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一座小型洋灰厂的烟囱在爆~炸声中缓缓倒下,这是左重和邬春阳带人破坏的第五个工厂,也是任务中最后一个目标。
爆~炸声余音未落,一个小特务匆匆跑来,邬春阳与其交流完来到左重身边小声汇报了个坏消息,语气之中满是焦急。
“副处长,执行任务的其他弟兄已经撤出城外,只剩下咱们,但原本撤退用的小火轮被军方强行征用了,这帮王巴蛋!
现在市内秩序混乱,商店全部关门,电报局停止营业,法租界也将通向华界的道路封~锁,紧闭栅门,禁止任何人通行。
等会我们会制造骚~乱,掩护您进入租界,听说法国人的船厂有艘小汽艇,您乘船顺流而上先去湘省,再转道山城。
这里我来负责,您放心,能抓到卑职的日本人还没生出来,我会带着大家安全撤离,事不宜迟,我这就送您去租界。”
说着他笑了笑,心中打定主意,哪怕自己这些人都死在茳城,也必须让副处长安全离开,国府和特务处不能没有对方。
左重看了看他,淡定的摇摇头:“行了,咱们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我左重不会丢下自己的兄弟。
没有工具想办法就是了,大不了多抢几艘日本人的汽艇,你们都是职业的,对付几个鬼子没问题吧。”
稍稍调侃了一句,左重严肃的看着邬春阳的眼睛,想要警告老部下不要自作主张,别像他绑走老戴一样绑走自己。
在这种兵临城下的情况下,没有什么果军少将,大家都一样,谁也没有先行离开的特权,他可不想成为“飞将军左”。
邬春阳顿了顿,故作轻松地点点头:“好的,副处长,那等到天黑再行动,属下保证给您多抢几艘船回来。”
“这就对了,让大家撤退,保持距离向法租界靠拢,茳城站不是有电台吗,你去一趟,让他们联络总部,看看有没有新的情况。”
听到他的回答,左重开心地笑了,都是人生父母养的,他没有让别人送死的刁惯,再说了,法国不过是秋后的蚂蚱,怕个鸟。
真把他逼急了,直接带人冲进租界对方又能如何,难道巴黎会跟国府爆发冲突吗,别忘了,这个列强之耻连前朝都没打过。
要不是前朝上层懦弱怕事,导致此战不败而败,黑旗军和冯子材老将军的部队说不定都到河~内城了。
在心底鄙视了高卢鸡一番,约定好见面地点,左重带着爆~破分队成员向着法租界移动,邬春阳独自去茳城站打探消息。
走在乱糟糟的汉口街道上,众人入眼所见皆是拖家带口,甚至牵着家畜想要进入租界躲避兵灾的百姓。
乱世之人不如犬,形容的便是这种景象,所有人都是那样的惊惶不定,惴惴不安,既看不清未来的方向,又确定不了自身命运。
等左重等人来到租界入口处,一队手持NAS步枪,头戴亚德里安型头盔的法军士兵横在铁丝网和路障之后,模样懒散。
“我是法兰西公民,天啊,快放我进去,先生们,那些日本疯子在城外杀了无数的市民,我差点死在这个国家。”
一个香蕉人将护照举高,蛮横的推开挡在前面的百姓,艰难来到了路障前,神色恐慌地用法语向主子们求助。
带队的法国~军官接过护照看了两眼交还给男人,示意一旁的士兵开门,对于家养的狗,他们总要给予些优待。
看到铁丝网有了缝隙,周围的茳城百姓疯了,拼了命的往前涌去试图进去,人群轻易的将香蕉人挤到了旁边。
“putain!”
香蕉人急了,立刻爆了一句法语粗~口,刚想用力推开前面的人就觉得脖子后面一紧,一双手捂住了嘴巴,被人拽到了小巷子里。
“小李,搜身,给我看看他的证件。”
“是。”
左重招呼了一声精明强干的李姓特务,对方动作麻利地开始对香蕉人的腰部、上半身、领口、双臂和腿部进行搜查。
另一边,许姓特务和余姓特务将枪口抵在此人的后腰位置,嘴中低声警告对方不要乱动。
其他爆~破分队的成员则三个一群,两个一伙的站在巷口处巡弋,不动声色挡住人群,以免被人看到巷子里面的情况。
“好汉,不要冲动,杀人是犯法的!鄙人的钱包在内兜,里面的几十法郎和法币全部给诸位,就当我请弟兄们喝酒。”
香蕉人瞄了瞄闪耀着寒光的手枪,知道这是遇到专业劫匪了,连忙递过手中的证件,压低声音以茳城本地方言表示配合。
这种人就是见鬼说鬼话,见人说人话,确定李姓特务没有搜到危险物品,左重随意翻了翻证件,斜着眼睛问了对方一句。
“你叫佛朗索瓦·黄?法国什么时候有黄种人公民了,莫非黄先生是南越人,您的茳城话讲得真不错。”
佛朗索瓦·黄跟没听到他的讽刺一样,干笑道:“您说是就是,兄弟也是没办法,在法国人手底下混口饭吃,其实我是爱国的。
钱在这,您拿走,只求能留我一命,前面就是租界的哨卡,千万不要冲动,一旦响枪我无所谓,就怕各位兄弟到时走不脱。”
是个聪明人,那就好,免得不好交流,左重展颜一笑,掏出一张特务处制作的证件扔了过去。
“我们怎么离开,就不劳佛朗索瓦先生您操心了,说正事吧,弟兄们要进租界,想请你帮个忙。
先不要着急拒绝,这是我的证件,看完了、想好了再回答,别给你的老婆孩子和自己找麻烦。”
佛朗索瓦·黄不知道对方这话是什么意思,打开蓝色小本低头看去,等看清上面的机关名称后一口气没过来,差点直接晕倒。
特务处。
特务处啊!
自己怎么就被这些杀人不眨眼的魔鬼盯上了,震惊的他陷入了无尽的恐慌中,他就是个奸商而已,怎么轮不到特务处来处理。
对了,特务处要进租界,不管想干什么,还需要帮忙,若是能通过这件事跟对方打好关系………
他是有见识的,知道别看国府现在一败再败,可中国这么大,人口这么多,日本人撑不了多久。
意识到机会来临,佛朗索瓦·黄没有任何犹豫,双手把证件恭敬送回,毫不含糊地表态道。
“在下虽然更换了国籍,但一直是心存国府的,请长官明言,只要能做到的,黄某义不容辞,就算做不到,也会帮忙想办法。
不是黄某自夸,我十五岁进入法国洋行谋生,花了二十年成为洋行的协理,在租界公董局和茳城周边城市均有一定的人脉。”
如此赤果果的示好将左重吓了一跳,他没想到对方会有如此反应,可看着对方热切的眼神,似乎有些明白了,这是要交投名状啊。
“哦,一件小事而已?”
深深看了看佛朗索瓦·黄,左重伸手帮其理了理因为搜身被搞乱的上衣,笑眯眯的说出了计划。
“好吧,既然黄先生这么热情,我倒是不好拒绝了,其实也没多大的事情,就是希望你带我的弟兄进入租界。
然后再在租界放几个醒目的大烟花,让领事馆、公董局,巡捕房,救火队这些地方热闹热闹,不为难你吧?”
烟花?
脑子转得飞快的佛朗索瓦·黄立刻明白了,特务处这是要对法国人下手啊,面对衣食父母即将被袭击的事实,这家伙拍了拍胸脯。
“不为难,黄某手下管了好几个大型仓库,其中便有工业炸……不对,是烟花,若是长官不方便带东西进去,可以先用那里面的。”
他想的很清楚,卖都卖了,不如卖彻底点,给法国人当狗的好处也就这样,干到协理差不多就到头了,没什么上升空间。
如果能搭上果党和特务处,以后他就可以建立自己的生意,但凡跟政府、军方扯上关系的买卖,哪个不是转得盆满钵满。
所以,如何选择不是很好决定吗,当年他加入法国国籍是为了生活,如今这么做还是为了生活,法国人的死活关他屁事。
“嘶!”
这个家伙有点东西啊,左重有点惊疑不定,思考片刻询问对方仓库中有没有白糖等生活常用物品,并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他听完微微颔首,叫了某位小眼睛的余姓男子名字:“小余,你以仆人身份跟着黄先生进租界,知道如何用那些东西合成炸(分隔)药吧?
给你五个小时时间,今天晚上五点三十分,准时将这上面的目标炸了,注意,租界都是逃难的百姓,尽量不要伤人,前提是不影响任务。”
将目光从手表上移开,左重由拿出一张纸写写画画,完成后交给了面相老实忠厚的余姓特务。
工业炸(分隔)药的威力太小且不稳定,还是自己合成的容易控制损害范围和威力,用着比较放心。
“报告副主任,知道,在特训班时吴教官给电讯班上过基础爆~破课程,只要物资没问题,学生五个小时就可以造好。”
余姓特务很稳重,认真思考过后用学生的口吻回答了问题,左重是青浦班的常务副主他,这么说也不算僭越。
左重听完很满意,转头警告看似听话的佛朗索瓦·黄:“黄先生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放心,我们会关照你的生意,大家以后常来常往。
但你要是敢骗我,别说躲在租界,就算躲到法国,我一样能找到你和你的家人,法国人是不会保护你的,他们只会换一个新的协理。”
深知法国人德性的香蕉人先生非常认同这个说法,他没有多解释什么,而是把自己钱包里的老婆、孩子照片交给出去。
意思不言而喻,这是要拿家人当人质啊,是个狠人!
左重看着对方和余姓特务慢慢挤到入口处跟法国~军官交谈了几句,又隐蔽地往军官怀里揣了些什么,接着两人顺利进入了租界。
在收好处这件事上,法国人比起果军来是丝毫不逊色,也是,他们远渡重洋来到民国不是来做好人好事的,剥削是殖民者的本质。
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左重悠闲地等待着行动时间的到来,直到去茳城站联络总部的邬春阳快步走了过来。
“怎么样,有什么消息吗?”
他注视着越来越多的难民,随意问了一句,本以为国府在撤退,没什么特别的事情,没想到邬春阳还真的带来了一条情报。
“报告副处长,总部来电,有30名金陵大学教职员和学生,以及中~央大学的十多个知名学者被困在了武昌的大发旅馆之内。”
邬春阳简单汇报了情况,其余的话什么都没有说,出于职责,他不想让撤退计划节外生枝,只想安全地把副处长送到山城。
可面对即将逃离的险境,和一群素不相识却决定了国家、民族未来前途的种子,左重没有迟疑,当即命令对方带人去保护。
队伍中的所有特务,包括许、李两人在内全部跟随邬春阳行动,爆~破分队的工兵打打仗还行,救人这种事需要专业人员。
还有一件事,原本的撤离计划必须做一些改变,遥望着茳边的法国船厂,他的脑中快速思考,终于制定出了一个新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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