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不是真的哭了,泪珠只掉了两滴便止住了,其中一滴还被那人用指腹蹭了下去,大部分水珠还悬挂在她纤长微弯的睫毛上。
沈凌渊认真地垂眸望着她,揽在她细腰上的胳膊放缓了力道却没有收回去,另一只手沿着她的雪颈缓缓下移,最终绕到她身后安抚似的轻拍了两下。
温映寒微微一怔,脸侧上好不容易褪下去的绯红再度随着他的动作浮现了起来,她没想哭,更不想自己这样的状况被人瞧见,被另一个人用如此认真的眸光望着,有那么一瞬间,温映寒感受到自己的心脏莫名跳动了两下。
“……”沈凌渊不会是误会了什么吧?
他这是在……哄她?
这样的认知一旦形成,沈凌渊刚刚的那番就好理解多了。
他其实不大会哄人,生来便是身份极为尊贵的,从前他是位高权重的王爷,现在已是杀伐决断的帝王,细细算起来,沈凌渊真正哄过的也就只有温映寒一个人了。
可为何看起来,怎么也哄不好了呢?
温映寒没开口其实是因为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个误会继续进行下去,方才这人“威逼利诱”、“仗势欺人”,再往前还诓她只是过去尝尝梨汤,结果实际上却是想把她骗过去,让她毫无戒备走进他的领域里。
刚刚想法设法逼着她答应的事,这会子见她哭了倒是肯松口了。
温映寒忽而有些忿忿不平,这是非要见她哭了才懂得罢休?她哪里有这样好欺负的!
温映寒仗着眼睛里还有水汽,低下头装作抬手擦眼泪的样子,在沈凌渊视线看不见的地方用力眨了两下。
光让她回德坤宫就算够了?刚刚他骗她的,她现在得讨回来才行。
温映寒做足了准备,再抬眸时眼睛里已经再次蓄满了泪珠,她就那样望着他也不出声。沈凌渊微微蹙了蹙眉,顿时以为她刚刚低着头是又哭起来了。
那双平常清澈好看的桃花眸里此刻湿漉漉的,睫毛微颤间眸光潋滟,是连温映寒自己都不曾知晓的动人心魄。
沈凌渊微微顿了顿,鬼使神差般地低头吻了下去。
漆黑的凤眸里透着丝微不可见的深暗。
既然哄不好,那便再让她乖一些吧。
这回温映寒真的欲哭无泪了。任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人脑子里竟还有这样的“歪理邪说”的。
然而温映寒并不能听见沈凌渊此时的心声,一时的错愕随着呼吸的不稳,逐渐转变为迟来的愤懑,哪里有他这样哄人的!
眸子里刚刚酝酿好的水汽没能绷住提早便从眼睫间溢了出来。沈凌渊停下了动作,稍稍退开了一小段距离。
微凉的指腹在她眼睑下微微蹭了蹭,他见过她无声“控诉”的样子,却没见过像今日这般委屈的。
温映寒当然委屈了,她原本想借此机会让沈凌渊撤销掉他先前全部的那些无理要求,谁知这人竟不由分说地直接堵了她的唇,连开口说话的机会都不给她了。
温映寒今日算是想不透这件事是怎么弄巧成拙的了。
漆黑的凤眸间翻涌着未来得及褪去的深沉,望在她身上时,又添了几分拿她无可奈何的意味,沈凌渊声音低缓,语气透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能察觉的温和“怎么又哭了?”
温映寒觉得自己有朝一日就算真的哭,那也一定是被他气哭的。
事到如今还来问她为什么会这样,他自己心里一点也不清楚的吗!
她怎么就嫁给这个么一个人了呢?
一物降一物,算是彻底将她给克制住了。
温映寒清楚地认识到自己想在他这里讨回些公道是不可能了,索性只想赶快守住最后一点诓来的自由。
“皇上不是说要放臣妾回德坤宫的么?”
沈凌渊微微颔首,却没有半点打算松开她的意思。他是说过要放,可没说具体是什么时候放。至少现在是不能让她走的。她还在胡思乱想呢。
温映寒忽然有了种又被这人骗了的感觉,“皇上要食言吗?”
沈凌渊可不觉得自己这是在食言。结合温映寒前后的反应,沈凌渊已经直接将这一切归咎于废后圣旨的事情在她心里还没过去,现在放她一个人走了,回去定要在心里乱琢磨,与其这样,倒不如他先将人给扣下了。
沈凌渊缓缓开口道“等你不胡思乱想了,朕便送你回去。”
温映寒没见过他这般不讲理的人,也不知这些话他是怎么用一本正经的语气说出来的。
“臣妾没有胡思乱想。”她是真的没有,也是真的冤枉。
可眼瞧着她那双湿漉漉的眼睛,沈凌渊是怎么也不会相信她所说的话了,深黑色的眸子打量在她身上,剑眉微不可见地轻轻蹙了蹙。
难过成这样,还说自己没有胡思乱想?
两人僵持了半天,温映寒败下阵来,无可奈何地抬手揉在了自己的眉心上,她算是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百口莫辩的感觉。
温映寒垂下视线,微微摇了摇头,她声音轻得似是在同他商量,“皇上可不可以先放开臣妾?”
他的胳膊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轻揽在她的细腰上,这样近的距离,温映寒实在是怕自己又一不小心做了什么事引起他的误会,毫无征兆地又要亲她了。她被咬破的唇现在还疼着。
沈凌渊顿了顿,这次倒是没有拒绝她。见她真的不再哭了,垂眸望着她沉默了一会儿,缓缓松了手上的力道。
温映寒一得了自由便立刻退开了半步,心里骂了他无数遍“暴君”,连话都不想再同他说了。
可是不说话她又离不开这勤政殿的书房,想要回德坤宫去必须等经过了这个人的准许才行。
她认命般地轻轻抿了抿唇,开口前深吸了一口气,温映寒声音温沉“皇上,臣妾真的没有乱想了。”
沈凌渊见她神色认真,比刚才相信了她几分。
“没有就好。”
他薄唇轻抿,眸光微沉缓缓摩挲了一下修长的手指,声音似是从喉咙深处传来“温映寒,你能不能多信任朕一些?”
温映寒微微一怔,没想到他会这样问自己。废后圣旨掉落之时她确实想了很多,可她没想到自己种种的反应可能看在那个人看中便是不信任的表现。
失忆,似乎让她变得比从前更容易想多了些。可细细想来自清醒后身边的这些故人中,也就只有沈凌渊最值得信任了吧?
这个人不会在大事上骗她,或者说以他的性格是不会在从前的事情上对她说谎的,他也许不会提,但绝不会用欺骗的方式对她有所隐瞒使她产生对自己有利的误解。
“……”
“……臣妾信皇上的。”
其实不论大事小情,他同她说的话,在最初的时候,她都信了。
也许是下意识地觉得他可信吧?除了某些她不想提的方面……
话至此处,便不用再多说些什么了。
“皇上,臣妾有些乏了……”她是真的有些累了,前前后后发生这样多的事情,她明日还需早起呢。
“嗯,”沈凌渊低低地应了一声,“朕命人给你备轿。”
他答应她的从不会食言。也是今日时辰有些晚了,刚刚耽误了那样久,奏折还剩很大一部分没有批完,今夜怕是迟迟不能睡了,若要她留下来恐怕会扰到她休息。改日再唤她过来也是一样的。
沈凌渊朝门外沉声开口“王德禄。”
王德禄一直在外面候着听候发落,他连最惨的结果都预料到了,万没想到刚一进门,两位主子都神色如常。
王德禄只扫了一眼便低下了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赶紧跪了下来请罪“奴才有罪!”
沈凌渊眉心微微蹙了蹙,“去备轿。送皇后回德坤宫。”
王德禄顿时一愣。两位主子这是真出了什么事吧!如果真是这样,那可全是他的罪过啊!
他重重地将头磕在了地上,“奴才……奴才即刻去办!”怎么罚他也认了,待会儿送走了皇后娘娘,他就是冒死也要劝一劝皇上!
温映寒望着跪在地上的王德禄有些想不明白他表情是怎么如此悲壮的。今晚的事也许可以算是他从前办事没办好的结果,但是沈凌渊就算罚他应该也不至于会罚他重刑的吧?
她知道沈凌渊御下极严,兴许有她不知道的严惩在里面。温映寒看了眼将头磕在地上的王德禄,回眸朝沈凌渊轻轻开口道“皇上,今日之事,皇上就算要罚还请皇上从轻发落。”
沈凌渊见她开口求情了,微微捻了捻手里的玉扳指,“罚俸半年。”
王德禄一惊,“多谢皇上皇后娘娘圣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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