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夫人活脱像是升平署的戏子,戏台子还没搭起来她竟已戏瘾大发。
她眼泪说来就来,边哭边捶胸顿足,“老爷问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能是妾身要害了昭儿?妾身与玥儿乃妇道人家,日日深居府上足不出户,断肠草是禁管的毒物,妾身怎会有?”
宋昭打量着慎夫人,目不微瞬,“每月十五姨娘会出府赶集。断肠草是不易得,可倘若有心,却倒也不是个什么千金难求的东西。”
宋昭说出慎夫人心中所想,慎夫人骇然须臾,强定心神辩道:“昭儿!连你也如此想姨母?好端的,姨母害你作甚?”
“为了让宋玥替我入宫选秀,为你的女儿谋一好前程。”
宋昭一语中的,宋玥忙着辩解,“姐姐这话着实冤枉我!我自幼与姐姐一同长大,府上姐姐最与我亲昵,我怎会......”
她哭得泣不成声,慎夫人亦涕泗滂沱。她揽住宋玥的肩膀,母女二人哭作一团,声音刺耳,“玥儿良善,娘知道你委屈!昭儿,你本就不愿入宫选秀,玥儿要是有心替你,于你而言是巴不得的好事,怎至于要戕害你?再者说,你一口咬定是我投毒于你,我问你,毒今何在?”
宋昭目光向下,垂下长长的睫毛,“府上碧湖西南角,你将剩下的断肠草撒入池中。池中养有锦鲤,西南角隐蔽平日罕有人至。爹爹可派人去瞧瞧,看那地界的池鱼是否一一翻了白肚。”
慎夫人闻言瘫坐在地,紧张到虚汗直冒。
一刻钟,家奴来报,西南角碧池中果然死了几条锦鲤。
取银针探入锦鲤腐躯,针尖发黑,确为中毒而死。
宋世安怒极,狠狠一巴掌掴在了慎夫人脸上,将她嘴角都打出了血。
“老夫从未与女子动过手!你实在荒唐至极!昭儿待你视为生母,你这毒妇安得什么心!?”
慎夫人拉扯着宋世安的衣摆,哭诉道:“老爷,妾身冤枉!妾身实在冤枉!府邸家大业大,往来门客不计其数,随侍家奴九十有三,怎就能一口咬定这事是妾身做下?”
事情到这,本该已经死无对证。
宋昭上前两步,俯身下去与慎夫人面面相觑,“那封绝笔信是你仿造我笔记写的?”
“没有的事!”慎夫人嘴上答得利索,心中却暗自呢喃:(这死丫头为何什么都知道?)
“你要模仿我的笔记瞒过爹爹,练字绝非一两日的功夫。那些字帖你可丢了?丢在何处?”
慎夫人:“我不明白你再说什么!”(那种东西自然一早就烧掉了,难不成还要收起来给你留下把柄?)
宋昭:“烧掉了?一封也没留下吗?”
“一封也没留下!”
......
当一个人所有的问语都直问对方心底,在极度紧张的状况下,人极容易将实话脱口而出。
慎夫人愣在原地,整个人都傻了。
宋昭悠然起身,冲宋世安屈膝福礼,“爹爹听见了,姨娘已经认下这事儿是她做的。”
然而还没等宋世安发难,宋玥却先指着慎夫人痛哭谩骂道:“娘!你为何会做出如此歹毒之事呐!?”
她是在给慎夫人递话。
东窗事发,这事儿只有慎夫人一人全认下,才能保得女儿周全。
如此,慎夫人只能认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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