刻,便撑不住了,纷纷碎裂,带给程远巨大的冲力,直接将他拍飞出去,在地面滑行数米才被手下的弟子手忙脚乱的扶住,却已经是面色凄惨了。
咳出半口血,程远心中震撼,当初天河一战的时候和俞柯对上手的只有阮十酒,那时也是俞柯和顾锦城两人打一个才让他吐血不支,他真的以为俞柯是占了人多的便宜才能那般轻松的胜了阮十酒,现在真的对上这个人,他才觉出对方的可怕,今晚如果等不到那些大能们,单凭自己和冰长雕断然不是俞柯的对手。
他看向那边与仙界弟子打斗的玄色身影,明显能看出魔界虽然人少,但这十几人都是精锐,可以轻易改变全局。
行厉阁?最低化神期实力的弟子?魔界什么时候有了这般强大的组织?
心中百转千回,再次看向俞柯,程远已经是满脸的骇然,想起曾经先辈说过的一句话,“魔界有俞柯,所以统一,不得不承认这点是仙界无法战胜的。”
“程远小辈,现在你输了,你说这河本尊能不能过?”
俞柯的声音包裹了真气,传遍整个天河河岸,还在打斗中的人不由自主的放下了手上的兵器,顾锦城与冰长雕也是打了半天没分出个胜负,此时便也作罢,等着听这程远怎么说。
程远知道自己现在没了继续打的能力,便回道,“俞柯,是我输了,你若是想要过河,其他人我不管,但程家人绝不会拦你,所以希望你不要伤害我程家的子弟。”
俞柯挑挑眉,欣赏程远的识趣,这人当初在天河的时候就是个识时务的,现在倒是一点没变,省了自己很多麻烦,不然他还真不确定待会再打下去,魔界这边会不会失手杀人。毕竟他本心还是不希望为了个过河就杀人的。
想罢,俞柯拍了拍手,笑道,“程家主说的好,”他环视行厉阁的教众,接着道,“大家也听到程家主的话了,待会儿若是再打起来就认准了人打,记得避开程家弟子。”
他这话意有所指,程远答应他不阻拦他们过河,他便放了程家_弟,专挑其他门派的人打,仙界少了程家自是实力大减,若是真的和这十多位化神期的魔界弟子打起来,难保不会死的死伤的伤。一时间仙界那边都是阵阵躁动,场面有些混乱。
冰长雕冷哼一声,收起了身前的古琴,伸手打了个哈欠,眼角下垂了一些,直接转过身,冲着那一竖排的女弟子说道,“走吧,回长琴宫0”说完像是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刚才与阿九战在一起的白衣女子,难得的笑了笑,道,“小衍,我们走每,女子朝着冰长雕盈盈拜下,轻声回了句是,便随着长琴门浩浩荡荡的队伍走了。只留给众人一个窈窕的背影。
“刚才那女子莫不是长琴门的浅衍仙子?”
仙界弟子中不知是谁提了这么一句,众人都是惊呼一声,看向那女子背影的眼神都是更加火热了几分。
“竟然是浅衍仙子,当真是美到极致啊!只露出半张脸却已经是仙人之姿了!
听着仙界弟子泛着花痴,俞柯不禁摇头,他怎么没觉得那个浅衍美到人神共愤的地步?刚才抽空看了阿九和那女子的对决,也没甚特别的啊?而且如果是这女子真美到那种程度,在《仙魔劫》中肯定是要被宋祁渊收做后宫的,他可不记得自己写的众多女孩子中有叫浅衍的……阿九没了对手,便屁颠屁颠的跑回俞柯身边,看着俞柯难得的看着那浅衍的背影发呆,撇撇嘴道“大人,您看那女人做什么?要我说,她再美能美过您吗?真不懂这些脑子连腐的仙界弟子都在想什么,只露出半张脸就让他们神魂颠倒?简直是不可理喻。”
俞柯被阿九的话打断思绪,无奈的摇摇头,面上不由得带了丝窘色,伸手报复性的揉乱阿九的头发,道,“本尊说过多少次,形容本君要用‘帅’字,‘美’字是用来形容女子的。”
“啊啊啊,知道了知道了!我早上刚弄好的头发又被您揉乱了!”
听到阿九求饶,俞柯才放下继续蹂躏他头发的手,轻咳一声,看向仙界那边,问道,“长琴门倒是痛快,这样便省了本君的事,本尊再问一遍,现在在场的众位仙家还有要拦本尊过河的吗?”
仙界那边见程远服输,冰长雕又走的如此干脆,心下早就生出了退意,前几天他们从擎苍派那边得到消息俞柯身受重伤要出仙界便赶了过来。如今却发现俞柯哪里有重伤的迹象?
显然是擎苍派的情报有假,反过来想这次天河阻截俞柯,擎苍派自己却是以门下弟子受伤为由没有派出人到这儿来,不管这理由是真是假,这擎苍派这么做都有些让入不得不多想。
仙界一派三门六大家各自为营,私心极重,都是不愿意吃亏的主,所以没有团结之说。现下两大带头门派都宣布不再阻拦俞柯,他们肯定不会傻的往枪口上撞。心中想明白了,一行人纷纷使了眼色,向后撤去,为俞柯让出_条宽敞的通道。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俞柯面上平静,心里则是笑开了花,没想到这么轻松就搞定了,他看向顾锦城和十多个已经恭敬站在他身后的行厉阁弟子,勾了勾嘴角,特装逼的说了句,“随本尊回宫。”
就这么一行不到二十人没有半分损伤的在上百名仙界弟子眼前,浩浩荡荡的离开了仙界。
这一度成为仙界的耻辱。
番外顾锦城(一)
顾锦城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俞柯的,细数过去,自己好像第一次见到俞柯的时候就盯着这人美得不真实的相貌红了脸。
那时候他只有八岁的年纪,生在魔族一个小家庭,一夜之间双亲被歹人杀害,自己侥幸活下来被老尊主发现,老尊主说已经帮他报了父母之仇,问他要不要跟他去魔宫。
当时的顾锦城失去疼爱自己的双亲,身无归处,心中悲痛迷茫,听到老尊主愿意带他去魔宫,自是满口答应,毕竟魔宫对于当时的任何一个魔族人都是遥不可及有无比向往的地方。
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就这么一个决定就让他改变了整个人生。
老尊主带着他来到魔宫的一座偏殿,给了他一本叫做《锁神录》的功法,并派了一位化神期的师父每天来教导他,就这么过了两年的时间。
他记着老尊主对自己的大恩大德,很多时候都是埋头苦练,并且不知道是不是他天赋极好,修习起《锁神录》竟然毫不费力,短短两年便冲破了练气十级,直接踏进了筑基期。这样的成绩就是他那化神期的师父都觉得不可思议,连连夸他天赋直追现在的小尊主。
顾锦城虽然很少出偏殿,但关于小尊主的事情他还是知道些的,这个小尊主叫俞柯,据说是老尊主前几年不知从何处带来的天生魔体的天才,十岁便是金丹期,这不论是在仙界还是魔界历史上都不曾出现过的奇才,并且修炼速度极快,让人瞠目结舌。
如果不出意外,按老尊主的意思,这俞柯就是下一任魔界尊主。
顾锦城毕竟还只是个孩子,好奇心也重些。他_直很想见到这被人们传的神乎其神的小尊主俞柯,看看这和自己一般大的孩子是不是真的那么厉害0只是还没等他鼓起勇气出去转一转,老尊主便来看他了。
老尊主很少来看他,这次看到他的时候眼前明显一亮,第一次上前摸了摸他的发顶,笑道,“本尊果然没有看错你。锦城,你跟我来。”
在顾锦城印象里老尊主一直都是不苟言笑的,脸上很少出现笑容,现下竟是冲着自己笑了,还摸了自己的发顶,他心里受宠若惊,答了声是,便赶忙跟上了老尊主的步子。
老尊主带着他在偌大的魔官中走了很久,然后似乎是来到了魔宫的边缘的一处极破旧的宫殿,推开高大的殿门,顾锦城见到里面的情况明显一愣,只见宽敞的大殿中站着许多与他岁数一般大的孩子,此时都是好奇的四处打量,时不时地和旁边的人说上几句话,一抬眼看到老尊主,都是停了说笑声,单膝跪地,冲着老尊主行礼。
“参见魔尊。”
老尊主示意顾锦城站到他们之中,将在场的孩子扫了一遍,淡淡说道,“都起来吧。”说完右手长袖一挥,大殿右侧的地面突然发出咔嚓声,紧接着便出现了一个长宽两米的方形入口,顺着黑漆漆的入口看下去,青石台阶一直通到很深的地底。
“你们都随本尊来。”老尊主不多废话,径自走进漆黑的入口中,其他的孩子虽然心中奇怪,但也不敢违背老尊主的意思,纷纷跟下去。
顾锦城夹在队伍中间,心中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无端端的心慌,但是老尊主对自己有恩,他不能在此时退却。
地底的空间很大,长宽至少百米的空间站着他们十几个孩子绰绰有余,老尊主挥手将岩壁上的灯台点亮,目光再次扫过所有孩子,在顾锦城的身上多停留了几秒,确定没有少人,常年紧绷的脸上竟然再次露出了笑意,笑容渐渐扩大,说道,“本尊将《锁神录》交于你们至今已有两年时间,今日就是对于你们的考验。从现在开始到明曰的这个时间,你们之中只能有一个人活下来,活下来的人就能成为小尊主的暗卫,从此效忠于小尊主他此话一出,很多孩子的脸色都变了,似乎难以相信自己将要面对的事实,有的直接倒退两步一屁股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魔尊,我不想当暗卫,我不想死!魔尊,求求您放我出去吧!”一个孩子直接冲到老尊主的身边捏着他的衣角哭出声来,希望这个平日里并不严格的人能网开一面。
老尊主面色丝毫不变,伸出左手从中发出一股强大的吸力,竟是直接将企图趁着混乱逃走的孩子抓在了手里,单手掐住这孩子的脖子,将他提到半空,手上使力直接折断了他的骨头,将他摔到岩壁上,留下一摊暗红色的血迹。
此时抓着他衣角哭求的孩子已经是吓傻了去,愣愣的松开他的衣角,向后退去,不敢再吭声,空气骤然停滞,室内重新归于寂静。老尊主此时的表情已经冷了下去,“逃是逃不掉的,将除自己以外的人全部杀掉就是本尊留给你们的唯一活路。”
说完他便转身走向入口处,冷淡的声音伴随着入口封闭的沉闷声响一同传进顾锦城的耳朵,“明曰本尊来的时候,希望活着的是你。”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空气中的血腥昧儿原来越浓,众人的目光时不时的扫过远处那孩子的尸体,只觉得遍体生寒,顾锦城后退几步远离人群,目光冷凝,意外的他此时竟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冷静。他将手放在腰侧随身携带的匕首上,真气运转到全身,最后集中于匕首之上,使得剑刃看起来更加锋利。
他要活下来,他一定要活下来!
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动的手,人群中传出一声惊叫,只见刚才吓得_屁股坐在地上的孩子已经被另外一人用匕首抹了脖子,大睁着眼睛倒在血泊中,凄惨无比。
他的惨死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一时间室内的人再也顾不得害怕,纷纷掏出匕首冲着自己身边的人捅去,目标都是对方的要害,显然是要拼个你死我活了。
顾锦城早就有所准备,看着冲着自己攻来的孩子,将自身真气调动到极致,脚下步法微动,手中的匕首与那人相击,发出经谦声,对了十几招,他便发现了对方的破绽,_刀割断了那人的脖子动脉,看着对方倒在地上,鲜血溅了他一脸。
手止不住的发抖,顾锦城第_次杀人自然不适应,向后退了几步,半天才回过神来擦一擦脸上的血,心中的阴影渐渐扩大,只是别人却不管他有没有准备好,看到他愣在原地便握着匕首向他捅过来,眼看就要置他于死地。
匕首离着他的后背越来越近,顾锦城渐渐清晰的大脑终于察觉到了危险,脚下步子快速滑动,匕首向后,竟是挡住了身后的攻击。
那孩子想不到刚才还愣在原地的顾锦城怎么突然就回过神,还从背后就挡住了自己对的匕首,只是他这疑惑还没持续多久,就见顾锦城还残留血迹的脸突然在自己眼中放大,胸口一阵撕裂般的疼痛,忍不住的呕出一口鲜血倒在了地上。
顾锦城用力拔出正中这人心脏的匕首,任由温热的血灭在自己的手上,在半空中甩了甩,面上已经没有了最初的害怕和迷茫,只余冰冷。
他对着那尚且还有一口气的孩子,淡淡开口,“对不起,我想活下去。”
他不是不害怕,不是不痛苦,他只是将这些痛苦都压在了心底,如果他不杀别人就会有人来杀他,所以他绝对不能在此时退缩,他不要变成躺在地上的那个人!
握紧了手中的匕首,小小的顾锦城决然的冲进厮杀着的人群……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顾锦城再也提不起一丝真气,衣服破烂不堪,身上满是刀伤,浅色的衣服被鲜血浸染,深了几个度,提了一口气,他费力的将压在胸膛上的手臂推到一边。只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身上的伤口便又撕裂开,疼的他倒吸一口凉气。
“咳咳……”血腥昧儿浓重的地下室,顾锦城每咳嗽一声都觉得吸进去的不是空气,而是腥气的鲜血,止不住的反胃。
顾锦城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现在全凭着顽强的意志力在支撑,盯着地下室的上顶,竟忍不住想那俞柯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长得什么样子?是什么性子?想的多了倒是渐渐清醒了。
又过了很久,听到“咔嚓”_声,顾锦城赶忙顺着声音望去,只见关闭了_天一夜的石门在此时终于被再次开启,外面有光照进来,他不由得眨了眨被血糊住的双眼,看清了那慢慢走进来的人。
和他差不多身高的孩子一身红衣,乌发被白玉簪子挽着,露出一张白嫩的脸蛋,眉毛生的极秀气,上挑的眼尾带了些许媚气,偏浅的瞳仁冷冷的看着他,开口的第一句话竟然是,“你生的可真丑。”
番外顾锦城(二)
顾锦城活了十年,自记事起这是第一次被人说丑,而且还不是单纯的“丑”,而是“真丑”多了一个强调词,整句话的语气都加重了,说实话,他还是有些受伤的。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对这人的一张脸却如何都生不起气来,那人的脸蛋干干净净,露出的脖颈也是白白净净,身上的衣服更是整洁的没有半点儿灰尘,与躺在尸体堆里,面目混乱不堪,浑身血迹的自己想比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俞柯环顾四周,发现现下能喘气的只剩了顾锦城一个,而且这人还傻傻的看着自己,倒是有几分意思。如果他和小十的料想没有错的话,这人就是小一的转世,也是他座下十二魔使中除了小十唯一没有魂飞魄散的人了。
只是没想到只是转世了一次怎么就丑了不是一星半点儿,还变得这般傻里傻气了?俞柯眼珠转了转,心中生出了想逗他的念头。
便将眸光中的冷色收了收,露出了抹笑意,蹲到他的身前,“能活下来说明你还有那么几分本事,”他盯着顾锦城的双眼,认真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离得近了,顾锦城也就更加看清楚了俞柯的模样,明眸皓齿,巧笑嫣然,比他见过的任何女孩子都要漂亮数倍,他竟然就这么不争气的对着俞柯脸红了。
双颠发烫的厉害,他此时无比庆幸自己脸上糊着血迹和脏泥,好歹不会让这人看出他的窘态,不然就太丢人了。咽了口口水,顾锦城开口是嘶哑的声音,却努力将每个字都晈的清清楚楚,像是宣誓一般极认真道,“属下顾锦城,甘愿成为小尊主的暗卫,从今以后听从小尊主发落。”
他说完这段话之后,只觉得整张脸都要烧起来,深深觉得自己这是鬼迷心窍了,怎么被只被俞柯盯着看了一阵,便心甘情愿的效忠了呢?但是说完之后他又不觉得后悔,反而感觉肩膀上多了份责任,自己也多了一个活在这个世界上的理由。
俞柯点点头,倒是很满意他的回答,他的十二魔使当年都是他身边最为亲近信任的人,即使是转世了也不会有所改变。他转过身看向站在身后的小十,问道,“小十,他的《锁神录》修习的怎么样了?”语气并没有半分尊重的意思,听上去更像是上级对下级的态度。
而顾锦城却惊奇的发现那在魔界声名赫赫的老尊主,似乎早就习惯了俞柯对他的态度,竟是对他行了个礼,恭敬道,“回尊主,他已经修成了《锁神录》第一层,并且显然是最适合修习《锁神录》的人。”
“那便好,你将他带下去好好安顿吧,三曰后带他来找本尊。”
俞柯来的快,走的也快,只留给顾锦城一个瘦小的背影,却让后者盯着他离去的方向看了好久。
从此以后顾锦城就顺理成章的成了俞柯的暗卫,时刻随行在俞柯的身边,和他一起长大,看着他一路突破元婴,化神,合体,渡劫直至几百年后步入大乘期。最后成为带领整个魔界走向巅峰的新任魔尊。他的天才是整个大陆有目共睹的,威名更是让仙界闻风丧胆。
他则是默默的替这人打理魔宫中的一切事务,并且不断满足这人的所有要求,他喜欢女人他便给他找女人,喜欢男入便给他找男人,俞柯的整个后宫几乎都是顾锦城替他找来的。
在顾锦城眼中俞柯似乎一直是肆意妄为的,他想要什么便能得到什么,他几乎每天都让自己活的很开心,似乎没有可以担心的事情。
唯独老尊主死的那一天。
老尊主在顾锦城眼中一直都是修为高深的强者,并且按照寿命来算还能活至少千年,但就是这样的人却出乎所有人意料的突然暴毙。
那天夜里是他第一次看到俞柯失魂落魄的表情,一杯杯的往嘴里灌酒,一边喃喃的念着什么。后来他看向一直在他身后站着没有说话的自己,眼神是他从未见过的迷茫,轻声的笑着,说的话却让他的心脏跳动骤然加速,“锦城,小十也走了,本尊身边只剩你了。”
顾锦城就是在这个时候突然发觉了自己对俞柯的真正感情,他发现自己对这人并不单纯是主仆情义,而是一种更加强烈的感情,强烈到他只是想想便使得心头热烫起来。
他大概是喜欢上俞柯了。
只是这份感情却被他一直藏在心底,只有夜半守在俞柯寝殿屋顶的时候才会放出来一些,偷偷地小心翼翼的珍惜着这份心意。他要的不多,只要能让他守在俞柯身边便满足了。
他本以为曰子会一直风平浪静下去,俞柯也会一直保持雨露均沾却并不偏爱一偶的态度,放荡不羁的生活。
直到宋祁渊的出现。
俞柯灭了宋家,他一直以为只是一时兴起,并没有放在心上,但当俞柯将宋祁渊带回来之后,他便发现了俞柯看这个孩子的眼神不对劲,而且态度也很奇怪,按照俞柯的性格自然不会让潜在的敌人多活一秒,这次他却破例的让这孩子活了很久。
虽然最后在天河战斗的时候,当着仙界的面,俞柯似乎是并没有留手的将宋祁渊拍下了天河。顾锦城的心中却还是有种不祥的预感,他觉得宋祁渊不简单。
事实证明他的猜测并没有错,宋祁渊没有死,并且在短短几十年间修为便突飞猛进到了大乘期,比之俞柯当年恐怖数倍不止。而且这人极有心机,知道不能凭借一己之力拿下俞柯,竟是直接统一了整个仙界与魔界开战。
战场上宋祁渊直接找上了俞柯,他们之间的战斗顾锦城根本插不上手,只能在一旁焦急的看着,后来看到宋祁渊一剑指出要夺了俞柯的命,他的身体不听使唤的就冲了上去,闭上眼睛的那一刻有听到,俞柯喊了他一声“小_”。
他当时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却不想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什么,宋祁渊的剑尖偏了一寸,避开了他的要害并没有要了他的命。
偏头望去,目光所及之处尸横遍野,远处零零散散几个仙界弟子握着剑查看着地上的尸体,看到活着的魔族便要补上一剑,绝了后患。看这场景,显然是俞柯输了,魔界也输了。
顾锦城调出一丝真气从随身的空间中取出丹药含进嘴里,催动真气让药力流遍全身,好歹恢复了些许力气,挣扎着站起身,勉强使了个隐身的术法,一瘸一拐的走出这片区域,让自己暂时脱离了危险。
不到半月,他等伤势好的差不多了便乔装打扮,混进了仙界,四处打听消息,知晓了俞柯还活着的时候,巨大的兴奋几乎将他淹没。心中生出了要将他救出来的想法。
很幸运的他碰到了正好下山执行任务的肖云,宋祁渊左右手之一。那人耿直好骗,中了他的计,被他打晕之后锁在隐蔽处,之后顾锦城便扮作他的模样混进了擎苍派。
宋祁渊让他将俞柯从水牢中带出去的时候,他几乎欣喜若狂,但是他知道自己这出戏还要演下去,不然在仙界一派三门六大家的高手面前,他肯定是带不走俞柯的。
只是他却没有想到宋祁渊比之他们魔族更残忍,竟然用阿九来折磨俞柯。他几次按耐不住差点冲上去,却都忍了下来,还不是时候,不是时候。
宋祁渊让他扛起俞柯去盐池的路上对他来说是个逃走的极好机会,他等得就是这个时候!
只是就在顾锦城要逃走的时候,却被俞柯拉住了手,那人的手早已不复之前的白皙,上面满是伤痕,中间还被锁链洞穿了用力便有鲜红的血流下来,滴在他的掌心,他颤着手指在自己的手心写了三个字,透着森森的绝望。
他震惊的看向那人的双眼,却没有在那浅色的瞳仁中找到往日的一星半点儿肆意妄为,意气风发,里面只剩颓然和对死的执着。
顾锦城在此刻终于发现那个总是挑着眉毛笑的张扬的俞柯不见了。
俞柯是个极骄傲,极在意形象的人,这是顾锦城从一开始就知道的。反观现在的俞柯什么都没了,就连身体也被宋祁渊折磨成了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他即使将俞柯带回去,也无济于事,倒不如和他一起死在这里,倒也安宁。
顾锦城打定主意,终于是放开了一直拖着俞柯的双手,随着后者落水的声音,他也拔出了手中的长剑,飞身找上了宋祁渊,“宋祁渊!我要你的命!”
他今日就算是拼着自爆也要让宋祁渊付出代价俞柯,你要等我。
番外顾锦城(三)
顾锦城本以为自己肯定会死在宋祁渊的手里,但是他却想错了。
宋祁渊竟然没有杀他,而是废了他的行动能力,快速的冲到盐池边,直接将池水撤了出去,只是到底是晚了,以俞柯的伤势没了那一丝吊着的生气,被投入池水中自然是断了活路。
他看着那人将浑身湿透的俞柯捞上来,扔在池边,表情竟是迷茫的。不过迷茫只是一瞬间,还不待他细看过去,宋祁渊的面色就恢复了平日的淡然,冷道,“如此便叫你死了倒是便宜了你。”
然后这人便盼咐手下将俞柯的尸体毁了,并且不许再有人提俞柯这个名字。
顾锦城只是冷笑,闭上眼睛,调动神识便要打算自爆,却不想还不等他成功就让宋祁渊打断了,那人不知道用了什么封印的术法,直接将他的修为封印在身体中,再也调动不了分毫。
他心中不甘,却没了自杀的办法,只得任甶宋祁渊将他带到擎苍派的水牢关着。
让他奇怪的是,这人虽然将他双手双脚吊在水牢墙壁上,却并没有像对待俞柯那般折磨他,而且还没有直接废了他的修为,只是禁钷I了他的自由而已。
宋祁渊消失了很长时间,然后突然有一天醉醺醺的出现在顾锦城的水牢门口,顾锦城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他当时是极震惊的,以宋祁渊的修为是绝对不可能喝醉的,除非是他自己想醉才能变成现在这般模样。
水牢中全是肮脏的污水,那人却并没有施法让水分开,而是淌着脏水倚靠在顾锦城的牢门柱子上,平日里一尘不染的白抱被浸成灰色,他却并没有在意,自顾自的抬起握着酒壶的右手,向着嘴里倒酒。
“宋祁渊,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顾锦城不明白宋祁渊到底在想什么,俞柯死的时候他便想跟着一起去了,却被这人生生的止住了,偏偏让他活着,他实在是不能理解宋祁渊的所作所为到底有什么意义。
宋祁渊听到顾锦城的问话,便将脸转过来看了顾锦城一眼,笑了一下,意味不明,“顾锦城,你说俞柯怎么就死了昵?”
“俞柯怎么会死昵?他不应该那么容易死啊……顾锦城听着那人渐渐弱下去的声音,拿着酒壶的手垂在身侧,低着头喃喃的重复着莫名其妙的话。心中几乎被震惊淹没,但随后便是止不住的冷笑,他猜不透宋祁渊,只觉得这人可能是个疯子。
俞柯本就是他杀的,是他毁了俞柯。而且当时在盐池边上,他当着一派三门六大家的面说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起俞柯。现在竟然还来问自己俞柯怎么会死?
可笑,真是可笑。
“宋祁渊,俞柯怎么死的你还用来问我吗?”
宋祁渊好像听不到他的话,只是点点头,又灌了口酒,大笑了起来,“是啊,是啊,杀了他我的仇便报了,他死了我应该高兴才对!”
笑了半响,他却突然停住,视线迷迷蒙蒙的,转过身来对着顾锦城,问道,“顾锦城,你知道俞柯是个怎样的人吗?”
顾锦城听到他说这样的话只觉得宋祁渊当真是疯了,他竟然向自己问起俞柯的事情。问自己的仇人是怎样的人?
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顾锦城并不想回答,只是闭上眼睛,冷道,“你杀了我吧。”
他被关了这么长时间,什么都做不了,形同废人,而且俞柯已经死了,他在这个世界上再没了值得牵挂的东西,活着也没什么意义。
宋祁渊看着他决绝的态度,偏了偏头,向后退了两步,酒壶摔进水里发出轻微的扑通声,“对啊,我为什么要在意俞柯是怎样的人?我何必要问一个死人?!”
他说完这话之后便脚步不稳的走出了水牢,随着石门的关闭,室内只留了顾锦城一个人看着在水面上浮动着的酒壶发呆。
后来又过了一段时间,竟然有人打开了水牢将他放了出来,还解了他的禁制,赫然是当初和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肖云。
“掌门让我放你出去。”
“宋祁渊为什么要放了我?他人呢?”
顾锦城心中不解,自那曰以后他便再没有见过宋祁渊,外面发生了什么他也一概不知,现在突然被放出来,真是古怪至极。
“掌门……他走了。”
肖云似乎并不想多说什么,只是交代了这么一句便没再说话了。
顾锦城知道再问他也问不出什么,倒不如自己出去看看,看看宋祁渊到底在搞什么鬼?只是他冲出水牢之后,看到外面的情景才是真的震惊了。
只见擎苍派上空盘旋着一个巨大的黑金色法阵,中间的阵眼两米长宽,向里面望去看到的是一片漆黑,并且深不见底,如同深渊,让人心中生寒。
他错愕的问向身边的肖云,惊道,“宋祁渊进了那里面?!”
“他要干什么?!”
“他要逆转时间,但是凶险难测,掌门这一趟大概凶多吉少。”出乎意料的,肖云并没有隐瞒,而是看着那诡异的法阵,将宋祁渊的目的说了出来■0V顾锦城惊得后退半步,再看向那法阵的时候,眼中的神采亮的不可思议,然后便快速的腾空而起,直接向着苍云殿上方的法阵冲过去,不多时便钻进了阵眼。整个过程肖云想拦都没有拦住。
停在大阵之外,肖云神色复杂,宋祁渊当初结出这大阵之后便说了,他这是在自寻死路,能成功的可能不到一成。
如今这叫做顾锦城的竟然就这么闯进去了,大概现在已经被时间乱流搅得魂飞魄散了吧?
顾锦城刚一闯入阵眼中就遭遇了极强大的时间乱流,真气对上乱流如同鸡蛋碰上石头,瞬间破碎,剧痛传来再次回过神来,他竟然只剩了一个小小的神识飘荡在浩瀚漆黑的空间中,微弱的如同荧光他小心翼翼的游荡在空间中,躲过几道乱流之后刚要松一口气,却不想迎面又来了道时间乱流,这次直接将他的神识破碎了去,之后便没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恢复了知觉,眼皮感觉到无比沉重,但是心中却是高兴的,有知觉就说明还活着,他便是成功了。勉强睁开眼睛,向身侧看过去,正好看到了一个唇红齿白的红衣小孩儿嘴角翘着好看的弧度,却是直接毫不留情的用手中的长棍洞穿了面前老妇人的胸膛。
眼睛不可控制的瞪大,刚才的兴奋感突然被巨大的震惊打散,顾锦城直觉得呼吸变得困难,面前场景的巨大冲击力差点儿让他的心跳停止跳动,眼眶酸涩,眼泪止不住的流淌下来。
俞柯,是俞柯,竟然是俞柯杀了自己的父母!
而他竟然_直将那人杀害自己父母的长棍当做宝贝一样珍惜!
那人身后站着的正是老尊主,那个假惺惺说替自己报了仇的老尊主!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让他回到这个时候?!
为什么……要让自己知道这些?
“锦城,小十也走了,本尊身边只剩你了。”
俞柯,你当初为什么对我说这样的话?
你的这种话又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顾锦城突然觉得一直将俞柯当做自己恩人,当成自己活下来的信念的想法是多么可笑,自己甚至是爱上了这个杀害自己父母的仇人。
而且俞柯为什么要将那杀害自己父母的长棍交给自己使用?
戏弄他真的很好玩吗?!
借着月光他看清那人嘴角的笑,和眼中的冰冷与不屑,听到他轻声的说着,“小一不需要父母,你们活着也是多余。”一时间顾锦城心脏疼的麻木,心中自嘲,果然人命在俞柯的眼中什么都不是,这个人到底是将一切都当成游戏一般为所欲为,自己喜欢的人便能多活两天,不喜欢的只能是死路一条,_如自己陪伴他几百年却没见他宠幸过的人能活过一周之久的。
自己的存在在他的眼中又是什么呢?一个游戏?一个玩笑?
看着自己用着杀害父母的兵器,帮他带着魔界走向巅峰却不自知,还傻乎乎的以为俞柯这么对自己是信任自己,为了这点臆想出来的感情拼死拼活,他肯定觉得很好笑吧?
自己真是傻透了……傻的彻彻底底。
慢慢闭上眼睛,他怕自己再看到俞柯满不在乎的模样,会忍不住质问出口。
到时候定然会死路_条。他要活下来,并将这件事埋在心底,他要装下去,一直装下去。
他要一步一步的将俞柯在魔界的权力掌握在自己手中,然后与宋祁渊一起将俞柯拉下水,他一定要让俞柯尝到被最信任的人背叛的感觉!
让他……尝到自己现在的痛苦……只是顾锦城自己却没有发现,他即使知道了真相,却并没有涌出想要杀了俞柯的念头,所以他到底还是没有看清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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