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夜玄的听闻慕容乾坤没有想要想要和尧族谈和的想法,又被“攻破”了一座城,还写了信加急送到了皇宫里要求支援。
慕容乾坤一看,召集了心腹商议,当晚病情更加严重,太医也跑了好几趟。
待到天亮之时,他谴退了众人,把慕容璃召了进去。换了身衣裳,威严地坐在榻上。他此举不但是向尧族认输,还要赔上女儿,叫他难以咽下气。
“父皇,你找我?”慕容璃进了屋子,在门口看到许多大臣们离开,有些疑惑。
慕容乾坤指着座位,和声道:“你先坐下,安公公,给公主上茶。”
慕容璃一头雾水地坐下了,捧着茶杯,心底的不安更甚了,“父皇今日身体可好些了?”
慕容乾坤点了点头,和慕容璃随便聊了几句,问了她来宫里住的可习惯,如今入冬可需要布置些什么。漫不经心的模样,待着最后才开口:“朕前些日子和你说选夫婿的事情,已经有定论了。”
慕容璃心里咯噔一声,瞪大了眼睛看着慕容乾坤,赶紧道:“父皇不是说……此事不着急吗?”
“朕改变主意了。”慕容乾坤声音沉了许多,给安钟道递了个眼色。
安钟道心领神会地拿起桌子上的圣旨,走到了慕容璃面前,慕容璃抿了抿唇慌乱地跪下了,听他宣旨,听到“封慕容璃为圣康公主,嫁尧族大王子”这一句时,蓦然抬起了头,满脸的难以置信。
宛若头顶一道炸雷炸开了,她耳朵有一瞬间听不见任何声音,连呼吸都滞了下来。脑海里只回响着“嫁尧族大王子”这几个字。
她呆呆地听安钟道说完,可是却没有接旨,定定地看着神色晦暗的慕容乾坤,“父皇,我不嫁!”
“这事由不得你。”慕容乾坤没有直视慕容璃,咳嗽了几声:“咳咳咳……朕身子乏了,你先下去吧。”
“我不求荣华富贵,只求一辈子平平淡淡,当初你答应过我,不会强迫我做任何事!”慕容璃长睫颤动,眼泪从眼眶里滑落了下来,“父皇你是一国之君,怎么能够出尔反尔!”
有人来拉慕容璃。
“你是公主,为国家做出些牺牲又如何?哪怕你嫁去尧族,也不会受半点委屈。”慕容乾坤拍桌子站了起来,“你既然生在皇家,就该明白你身上的使命是什么。”
慕容璃被侍从压住了,头发散乱地垂落在脸颊上,鼎炉里的熏香袅袅升腾起,在房间里弥漫开,这浓郁的香味竟然叫她打心底里厌恶。
“我宁可不做公主!”
慕容乾坤被她气笑了,吩咐人:“把她给我带回华逸宫,好好看守着学规矩,不准出来,更不准和任何外人见面!”
这件事慕容极在皇帝宣心腹进宫的时候就已经猜测到了,确凿之后,让人备马车去了青山山庄。
陈容正在算计慕容夜玄,和系统在意见上有了分歧,这几日忙的没有探听宫里的风波,知道太子上门,还愣了愣。
慕容极坐在大厅里,待陈容来了,开门见山道:“国师可知这次尧族扰我边疆之事?”
陈容点了点头:“虽然我被禁足了,不过还是略有耳闻的。”
慕容极看她的模样便知晓她尚未知道宫里的机密要事,放下手里的茶杯,“如今和议的事情已经定了下来,虽说对方要求不多,不过我们答应和议便已经是认输了。”
陈容只是听着,不晓得他来的目的是做什么。
慕容极观察着陈容的表情,低叹了一声:“只是可怜了小妹,才如此年纪就要和亲尧族,尧族的人生性狡诈恶劣,小妹这一去只怕是不好过啊……”
陈容突然抬起头,震惊地看着慕容极,“太子殿下说的是,和亲?”
慕容极点了点头:“我这次来找你为的就是这件事,你是璃儿的太师,可否劝劝父皇稍做容缓,收回成命。”
陈容抿了抿唇,心里乱了,手也缓缓地握紧了。她本以为慕容璃和亲的事情怎么样都在慕容夜玄夺位后,便千方百计要阻止他上位,只是这次竟然提前了。
——唯一的变数,就是虞瑶。
陈容眼底一片冷然,当初她知道虞瑶重生,便不该留她性命!
“多谢殿下告知。”陈容垂眸遮盖住情绪,行了个礼,装作无助的样子,“我该如何做,还请太子明示。”
慕容极笑了笑,原先说慕容璃是陈容的软肋,他尚且不是很确信,如今看来也确实如此。有软肋的人控制住着实是简单许多的。
“这件事我自然不能坐视不理。”慕容极话一顿,道:“尧族从未有过和亲的要求,据我所知,这是三弟的意思。这事得看三弟那边,他如今和尧族不明不白,有无回旋之地都在他了。”
陈容吸了口气,慕容极这是在暗示她要把矛头对向慕容夜玄吧?只怕她无法再隔岸观火了。
她压抑着心底翻涌的情绪,迟迟没有说话,久了才苦笑了一声,“臣如今被陛下猜忌,又手无寸权,无法和三王爷相斗。”
“只能……只能认命。”
慕容极皱了皱眉,没想到陈容还真是个软柿子,摇了摇头甩袖走了。
陈容浑浑噩噩地回了房,吩咐人去打探皇宫里的消息,侍女们不敢打扰,点了灯又退下了。人派出去打探了一夜,可是却没有半点宫内的消息。
陈容坐在桌边,对着一盏孤灯一个长夜,面色如霜。
管家来劝:“大人,你昨日滴水未进,清早吃些东西,好好休息一下吧?”
陈容闭上有些疼的眼睛,抿唇:“可有消息?”
管家叹了口气:“公主被幽禁了,逸华殿消息封锁,半点都打听不到。”
陈容握紧的手拍在了桌子上,眉头紧紧地皱着,半晌才哑着嗓子道:“你先下去。”
管家下去后,陈容又召了自己的暗部来。吩咐他们去打听边疆的事情,务必把整件事都弄明白。
她沉着下来,拿出自己写了计划的纸,开始改了起来。
系统见她认真效率也极快,原先狠不下心的某些计划这下也全然不在乎了,忍不住唏嘘道:“坏人果然都是被逼出来的。”
陈容哼了一声:“把你任意门借我用用。”
系统嘀咕了一句,随后道:“行行,去看看你家小公主现在处境如何,不过你看了也没用啊,顶多是给自己添堵。”
“你得忍,好好的计划不能功亏一篑。”
陈容点了点头,她自然明白这些道理,若是输了,往后都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
慕容璃被幽禁起来之后,用绝食来反抗,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小脸都憔悴了不少。
“公主,你好歹要照顾自己的身体。”锦绣嬷嬷看的心疼,“不肯喝药,多少要吃些东西啊。”
慕容璃含泪摇了摇头,抽噎道:“你不要管我,反正我是不会出嫁的,宁可饿死也不会!”
“可……”
“你闭嘴,我不想听,你们都出去!”
锦绣嬷嬷悄悄退下,遣人去告诉了慕容乾坤。
慕容乾坤平日里对慕容璃算是极好了,可是在这件事上却态度极其坚定,毕竟是牵扯到了国事,家事也就不是那么重要了。
熬到了夕阳西下。
慕容璃捂着胃缩在床上,天色渐渐黑了,烛灯摇曳着微弱的光芒。
她平日里吃的多,小时候虽挨过饿,可是也已经许久没有尝试过不吃东西了,更何况还是绝食。
她叹了口气,把小脸磕在下巴上,可怜兮兮的模样。
“扣扣扣”
窗户被人敲响了,随即“吱”一声被推开,风吹了进来让她打了个寒颤,警惕地看了过去。
“是谁!”
“嘘。”陈容从帷帐后折了进来,对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是我。”
慕容璃眨巴眨巴有些红的眼睛,瘪了瘪嘴,忍了又忍还是扑下床抱住了陈容,低低地哭:“父皇让我和亲。”
“我已经知道了。”陈容抬手抚摸着她的后背,心尖带着丝丝的疼,推开慕容璃从怀里拿出一个纸包,打开了,“我就知道你肯定只顾着哭了,给你带了吃的。”
香味弥漫开来,酥嫩的烤鸡让慕容璃忍不住咽了口口水,饥饿使她伸手,可是理智却让她摇头,“不行,不行的,我在绝食,怎么可吃东西……”
陈容把她拉到了桌边,让她坐下了,放下吃的,“你别逞能,这样多半饿死了也等不到你父皇改变主意的。”她看慕容璃光着脚丫子,又去拿了鞋蹲下来。
慕容璃赶紧道:“我自己来。”
可是陈容已经捧起了她的脚,把鞋子穿了进去了。慕容璃脸赫然便红了,“我,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能自己穿鞋。”
陈容抬起头瞪了她一眼,没好气道:“你若真成熟,便不会做出绝食这种傻子才会做的事情了。”
慕容璃有些心虚,委屈道:“我也没有办法啊,我不想嫁给别人。”待陈容站起身,拉住了她的手。
陈容无可奈何地在她身边坐下,拍了拍她的手背:“我会想办法的。”
慕容璃郑重地点了点头,抹了泪,扯出一个苍白的笑容,“我相信你。”
陈容看着慕容璃的脸,在心底叹了口气:“快趁热吃东西,以后不准再做傻事。”
慕容璃点了点头:“嗯。”
陈容沉默地看着她,倘若拼手一博无异于鸡蛋碰石头,只能冒险一次了,“以后无论我做什么,你都要相信我是在你这一边的。”
慕容璃含糊道:“我当然知道,你说过,无论如何你都不会丢下我的。”
陈容心底的愁绪被冲散了一些,给她倒了杯茶:“吃的那么急别被噎到了。”
慕容璃赶紧接过茶,被呛得咳嗽了起来,陈容赶紧给她拍着后背,责怪道:“让你别急。”
慕容璃委屈巴巴地看着陈容,“我都饿了一天了,都怪那什么尧族,害得我担心受怕的。”她叹了口气:“我这么好看的人绝不能便宜了外人,就只能是太师的。”
陈容一乐,看她凑过来的脸,抬手抵住了她的额头,“一嘴油,擦干净了再过来。”
慕容璃哼哼唧唧地去洗了脸,走过来看陈容还坐在椅子上,便面对着她,双手搭上了她的肩膀,低下头想要亲陈容。
陈容低笑着抬头让慕容璃吻了一下,仰头看着她,“你何时能知道什么是矜持?”
慕容璃笑吟吟道:“太师实在是太过貌美,我忍不住。”
陈容见过许多嘴甜的,其中慕容璃最甜。
陈容从皇宫回了山庄,还没坐热凳子又接到了慕容乾坤宣召的圣旨。
慕容乾坤多精明的人,自己和慕容璃之间的暧昧多半是没有逃过他的眼的,宣召她进宫,肯定是因为慕容璃的事情。
“看样子是要敲打我了。”陈容站起来,黑眼圈十分浓重,吩咐人来换了正装便坐上了马车。
到了宫里时间也不早了。
慕容乾坤坐在上座,陈容站在底下,空旷的大殿光线有些阴暗,安安静静的,只有安钟道和一个宫女在服侍着。
陈容默不作声,等着慕容乾坤开口。
“这些日子朝中事务繁多,疏忽国师你了,不要介意。”慕容乾坤手指在金龙腾飞扶手上点了几下,声音有些低沉虚弱。
陈容抿了抿唇,双手拱起行了个礼,低下了头:“多谢陛下关心,臣不能为陛下分忧,心里着实惶恐。”
“你来朝中也有些时日了,安安分分,实属难得,朕理当给你些嘉奖。”慕容乾坤笑了一声,朝安钟道摆了摆手,“把人带上来。”
陈容拧起了眉头,不明白慕容乾坤想做什么。不过片刻后看见上回在茶楼服侍自己的那名女子被带上来,她瞬间明白了一切。
“安兰见过国师大人。”女子行了个礼,姿态纤纤。
“陛下这是?”陈容含笑看向慕容乾坤,故意多问了一句。
“国师教导璃儿尽职尽责,朕把这女子赏赐给你做个妾室,还有别的赏赐待会儿朕让人送去你府上。”慕容乾坤笑了笑,不过却一顿,转移了话题,“如今璃儿要和亲,忙着学习礼仪,你们便不要常见了。”
若是说陈容曾因为慕容乾坤对老国师的一片心意而尚认为他还是有好的地方,那么如今最后的好感都已经烟消云散了。
陈容扯出一个薄凉的笑意,眼底的温度也冷却了下来,恭敬道:“陛下的吩咐,臣自然会遵从。”
慕容乾坤满意地点了点头,摆了摆手:“下去吧。”
他知道陈容心里会有意见,可是唯一的影响,只是他彻底放弃陈容这枚棋子罢了。
陈容退下去,安兰跟在她身边。
外边的阳光很好,可是落在陈容身上半点暖意都没有。眉梢凝结着冷意。
“大人,我要跟你一起走吗?”安兰站的很近,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开口。
安兰本就是陈容的人,平日里出入风月,做眼线探听一些消息。没成想竟然被皇帝带进宫赏赐给陈容,这种操作还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自然。”陈容吸了口气,想到和亲的事情,眸中闪过一丝决绝,“正好我有别的事情需要你来做。”
安兰一愣,平日里需要动用她的地方并不多。她晃神之际陈容已经走出去很远了,赶紧追了上去,“大人等等我啊。”
而这一幕传到了慕容璃耳里,又变了一番滋味。
“奴婢看到国师大人和陛下赏赐给她的妾室在一起说说笑笑,似乎是很融洽的模样……”侍女低声道。
锦绣嬷嬷斥责道:“胡说八道什么!”
侍女一哆嗦,赶紧行了个礼跑出去了。
“父皇给陈容赏赐了女人?”慕容璃脸上带了一丝嘲讽,眼眶泛红,呼吸了几次才平静下来,“父皇这是想让我死心,可是,我不会让他得逞的……”
慕容璃脚步虚浮地走了几步,咬牙抄起桌子上的茶壶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啪——”一声,支离破碎。
“为什么,为什么非要是我?!”
“公主,公主息怒啊。”锦绣嬷嬷和一众侍女吓得跪了下来。
慕容璃掩面遮挡住了脸上的泪,蹲在了地上,有千百种方式解决方式,却一定要她远嫁?她不甘心,她愤怒,这么想着,便站了起来跑出了房门。
“都愣着做什么,快拦住公主啊。”
逸华殿乱做一片。
没有人敢真对慕容璃动手,她一路跑到了主殿,想进去见慕容乾坤,可是却被拦住了。
安钟道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公主还是回去吧,陛下正在歇息。”
慕容璃却不相信,她知道慕容乾坤只不过是不肯见她罢了,干脆一撩裙摆在门外跪下了,“求父皇见我一面!”
安钟道脸色终于有了些动容,赶紧去搀扶慕容璃,可是却没有成功,“您这又是何苦呢?”
“父皇若是不肯见我,我便一直跪下去。”慕容璃的声音掷地有声,她从未在皇宫中莽撞任性过,可是这一回却不得不忤逆一次了。
“父皇。”她咬着唇:“儿臣知道和亲的事再无回旋余地,只想……能不能再迟一些……”
安钟道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慕容乾坤在里边听着声音,神色有些疲惫,是人想劝,他却一抬手,“这件事,你们都不要再提。”
“是。”
阳光落在阶下,白石板凉凉的,慕容璃身子虚弱才跪了没多久就脸色苍白了。她抬起头看着就紧闭的大门,皱着眉头,容颜上带着浓重的失望。
四周安静的只有风声了。
“公主,您回去吧,陛下不会见你的。”安钟道又来劝了一次。
慕容璃却只是摇了摇头,不为所动。
到了下午时间变得格外的漫长了起来,她出门不过穿的单薄的衣衫,如今身子温度降低,冷的唇上毫无血色。
她曾经以为自己已经很幸运了,如今看来半点都没有,皇帝终究只是皇帝,永远不会是自己的父亲……而陈容呢,她区区的闲官,面对皇帝的权势也是无能为力的吧?
她一直都知道,她的命运不在自己手里,只是没想到这一天竟然来的那么早啊。
夕阳被远山吞噬,最后一次余晖湮灭。
“公主晕倒了!”有侍女惊叫。
赶紧有人来抬起人送逸华殿,而皇帝也赶紧宣太医去整治。
慕容乾坤站在门口,被侍从们搀扶着,眉宇间带着愁色,“没想到她对陈容竟然这么执着,若不彻底断了她的心思,只怕久成祸患。”
慕容乾坤心底有了主意,叹了口气:“朕记得,宋家的小女儿尚未婚配?”
安钟道欲言又止:“是,可……”他硬着头皮开口:“国师毕竟是女子啊。”
慕容乾坤冷笑了一声,他如今所做确实荒唐,可是这难道不是最方便的办法吗?很快了,牺牲一个慕容璃,给他换一些时间。
——这次他会好好收拾那些不安分的人,永绝后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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