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风雪很是磅礴壮观。
一座座雪山似乎神明般矗立。
庞大的雪鹰在皑皑天际线边回荡。
一道背影宽阔的人影在一望无际的漫漫雪地里艰难行走,一步一个深邃脚印,步步艰难,却步步前进。
当踏入雪山深处,四周的皑皑白雪变得道韵长存,雪花里藏着玄妙至极的道纹,天地间充斥着浩浩荡荡的灵气。
“就是这里了吧?”
白枭顶着风雪抬眸望去,视野缓缓抬向天空,天空中有一颗颗威严庄重的道庙,每一座道庙顶端都有一根通天无边的光柱,光柱连接,覆盖整个天地,让天地间飘满了玄妙道韵。
而这里,就是苍天领域的门口。
白枭答应了宣皇,前来苍天领域采摘仙豆。
其实他心里知道,这次九死一生,但他搏得就是那一生几率,只要能带着仙豆或者回去,他宁愿冒险。
白枭遮了遮头顶的帽子。
迈步走进了最近的道庙。
道庙里,是一座巨大的雕像。
雕像明显是个道士。
身穿紫色道袍,脸庞威严肃穆。
双臂换抱胸前,一束马尾拂尘。
“这就是苍天领域?”白枭环顾四周,“从哪里进去?”
他仔细看了看四周,却始终没能找到一丝入口,道庙顶端的光柱就是从这雕像的头顶射出去的,难道入口在这雕像的头顶?
噗嗤。
白枭展开双翼,想要升空的瞬间,道士雕像骤然睁开石刻的双眼,冷冰冰地看向他。
白枭立刻止步,与道士雕像对视。
寂静无声,充满了沉默的压力感。
似乎这尊道士雕像的双眼就是两尊大山,目光落在白枭身上,白枭就感觉自己犹如被泰山压顶般喘息困难。
良久后,白枭脸色涨红,咬牙艰难道:“你究竟……想怎么样?”
道士雕像笑了,阴恻恻地笑了。
巨大的雕像,石刻的嘴角边缘,竟然露出了黑
红色的牙齿,红牙齿仿佛鲜血淋漓,看得白枭一阵头晕目眩有些反胃。
“不,怎么回事?”
“只是一嘴诡异的红牙齿。”
“我怎么会这么犯恶心?”
白枭捂着嘴巴,强忍呕吐的欲望,艰难看向雕像:“我可以付出任何代价,只要能让我进去那里面。”
或许是听到了白枭的话,道士雕像的石刻嘴角更加上耳根裂去,笑意显得更加浓郁的同时,越来越多的红牙齿露了出来,粗略一数,一排最起码三四十颗红牙齿。
“你……”道士雕像忽然发出忽轻忽重的声音:“你具体想要什么?”
白枭大惊,纠结片刻说:“仙豆。”
“是这个吗?”道士雕像的面前忽然出现了一块绿油油的园林,园林里种植着一颗颗翠绿树枝,树枝上挂着一颗颗圆溜溜的灰色豆子。
好似板栗的模样一般。
但白枭欣喜过望,宣皇给过仙豆的画像,就是这副酷似板栗的模样。
“我就要这个!”白枭着急道:“只要能给我这些东西,让我做什么都行!”
道士雕像直接将仙豆植被放在白枭面前,笑得还是那样诡异难言,嘴唇已经彻底裂到了耳根,一颗颗红牙齿密密麻麻挤在一起。
白枭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此刻他的双眼直勾勾盯着仙豆植被,伸出手掌,满眼都是渴望与贪欲。
道士雕像猛然抬起马尾拂尘,挡在仙豆植被面前说:“这个东西可以给你,但你需要付出一些代价。”
“什么代价?”
“献出你的忠诚。”道士雕像看着白枭的胸膛,笑着说:“每天早晨,用一颗新鲜的人族心脏,插上三根红色高香,然后诵读‘我主痴朦,无知无能,诸王之宗,列王之末,我们是哈斯塔,我们默许永恒的无知……’”
白枭静静听着这段晦涩难言的语言,片刻后猛然高声呐喊:“我主痴朦!”
道士雕像的笑脸更加笑意浓郁,彻底张开了嘴唇,里面没有舌头,在蔓延至耳根的巨大口腔里,密密麻麻都是牙齿,红色的牙齿。
那一日,白枭没有真正踏入苍天领域,却平平安安地带回了仙豆植被,植被上面生长着十几颗仙豆,让等候许久的起源大皇们为之瞠目结舌。
“你真的没事吧?”宣皇皱眉问道:“苍天意志没有为难你?”
白枭脸色正常,点点头说:“没有,一切都很静悄悄,我安静地采摘仙豆,安静地离开那里,安静地回到这里。”
宣皇的眉头更皱了,忽然一把撕烂了白枭的衣服,顿时脸上浮现出凝重神色。
只见在白枭的健壮胸膛上,趴着一颗圆溜溜的眼睛。
“你被污染了?”宣皇眉关紧锁,暴喝一声:“来人!将他关进神殿天锁!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能接近他!”
神殿天锁相当于软禁的场所。
白枭茫然无措地低头,自己的胸膛明显没有任何异样,为何眼前的人族大皇却要突然针对自己?
“你们干什么!”白枭大喊:“我没有做错任何事!你们为什么要抓我!我是白良的故友,我没有任何恶意!”
宣皇指着白枭胸口的圆眼睛,沉声道:“你撒谎了!你已被邪祟污染!至于这仙豆,本皇估计也是假的,你处处都透漏着不可理喻!哪有人可以进入苍天领域?古往今来,就算是那些大帝都时常被苍天意志拒之门外!”
白枭疯了般大喊:“既然你知道我不够资格进苍天领域,那你为什么又要让我去?为什么又说能治愈白良的药物只有仙豆?明明是你,明明起源神殿里的邪祟是你!”
闻言,其余大皇都有些眼神古怪地看向宣皇。
海皇后退两步,皱眉道:“三哥,我也奇怪,这位小友说的话无不道理。”
其余大皇纷纷开口。
“是啊,圣子精魂受损,就算仙豆能治愈,那也是我们去采摘,让这位不过仙者巅峰的小友去采摘,就算真的能成功摘到,也不太可能平安归来。”
“解释不通,真的解释不通。”
“但我还是更愿意相信宣皇。”
面对拥有极高地位和权力的宣皇,白枭显得那么无助,哪怕愤怒嘶吼,哪怕拼命挣扎,最后的结局都是被问询赶来的起源骑士们关进神殿天锁。
尘烟落尽,一众起源大皇看着眼前的仙豆植被,犹豫不决,毕竟这玩意是被受邪祟污染的白枭带来的,是不是拥有剧毒谁也不敢保证。
到最后,白枭带回来的仙豆植被,被抛弃在了神殿门外,任由往来无序的狂风吹成了枯草,仙豆也一颗颗暗淡无色地脱落,成了无人问津的废品。
“那就先将圣子安置在起源池里吧。”
起源老大帝发话了。
“在圣子苏醒之前,谁都不能打扰他。”
一众大皇纷纷点头。
起源池拥有滋养神魂的作用。
虽然无法找回白良缺失的神魂。
但日复一日的滋养,总归能起到一丝作用。
而起源老大帝,则单独将宣皇叫进了里屋。
燃烧着古香的里屋,起源老大帝直勾勾盯着宣皇,那双历经沧桑布满风霜的眼睛,看得宣皇一阵浑身发麻。
“爹……”
“叫起源皇!”
还没等宣皇说完一句完整的话,起源老大帝便是一声怒吼。
宣皇顿时怔在原地,茫然无措地低下头,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惹得老大帝如此愤怒。
“你啊你!”起源老大帝提起戒尺,顶在宣皇的胸口,咬牙切齿道:“你明知道苍天领域不是常人能够踏足的,你也明知道邪祟正在大举侵染那里,你为什么还要让圣子的故友去涉险?”
“现在你满意了?人家初来乍到,因为你而被邪祟污染,你满意了?”
宣皇沉默良久,默默承受着老大帝的恼怒,等到老大帝稍微平复心情后,才委屈道:“那我还不是担心这些人对圣子有所图谋吗?毕竟起源圣子可象征着整个人族北方最雄壮的大腿,这些人万一只是贪图圣子的权力,那就是圣子交友不慎,不出一些难题考验他们,我怎能放心这些人接触圣子?”
“更何况,这些人都是蓝星出来的罪人,都曾经被苍天领域审判过,有些人的底细我们根本不知道,哪能随随便便让陌生人搭上圣子的顺风船?”
“爹,我这也是为了圣子好。”
看着满腔赤诚的宣皇,起源老大帝最终无奈地摇摇头:“行了,你暂且退下吧,圣子的问题我来解决。”
“爹……你怎么解决?”
“还能怎么解决!?”起源老大帝怒瞪一眼:“只能老夫亲自走一趟苍天领域,哪怕那里已经是遍地邪祟,老夫也不能坐视自己的孙子遭受精魂受损之苦!”
“好的爹……那刚才那个人怎么处理?”
“还能怎么处理?你真是愚蠢啊!”
说起这个,起源老大帝又愤愤不平。
“你为了验证他们对圣子的感情。”
“却任由他们被邪祟污染。”
“被邪祟污染,我们能有什么办法?”
“只能靠他自己的意志力去抵抗。”
“你啊你,你好好想想等圣子苏醒后怎么解释吧!”
起源老大帝不耐烦地挥手让宣皇离开。
宣皇默默离开,关上里屋大门的时候,呢喃道:“为了圣子,为了起源神殿的未来,我必须筛选,我必须这么做……”
……
神殿天锁。
白枭被关进这里。
天锁之外,红鹤等人怒不可遏。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起源神殿!?”
红鹤苦苦哀求无果,转身指着辉煌雄伟的起源神殿怒骂:“我等远道而来,且不论是圣树故友,单单是没有休息直接参战人族边疆种族之战,就足以证明我等对圣树的感情,可现在,不问青红皂白,不问前因后果,就把我们的人关进这里,还有天理,还有王法!!!”
“此地禁止喧嚣!”
天锁门外的起源骑士冷冽道。
红鹤破罐破摔,一屁股坐在门口。
“欺负人啊!”
“起源神殿欺负人啊!”
“我们到底是做错了什么啊!”
“就这么逮着我们欺负。”
“为了圣树,我们二话不说就去冒死采药。”
“到了现在,你们反手把我们的人关进天牢。”
“欺负人啊……”
红鹤开始混不吝地哭爹喊娘。
其余人也纷纷指桑骂槐起来。
“都说幽影族心狠手辣,现在看来有人比幽影族还要没有王法啊!”
“我们是圣树的故友,我们一直追随着圣树,我们不是起源神殿的人,可有人却把我们当随意处置的牛马一样啊……”
终于,海皇出来了。
还带着很多物品。
灵丹妙药,修炼功法,武器装备……
“很抱歉给你们带来的困扰。”海皇诚恳道:“这件事的确是我们做的不对,我们也正在寻找解决的办法,我们是良儿的舅舅姨妈,肯定也会尽力帮助你们……”
“放屁!”红鹤怒吼:“你们就是故意的!”
熊二挠头:“'啊?什么故意……”
红鹤继续怒吼:“你们就是看我们是从小地方出来的,打心眼里质疑我们,瞧不起我们,更不觉得我们有资格是起源圣子的朋友,所以你们就专门用苍天领域来考验我们,验证我们的圣树的真心。”
“现在你们考验出来了吧?”
“我们对圣树赤心如血。”
“可你们却反口污蔑白枭被污染。”
“把白枭关进这暗无天日的地方。”
“归根结底,哪怕我们做的再好,你们都对我们充满蔑意!”
红鹤怒吼,就差没指着海皇的鼻子。
海皇微微皱眉:“你们没看到白……白枭胸口的眼睛?”
“眼睛?哪有什么眼睛!都是你们杜撰出来的!”红鹤双眼血红,更加愤怒:“白枭胸口什么也没有,你们却随意杜撰,只为能有个理由把白枭处理了。”
“我看接下来,你们就是想一个一个把我们也处理了,好让你们尊贵的起源圣子身边,不会有泥腿子!”
海皇眉头更皱:“少年郎,或许你说的有道理,但你首先要知道,这里是起源神殿,是整个人族北方的权力中心点,不能如此大声谩骂……”
“还不能谩骂?我笑死了啊!”
“做错了事还不能让人说!?”
“呵呵呵,今日总算让我见证了何为起源神殿!”
红鹤站起身,忽然朝着起源池方向重重跪地。
他血红长发随狂风飘舞,嘶吼。
“圣树!”
“白枭从未辜负你!”
“我们也从未辜负你!”
“但你如今是圣子,背后是滔天权势。”
“我们纵然万般想追随你至死。”
“但无可奈何,我们配不上你的地位。”
“今日白枭将为你而死,我们愤慨至极。”
“从今往后,有起源神殿所在的地方,我们绝不踏足!”
“但我们仍旧永远是你的战友!”
“此去一别,天涯再见!”
红鹤一声声嘶吼响彻云端。
而后带着熊二等人转身离开。
海皇没有阻拦,千言万语都颇具无奈。
她身后,龙皇默默出现。
“真的不好好解释一下吗?”龙皇眼神复杂地看着红鹤等人的背影,说:“毕竟是我们的错,而且的确是个误会,他们误以为白枭没有被污染,误以为我们是在蔑视他们,针对他们,故意驱赶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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