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5章入不得半点光
火,
无边无尽的火,
随着时间的推移,昔日风光的国公府在冲天的火光中消失殆尽,
若有人能惧冲进这滔天的火海里,定能看见的这火海里,
躺着血流不止面目全非的一具具尸体,每具尸体趴着密密麻麻的虫子,
这些虫子半点不惧熊熊燃烧的火光,正一点点地啃食着尸体的肉与骨,
好似这些尸体没有哪块是它们不吃的一般,唯有人身上流着的血液令它们不屑一顾,
于是,
在这片火海里,最刺目的除火光以外便是将青石地染红的鲜血,
温热,刺鼻,与被虫子啃食的断肢残骸一起,催人作呕。
“萧氏一族,居功自傲,目无尊卑,恐有谋逆造反之心,吾皇命我等秘密前来,送你们上路。”
金色龙纹的圣旨在火光中极为醒目,堪比盛夏骄阳刺人眼,
杀手宣读圣旨嗜血冷肃声,宛若地府阎罗索命给整座国公府判下死刑。
“阿胤,走,快走!”
“胤儿,好好活着,好好活着,母后无需你为母后与你舅舅报仇,
只要你好好活着,活着,别回来了,听母后的话,永远也别过来了,走!!”
“咚——”
一声从皇宫传出的长鸣的钟响,将深陷梦魇的人唤醒,
扶胤蓦地睁眼,伸手不见五指透不进半点微光的阁楼内,
床榻之上的人,那双多情流转的桃花眼赤红的血丝遍布阴鸷可怖,
“咚——”
长鸣的钟声依旧,直至敲满八下方才停歇,紧随而来的便是京都城各家各户的烟花爆竹声,
扶胤闭了闭眼,一阵紧接一阵的嘈杂音令他分清现实与梦魇,
内力极好的缘故,绕是风月楼与人居住的长街相隔较远且隔着一条河,
烟花爆竹声中百姓合家团圆欢声笑语依稀能传进他耳里,好似火光燃起之前整座国公府那般,
与这沉寂的阁楼,
格格不入。
“吱呀。”
窗户推开,凛冽的寒风夹着飘雪鱼贯而入,吹动那一袭殷红如血的红袍,
京都城上空满天盛开的绚烂烟花,几欲将正片夜幕照亮如白昼,
偏,
入不得半点光进扶胤的眼。
满天的烟花火光中,隐约窥见那一袭红袍身后的桌案处,
摆放着一张摊开古老泛黄的羊皮卷,卷上所呈之物正是九星连珠图。
…
翌日,
春节需祭天祈福,宋卿怀着孩子实在不便这事今年就交由淼水,
祭天比祭祖仪式来得隆重,好在祭天的时辰惯来是在晌午日头最烈的时候,
否则守岁又早起还真是会吃不消,祈福祭天统共一个时辰,
祈福毕,
这一年的头等大事也就算是过去了。
“哎呀,小卿卿啊,哀家听他们说昨晚宫外那烟花别提是有多好看了,可怜咱这些在宫里的,唉。”
一行人一离开祈福祭天的大殿,太后就忍不住的儿媳妇发牢骚,
一边说一边还用余光扫再旁走的儿子,盼着儿子能明白自己的意思有点眼色,
皇宫向来不放烟花爆竹,按理来说皇宫里理应与民同乐,
然一个帝王政绩再如何卓然,天下也总有那么几个想要帝王性命,
烟花爆竹太过嘈杂实不利于宫中森严的守卫,再者除帝王性命以外,
御书房与藏书阁皇宫地牢诸如此类地方,放的都是朝中重中之重的机密,
关押的都是罪无可恕,但还有点用处姑且留下一条命的人。
所以,
夜里的大渊皇宫,从来都是安静的。
“母后若想看烟花,今晚可到祭司殿的摘星楼,让人将藤木躺椅搬上去,盖着毯子躺着看。”
南宫御一番话说得从容平稳,好似听不出太后话里想出宫游玩再看看烟花的言外之意,
太后一时舍得气得恨不得从来没生养这个儿子,却也明白儿子的为难之处没再要坚持出宫,
拉着儿媳妇的手说起其他,看也不看南宫御多看一眼都嫌碍眼,
成了母子两人中间人的宋卿好笑不已,说来她也有好些时候没出宫了,
不过想想圆儿提起的事和心中猜测的事,到底还是歇下心思。
没能出宫,
却是请来了戏班子给太后唱戏听,戏台就搭在太后的慈宁宫,
太后喜笑颜开说着儿子没白生,宋爷爷宋奶奶也是爱听戏的,
三位老人就和慈宁宫的宫人们一起听起戏来,再喝喝茶吃点点心瓜子好不乐呵。
淼水反倒是不感兴趣,
宋卿趁这个机会,拉着小老婆子回祭司殿说起心中猜想,
淼水握着手心里躺着的一小节竹棍打量,深知其中利害关系皱眉问起至关重要的一点,
“南宫那孩子找着那人没有?”
宋卿揉着隐隐发疼的太阳穴摇头,明艳动人的一张脸可见几分烦躁之意,
“没有,不好找,皇宫巡逻的守卫没一人察觉那晚有异动,只乌云和那人见过,小家伙虽有些灵性听得懂人话,
不至于神到会说人话,倒是能辨人气味,可茫茫人海用了不能让它一个一个闻过去。”
淼水将小竹棍放回檀木匣子内,与竹棍一起放在檀木匣子内的,
还有从月满那盆兰花泥里得来的那块残缺木牌,匣子四四方方,
里里外外都刻画着奇形怪状的符文,符文的纹路中泛着猩红,那是宋卿和老婆子血。
少顷,
宋卿看向淼水,“我总觉得他还会再送我点什么,他既然将东西给我,
要么威胁要么图点什么,而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他用要现身见我,
就算不现身见我,顺着他的目的我们兴许也能猜出他是谁。”
淼水仔细将匣子收好,又慢悠悠地剥开一颗黑芝麻糖放进嘴里,方才应,
“一孕傻三年,适才为师见你那愁苦的样,以为你已经没了脑子,还好,还有。”
宋卿:“……”
损她的话,大可不必拐这么大的弯。
肚子里的粉团子似与母后心有灵犀一般,动了动寻求存在感,
也令宋卿想起圆儿与自己提起的宫中流言一事,瞥了眼微有些水肿的手指,
脑海中一闪即逝一个理由,想想又觉得多少有些过于荒谬,
抬眸有心想与淼水提起,见老婆子嚼着糖沉思好似沉浸思绪里,
又歇了心思,罢了,荒谬便荒谬吧,左右她近来的确是丰腴了不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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