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媖趴在隐蔽处,等天黑。
眼睛盯着半山腰上的土匪窝,半点声音不敢发出。但心里却是乱糟糟的。
方才避着人,她已经掏出怀里的东西看了。
一方玉印,包在一方绵布里,放在一个锦囊里。
半个巴掌大,螭纽,六面。玉质通透莹润,翻看下面的刻字,苏青媖辩认了半天,差点吓得把那方玉印扔了。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这是传国玉玺上刻的那八个字!
除非想杀头,没人敢随便刻这八个字。
可是苏青媖记得,东汉末年,少帝出逃的时候,传国玉玺就失踪了啊。
她手中这方玉印,是真的还是假的?真是传国玉玺?
史书记载,传国玉玺是秦始皇命人镌刻,以蓝田玉制成,正面刻有李斯所书“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篆字,以作为“皇权神授、正统合法”之信物。
从秦代开始,就一直为秦以后历代帝王相传之印玺。
历代帝王皆以得此玺为符应,奉若奇珍,视之为国之重器也。
得之则象征其“受命于天”,失之则表示“气数已尽”。凡登大位而无此玺者,则被讥为“白版皇帝”,显得底气不足而为世人所轻蔑。
所以乌全忠追杀皇子公主,是想得到这方传国玉玺?
崔晟和吕博承放跑了皇子皇孙,所以被清算了?
篆字,苏青媖没认识几个。但她喜欢读史书,重要的符文,她还是认识的。
她仔细看了又看,这真的是传说中刻于传国玉玺上的那八个大篆字。
但是,传国玉玺据说“方圆四寸”啊,这是不是小了点?
没她手掌大。
便好像汉高祖传记里,又说刘邦得了传国玉玺,还高兴地把它做为佩饰,佩带在身上。
要是四寸,把它佩带在身上,是不是,有些大了?
而且,传国玉玺一直被欲谋大宝者争来抢去,谁都不知道拿在手中的传国玉玺是真是假。
那她手里这个?
而且除了传国玉玺,天子还有六方玉玺。这或许不是传国玉玺?而只是皇帝之玺,皇帝行玺、皇帝信玺?
不管是哪个,手里这个东西,都烫手的很。
这事还不能让人知道了。
不然定有大祸。连干爹那边都不能说。不然走漏了消息,她一家将永无宁日。
苏青媖趴在隐蔽处,心里乱糟糟的。
秘密太大,有点承受不住。
苏青媖拼命压了压,气息才正常了。
天终于黑了,六个人都有些蠢蠢欲动。
苏青媖示意了花豹一眼,花豹立刻看懂了,就等这一刻呢。立刻支起身,悄悄地往土匪窝里摸去。
苏青媖此番是让他去下蒙汗药的。
鉴于她之前的经历,都是苦于没有趁手的江湖好药,对付宵小之辈,就得用江湖手段,跟他们动刀动枪什么的,太耗元神,而且容易伤到己方。
不划算。
所以这次出来,他们带了很多这些江湖好药。属实出门旅行必备之物。
小豆子也呆不住,朝苏青媖做了个手势,也摸了过去。
接着就是思渊思源,也跟着摸了进去。
张勇搭着弓箭护着苏青媖仍在隐蔽处趴着。
谷</span> 土匪窝里可能是今天钓到了一条大鱼,推杯换盏,美酒配大肉,吃得那叫一个欢快。
又一个时辰过去,直到灯火依旧,但喧闹声不再,苏青媖和张勇才听到一声哨响,二人一阵激动,急忙爬了起来,往土匪窝里跑去。
“小姐。”
“怎样了?”
“都放倒了。”
“那两两一组行动,思渊思源去看看有没有漏网之鱼,小豆子和花豹,你们去看看他们藏宝的地方,张勇和我去救人。”
“是。”
于是六个人便分头行动了起来。
花豹在土匪窝里呆过,让他去寻宝,他最乐意了。土匪的思维跟正常人不同,藏金银的地方也不能以常理来论,让花豹带着跳脱的小豆子去,最合适。
思渊思源做事仔细,让他们去看看有没有清醒的土匪,别到时被人包抄了。
必要时让他二人把人灭了。
都是群恶贯满盈的匪人,杀了也就杀了。
苏青媖和张勇则一个屋子一个屋子地找人。
半个时辰过去,才在一个阴暗狭小的柴房把人找到。
小小的一个孩童,被土匪们捆住手脚,扔到一个角落里,嘴里也塞着破布条。
脸上脏污,头发散乱着,外衣也被人扯走了,只穿着一身白色的中衣窝在角落,冻得瑟瑟发抖。
看见有人推门进来,踡成一团的孩子,目光惊恐,忙往用脚腾挪着地面,往角落里藏。
苏青媖自从生养了小宝后,看见小孩子,心里都很是柔软。见这孩子这般模样,心里又是酸又是疼。
张勇一个汉子见了都忍不住眼眶发红。
苏青媖朝他缓缓走了过去。
那孩子见她走来,拼命地往角落里挪动。
苏青媖放软了声音:“别怕,别怕,我们是来救你的。”
那孩子一双黑黝黝地眼睛盯着苏青媖看,往张勇那边看了一眼,又畏缩地挪到了角落。
张勇只好停住了。
苏青媖走了过去,在他面前蹲下,把他嘴里的破布扯开,又用随身的匕首割断了他身上的绳索。
那孩子一言不发,也没有别的动作,就盯着苏青媖看。
苏青媖想到他家人都死了,最后护着他的丫鬟嬷嬷侍卫也都死绝了,就剩他一人了。
心里一痛。
把他抱了起来,护在怀里,往外走。
那孩子紧紧抱着她的脖子,见张勇朝他看来,忙缩到苏青媖怀里,埋头在苏青媖脖颈里。
张勇摸了摸鼻子,先走了出去。
见孩子害怕,苏青媖便说道:“我抱他先到方才咱们藏身的那个地方,你留在这里帮帮小豆子他们。”
“好。”
苏青媖抱着他往外走,那孩子从苏青媖的脖颈上抬起头来,看向土匪窝,眼里迸发出一丝寒意,捏紧了双拳。
到了隐蔽处,苏青媖见他身上冰凉,忙把身上的外裳脱了下来罩在二人身上。
“快五岁了是不是?叫什么名字?”
那孩子抬眼看向她,抿紧嘴不答。
苏青媖叹了口气,看向他,神情严肃:“记住,从今往后,你叫吕卫昭,明年三月才满四周岁,你有一个同胞弟弟,叫吕卫旸。记住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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