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姑娘和云浅聊得还算如意。
她看着云浅平静的面容,心想和这位姑娘沟通真的很简单。
云浅没有一丁点的心机,所以想要摸透她的喜好简直易如反掌。
这才没有多久,陆姑娘就发现了云浅爱吃甜口的点心,以及她看似冷漠,可只要是关于徐长安的话题,无论是什么都会认真的回上一两句。
“云姑娘, 您也随公子去了仙门……公子在那儿修行,可还顺心?”陆姑娘轻声问道。
她说完之后就有些后悔了,因为这种话很无礼,也不是她应当问的,但是……一想到徐长安所在的宗门是祝平娘的“娘家”,甚至以后还会是自己的“娘家”, 就十分好奇。
云浅看了她一眼, 说道:“顺心。”
“那样就好,看来仙门还不错。”陆姑娘松了一口气,不过又玩笑着说道:“不对,不能这样说,毕竟公子那么好,他在哪里自然都是觉得顺心的。”
“嗯。”云浅点点头。
陆姑娘:“……”
沉默了一会儿,她捂着脸。
她都不要脸的说这种话了,云姑娘却还是这样的反应。
果然,她完全不会吃醋的是吗?
也是,是她的错。
寻常的姑娘,会随着夫君来青楼参加姑娘们的宴吗?
寻常的姑娘,会在参加这种宴的时候被一个人留在厅内而没有怨言吗?
自己真是枉作小人。
还想着……若是云浅不似传言,实际上是会吃醋的性子,她就会劝说祝平娘对徐长安规矩些。
“与姑娘相比,妾身……真是卑劣的很。”陆姑娘为自己出言试探的话羞愧不已,站起身给云浅行了一礼,旋即又亲手倒了杯果汁, 奉到云浅身边。
“?”
眼看着云浅有些疑惑,陆姑娘的脸红到了脖子, 连带着耳根都是一片血色。
“云姑娘莫要这样看着妾……您吃了这杯吧,不然……妾可没有脸面在这儿坐下去了。”
陆姑娘掩面,一幅想要找个地缝儿钻进去的模样。
“……知道了。”云浅接过杯子,轻轻抿了一口,然后目光掠过陆姑娘清秀的面容。
夫君身边的姑娘,哪怕是因缘线是链接在祝平娘身上的,却也是这样能够让她多瞧上两眼。
这边,眼看着云浅接了杯子,陆姑娘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如在祝平娘身边一样的卸下了一切的小心思,以真心待人。
“云姑娘,仙门很有趣吗?”此时的陆姑娘眼眸闪亮,好奇的很。
“有趣。”云浅点点头。
比起在北桑城,经常能和徐长安在一起,自然是有趣的。
“嘶……”陆姑娘咽了口唾沫,眼里出现些许的向往。
天啊。
连云浅这样清冷的女子都会觉得朝云宗有趣,那朝云之上得是什么样的人间仙境?
她如今是真的想要知道仙门的样子了。
于是陆姑娘想到什么就问什么,说话都开始不过脑子,与先前那个说一句话想十句的姑娘判若两人。
她潜意识中发现, 与云浅说话直白一些,会有一种心旷神怡的感受。
“那……徐公子在仙门算是厉害的人吗?”陆姑娘问。
她家的祝姐姐可是说公子在仙门不算什么的, 还吹嘘她自己厉害的很,但是于陆姑娘短浅的眼界来说,仍旧更推崇公子一些。
云浅闻言,看着杯中果汁映着的光影,眨了眨眼。
怎么会有人问自己这样的话。
夫君是厉害的人吗?
“是。”云浅没有犹豫,理所当然的说道。
“有多厉害?也能如说书先生讲的那般无所不能吗?”陆姑娘兴致勃勃。
“嗯。”云浅看了一眼徐长安所在的方向,轻声:
“只要他想,便没有做不到的事情。”
“这样呀。”陆姑娘眯着眼睛,笑着。
她可不是小孩子……但是听着云浅对于徐长安的“夸赞”,便觉得这就应当是一个妻子对丈夫的看法。
无论真相是如何的,女子就应当认为自己夫君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
嗯。
看着云浅一脸认真的表情,陆姑娘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自己不动声色的又被秀了一脸。
甜,但是又很酸。
有些了解祝姐姐的感受了。
想到这儿,陆姑娘开始不满。
祝姐姐人呢?
怎么出去了这么半晌都不回来。
陆姑娘露出些许狐疑的神色。
说起来……方才自己寻了庖厨的借口给祝姐姐解围,她不会真跑去找公子了吧。
——
完全不知道自己被丫头摸透了心思的祝平娘还一脸的兴致。
祝平娘在想徐长安所拥有的是什么样的天赋?
沉思片刻无果。
突然地,祝平娘抬起头。
空中,些许雨滴悄然落下。
“嗤。”
腰间长剑出鞘了半截,徐长安周身水汽弥漫。
“嗯?”伸出手接下了这片雨水。
虽然此时的空间是她以自身灵力加上内景之法造就出来的,可本质上仍旧处在小小的厨房之内,而就在这个营造出来的空间内,居然……下雨了。
亦有水滴在徐长安周身漂浮着。
看着他身边所逸散出来数量庞大的水系灵力,祝平娘收了瞳术,面上止不住惊讶之色。
没错,的确是开源境。
可这个灵力存量……他的丹田里究竟有多少灵力能够调用的?
但是一想到李知白所描述的,徐长安修炼之时顶上灵力旋涡的规模,又觉得在预料之中。
臭小子,平时装作不显山不露水的,这一出手不就全露馅了?到时候他上去与人家争斗,哪个看不出他不是一般的开源境?
算了,就让她亲自验证一下,能让掌门侧目的、少年人的奇异之处。
“呼……”徐长安呼出一口清气。
他也在试身体所能承受剑气的极限,分明皮肤处已经出现了些许刺痛,可他反而提升了积蓄剑气的速度。
雨水重新落在他的身体上,可这一次却被他缓缓吸收,而这只是一个开始,只见本来充斥了房间的水汽都在以长剑为中心,飞速的被徐长安重新吸回去。
很快,湿润的房间变得干燥,连祝平娘都觉得身上不甚舒服。
“啧。”祝平娘看着他。
散发出来,还能吸收回去。
倒是个有悟性的小子,自己就意识到这些逸散的灵力是浪费了。
难得的是,他几乎在一瞬之间就自己学会了如何控制每一分灵力。
“不愧是阿白教出来的学生。”祝平娘笑吟吟的看着他:“还有,我倒是知晓你为什么想要寻一把好剑了。”
只见随着徐长安呼吸的频率越来越慢,长剑上也升起了青色的剑芒。
“咔嚓。”
白刃处,丝丝裂纹浮现。
它承受的力量已经到了极限。
徐长安有些可惜的睁开眼。
其实他还能撑一会儿,但是剑已经撑不住了。
“让姐姐瞧瞧你的本事。”祝平娘双手环胸,饶有兴趣的看着徐长安。
不是她托大,实际上是在祝平娘眼里,此时的场景与儿戏也没有分别,她方才已经试过了,徐长安所凝出来的水灵力与天上下的雨有很大的分别。
至少,徐长安凝出来的水,做不到穿过她身上的结界。
一时间,祝平娘不免会开始怀疑,天上的雨水是否和他有关,还是说……是他自己低调?
不甚明白。
祝平娘没有再多想的时间。
因为徐长安出剑了。
一剑挥出,伴随着清脆的崩裂声,制式长剑彻底随成了齑粉。
剑鸣环耳。
剑芒冲天。
剑光呈淡青色,中间掺杂着些许韵动的水汽,只是粗略的看一眼,就能让人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庞大灵力。
徐长安在挥出这一剑后,就剧烈的喘着粗气,低头恢复精力,无心在看其他。
“行吧,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惊人了。”
祝平娘叹息,一阵黑白二色的波动从她身上逸散开来,仿若停止了时间,连带着徐长安所挥出来的剑芒都悬停了在了空中。
祝平娘轻轻走近,伸出手指戳了戳悬停的剑芒。
戳起来,手感软软的。
“嗯……”
厉害吗?
大抵已经能够开碑裂石,就算是朝云宗的白玉也能一剑两断的地步。
对于徐长安这个境界来说,毋容置疑是很厉害的。
可祝平娘自己面对,反而觉得有些奇怪,因为徐长安的剑芒和温梨的实在太像了,但是又没有温梨那种摄人心魄的锋锐和厚重气息。
甚至因为尽是水汽的缘故,不仅没有毁灭气息,还有一股奇怪的润色感,完全不露锋芒。
温润如玉?
祝平娘觉得这个词儿很适合。
“……”
无奈。
君子剑吗?
祝平娘本来的兴趣失了大半。
差距太大是其一。
没有看到徐长安手上那奇怪的韵味是其二。
没有感受到他灵力与雨水的相似之处是其三。
当然,最重要的是其四——这小子根本就没有以她“为敌”的念头。
导致这剑气看似花费了巨大的精力,可与其说是对敌,不如说是在给她展示他的所学。
不温不火的剑气,让祝平娘在此时无比深刻的意识到了她在徐长安心目中的“长辈”地位。
再想想她这个长辈有多么不靠谱……不免一阵心虚和羞愧。
她都在做什么啊。
罢了。
既然是长辈,若是不好好指点一下晚辈,她今晚就要睡不着觉了。
祝平娘绣鞋在地上轻轻踩了一下,身上闪过一瞬间的微光,暴戾之气如潮水往徐长安身上压去,恐怖气势加身,让徐长安一阵气血翻涌。
本来水润的剑光也被祝平娘的气势整个吞噬,消失在空气中,仿佛从一开始就没有出现过。
她自然不会伤了自家的晚辈,那些气势将徐长安笼罩后,反而化作一抹春雨,瞬间就将他的消耗补充,连带着本来酸胀的经脉都恢复如初。
“做的不错,不过……少了些许的戾气。”祝平娘想了想,还是没有夸赞徐长安,怕他骄傲。
“与您……哪里来的戾气。”徐长安无奈,他本就没有动手的意思。
“少废话,月盈则亏,水满则溢的道理你不懂?你将身子压迫到极处,反倒是亏了三分势。”
祝平娘没好气的看了一眼徐长安,耐着性子与他说了一些不足之处,看着徐长安若有所思的样子,祝平娘摇摇头,也不急躁。
半晌后。
徐长安回过神来,消化了祝平娘指出的问题,躬身行了一礼。
祝平娘指点与他而言很有用,几乎皆是一针见血的。
“瞧你那一本正经的。”祝平娘笑着伸了一个懒腰,眼眸重新染上了些许媚气:“长安……姐姐是不是难得有几分长辈的模样。”
徐长安:“……”
很想点头。
他还真的有几分可惜,因为正经起来的祝前辈亦是个很好的老师。
“有什么可惜的。”祝平娘嘴角微微抽动。
哼。
“罢了,姐姐我怎么说也是前辈,还是要教你些的,不能总是胡闹……那就再多指点你一会儿,耍几式剑招看看吧。”
徐长安闻言眼睛一亮,又取出一把普通的长剑。
银色剑光闪过,他的一招一式皆干净利落,看的祝平娘微微点头。
与积蓄剑气的‘远程攻击’相比,对于剑招之上的领悟徐长安显然要更加擅长,沉着稳健,身正,步稳,一看就是下了苦功夫的。
问题还是那个。
“你的剑招怎么有那么重温丫头的气息?不单单是招式,灵力把控、发力方式都一样。”祝平娘死死盯着他。
“是与师姐学了许多。”徐长安收剑站身,完全没有辩解的意思,只是有些紧张:“这样……不好吗?”
于初学者而言,自己瞎摸索,难道比得上师姐的教导。
李知白教他入门,剩下的可都是温梨在指点。
但是祝平娘这么说,他还真的紧张了。
莫非……正如前世所看的小说那样,要走出自己的“剑道”,不能按部就班跟着师姐学?
“好自然是好的,就是……我吃醋了。”祝平娘啐了一声。
“随着阿白学剑,结果气息和阿白没关系是吧,你干脆拜温梨为师好了,反正她挺喜欢你的。”
徐长安:“……”
祝姐姐,这不讲理了。
玩笑间,祝平娘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她戳剑芒的那根手指上,一抹血痕若隐若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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