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不错！”
楚红畅想着：“咱们坚持下去，等凑够了六钱‘诡石’，进入黑泽城，就有好日子过了……”
她一脸憧憬，声音柔和，似乎天真烂漫。
“是极！”
“是极！”
白河、王森两人都是点头道。
一旁的江枫，微微摇头，没说话，心中却是嗤笑。
在身无长物、没有丝毫储备的情况下，纵使进了城，又能如何？
要知道：黑泽城中，可没有多余的耕地发放给他们！
最好的下场，也不过是：卖身给大户人家当奴仆。当然，楚红是女人，姿色不错，或许能多些选择，但也绝对好不到哪里去！
‘不过，我却是个例外……’
江枫眸子微动，想起数天之前，那道从天而降砸入脑海的流光。
‘我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不过，我只要杀人、抑或者诡异，它就能帮我提升实力……所以，我只要活下去，活得久，就一定能成为强者！’
他心中一片火热。
那所谓的流光，自然是荀沐的一块碎片了。
这块碎片不大不小，具备收集源能点，以及部分提升之能，只不过，上面携带着的荀沐‘分意识’极其微弱。
故以。
荀沐‘分意识’直接沉睡，连提示声都省了，只在江枫杀人、抑或者诡异的时候，按照设定好的程序默默给出分成，帮对方强化实力。
当然，绝大部分的源能点，还是被子程序碎片给昧了，拿去滋养荀沐的‘分意识’。
四个拾荒者正各怀心思地畅想着。
呜呼呼！
就在这时，江面上，一阵白雾翻腾中，一页小船分波破浪而来。
“夫天地之间，物各有主，苟非吾之所有，虽一毫而莫取。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而吾与子之所共适……”
‘老道士’站在舟头，咧嘴一笑，露出稀疏泛黄的牙齿：“后生仔们，你等可要乘船渡江？”
拾荒者久居野外，他们的谨慎，自非寻常人可比。
此时。
见到这‘老道士’来得诡异……
四人都是心中一寒。
“道长，我们不渡江……”
白河干笑着道。
“对对对，我们只是路过！”
楚红挤出笑容，亦是连忙开口。
“打扰道长了，抱歉，我们这就告辞……”
王森一拱手，礼节周全，不动声色拉了下两人衣袖。
白河、楚红会意，立刻收拾行李，准备脚底抹油。
至于江枫？
他直接二话不说，捡起自己的行囊，扭头就跑。
“嗯？后生仔们，怎敢拒绝老道好意？”
‘老道士’脸色一板，朝船舱道：“清风、明月，去，将四位客人请上来！”
“是，师父！”
一男一女，两个粉雕玉琢的童子从船舱中走出，正是清风、明月。
他们道了声诺，脚步一错，竟是如同鬼魅般飘下船去。
……
片刻后。
乌江江面上，薄雾袅袅，一页扁舟漫行。
舟头，除了老道士、清风明月两个童子外，白河等四个拾荒者，皆是满脸苦涩地坐在对面。
不错，他们都被抓来了！
清风、明月两个童子，有着炼气境的实力，哪怕是江枫，得到机缘也才不久，实力还弱，自然是被一网打尽！
“道长，你将我们抓来，不知所为何事？”
白河强自镇定，询问道。
许多诡异，有着杀人规律。
在他看来，这就是一头能交流类型的诡异，此时，就想试探一下，寻找出生路。
其它三人，都是紧张地盯着‘老道士’，等待着答案。
“非是‘抓’，是‘请’耳！”
‘老道士’一抚掌，目光在四人身上逡巡一圈，开口道：“老道正在熬炼一锅大药，尚缺得一味药材，此药若失，恐功亏一篑……还请诸位助我！”
四人吸了吸鼻子，果然在空气中，闻到一股略带腥甜的药香味。
“道长，不知您缺少的药材，是谓何物？”
王森强笑着追问道：“无论人参灵芝，还是雪莲鹿茸，您只要肯放过我们，我等今后必为您取来！”
“这些俗物，倒是不需要！老道缺少的，却是一味……‘人药’！”
‘老道士’诡异地笑道：“‘人药’须四，此地，清风、明月可填其二，你等四人，还须得出两人！”
“这……”
四人齐齐一怔，旋即，就是心底发寒。
杀人不过点头地。
而这诡异‘老道士’，竟然以人炼药，简直是绝世凶魔啊！
“道长，不能以其他药材替代么？”
白河皱眉。
“不错，您放了我四人，我们改日加倍给您捉人来！”
王森连忙保证道。
“不可！”
‘老道士’微微摇头，垂下眼睑。
四人蓦然感觉到，周围环境一冷，似乎有什么恐怖之物在滋生。
就在下一刻——
异变突生。
“喝！”
江枫暴起出手，如豹子般跃起，一拳砸出。
目标？
不是‘老道士’，却是他身边的白河。
江枫想得很清楚，自己连人家身边的两个童子都打不过，如何杀得了‘老道士’本尊？
与对付诡异相比，对付人，明显要安全得多！
更何况，自己和另三人格格不入，如果真要选择人牺牲，自己必然首当其冲！
故以。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先下手为强，拼死一搏。
在这势大力沉的一拳中……
咔！
白河太阳穴被砸中。
“你……”
他眼珠暴凸，只说了这一个字，旋即，身子晃了一晃，砰地一声栽倒。
几乎与此同时。
另一边。
扑哧！
一把幽寒闪烁冷光的匕首，从王森胸膛前冒出。
动手的……
竟是原本乖巧亲昵坐在他旁边，一副人畜无害模样的楚红！
“咳、咳咳！小红，你，你为什么……”
王森看着胸口透出的匕首，满脸难以置信，手指颤抖地指着楚红。
“别怪我，我只是想活下去……”
楚红脸色复杂，似乎是在回答王森，又似乎是喃喃自语。
说罢。
她唰地一下抽出匕首。
哗啦啦！
殷红的鲜血从王森胸膛前迸射出，他嘴唇蠕动，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失血过度，意识瞬间模糊，一头栽倒。
楚红也想得很清楚：如果摆明车马，四人中淘汰两人，决定谁能活下去，最先出局的肯定是江枫，然后，就是自己了！
毕竟，在白河、王森和她的小团体中，她最无用，最弱小，最……好杀！
就这么简单！
所以，楚红决然动手了！
于是。
结果就很讽刺……
四人中，最不合群的、最弱小的两人活了下来，另两人，反倒是死了！
江枫、楚红对视一眼。
“呵呵！”
楚红撩了下头发，浅笑嫣然。
江枫则是面无表情偏过脑袋，看向‘老道士’：“如此，可以了么？”
“可！”
‘老道士’抬起头，方才身上那股非人的感觉，一下子消失无踪：“多谢两位小友，你们在此稍后，老道去去就回……到时，请你们喝药呀！”
说罢。
他拉着白河、王森两人的尸体，又唤上清风、明月两童子，转身进入了船舱。
……
目送着‘老道士’离去。
江枫、楚红两人，同时松了口气。
他们之间，倒没什么尴尬氛围，之前所做之事，大哥别笑二哥……反倒是，同样的心狠手辣、果决无情，让两人莫名有了三分分惺惺相惜。
当然，惺惺相惜是惺惺相惜，若是两人有利益、生死冲突，彼此下手，也不会有丝毫犹豫！
“接下来，咱们怎么办？”
楚红把玩着头发问道。
“不知道。”
江枫面无表情。
“跳船？”
楚红出主意道。
“呵呵！”
江枫看傻子般看着楚红，只是冷笑。
“不行就不行嘛！”
楚红撇撇嘴，在一边坐下，不说话了。
她也知道，自己出的是馊主意。
毕竟。
乌江宽约数十里，他们两个连炼精境都没有的菜鸟，跳水不过是自寻死路罢了！
……
江枫、楚红两人分开而坐，静静等待。
一刻钟后。
“吾药成矣！”
‘老道士’手舞足蹈，端着一个托盘从船舱中走出，来到两人对面坐下，各自斟出一碗汤药：“请两位居士一品！”
只见：
那瓷碗中，殷红如血的液体流淌，绽放光华，白色的热气袅袅，在上空形成五色丹云，状若灵芝。
并且，更有丝丝腥甜的香味从中飘出，沁人心脾。
但——
江枫、楚红两人先入为主，自不会被这表相所迷惑，一眼就看穿了本质。
那其中，殷红如血的色泽下，四张脸庞在其中浮沉若现，有：清风、明月、白河，以及……王森！
“道长，”
楚红忍住干呕的冲动，苦着俏脸，以快哭出来的声音开口道：“多谢您的好意，只是，小女子有些不适，不大想喝……”
江枫沉默着，亦是没有动手。
他有脑海中那件宝物傍身，即使这是真的仙丹灵药，也会踌躇一下，更何况是这般恶毒之物，自不愿饮下。
“两位居士，这是不愿意给老道我面子了？”
‘老道士’声音骤然一冷。
炼完‘诡药’后……
他‘诡之霸体’的效果消失，只有约么炼气一重的实力。
这一点，江枫、楚红两人并不知道。
但纵然知道，也无济于事，他们两个弱鸡，该打不过，还是打不过！
楚红：……
江枫：……
你一头诡异，有个锤子的面子？！！！
只是。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哪！
他们毫不怀疑，如果驳了这‘老道士’的面子，对方会猝然翻脸，狠下辣手！
“喝，我喝！”
楚红都快哭了，一脸不情愿，磨磨蹭蹭地端起杯盏。
江枫双拳狠狠握紧，旋即又松开，也是颤抖着拿起了汤药，送到嘴边。
可就在这时——
峰回路转。
‘老道士’的眸子一转，其中似是多了些灵动，自是荀沐又主宰了身体。
“此汤药，可让人脱胎换骨，功力大进，后患则是：其中蕴藏着大量疯狂……少饮，其实并无大碍……罢了，我也不愿强人所难，你们不愿喝，那便不喝了吧！”
荀沐说着，目光扫过两人，在江枫身上微不可察地一顿，嘴角勾起。
“嗯？”
楚红、江枫两人一怔，都对这突然来的变化，感到震惊非常。
不过。
他们虽然不明白，这诡异‘老道士’为何前后态度大变，但也知道这非是坏事，连忙将那汤药放下。
对方说得好听，少饮无大碍，两人还是不敢相信，或者说，纵使相信，也不愿意去饮用。
毕竟，那汤药所采用的材料，他们可是心知肚明。
只是一想，就觉得恶心反胃！
“药可不喝，但老道讲之道理，你二人却须得仔细去听！”
荀沐说罢，也不管两人反应，一摆袖袍，正襟危坐，顾自开口道：“此世之中，血脉衰退，炼神艰难，我今日所讲之道，乃是炼气境突破炼神境的无上法门，名曰：《太上忘情秘法》！”
“世俗惑心，蒙昧真灵，绝情绝性，太上忘情，可见本心，可得阴神……”
“这……”
江枫、楚红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各自的眼中，看到了震惊之色。
他们虽是拾荒者，但因为破村后游走野外，见识比之寻常人，还要丰富得多！
炼神境的突破艰难，两人亦是知道；炼神境的风光，两人也只敢在梦中想想！
要知道，那等炼神之境的大人物，可是能定鼎一城的存在，甚至，有许多大城，如今都无有那般人物！
可以说，只要突破了炼神，在人类世界，到哪里都是座上宾、执棋人的存在！
如今，他们似乎听闻了一道突破这般境界的秘法？！！！
若是被那些炼气三重巅峰的人知道，怕是嫉妒欲狂，追索他们上天入地，也要逼问出来！
江枫、楚红两人，都知道这是难得的大机遇。
故以。
此时，他们按捺下各种情绪，都是拼了命地将之记忆下来。
荀沐也不管两人，一连将那《太上忘情秘法》讲了三遍，这才作罢。
“老道今日讲道至此，你二人皆是有缘，离开后不得相互厮杀，违者必有报应……另，作为传道之资，你等可广传老道事迹，引人来此……”
他顿了一下，又道：“好教你们知道，此前有一人名为‘李易’，得传老道秘法，已突破炼神……那李易，视此处机缘为自家之物，不欲为第三人所知……你们若是不想被其追杀，须得引更多人来此，混淆视线！”
“言尽于此，你们……去吧！”
荀沐话音落下。
白雾袅袅中……
不知何时，此船已来到了乌江对岸。
“道长放心，我等必将此事广为传播，绝不私藏！”
楚红、江枫两人连忙保证道。
说罢。
他们火烧兔子屁股一般，飞快跑下了船，等再回头望时，却见雾气朦胧中，再无什么老道士、船只。
之前经历的种种，恍若南柯一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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