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经人提醒,施安的名字是忌了宣相的名的,避其父的讳他不能取“安”字为名,这事我完全忘了,现在改正,把施安改为施宁。
洵林夫妻归京,三个儿女也随着他回了京,这几年间,楚琥珀为他生下了一子二女,最小的女儿刚刚满月,就随着父母回了京城。
再见弟媳,许双婉也发现这个弟媳人圆润了些,待人接物也要比以前圆润多了,谈吐之间少了矜持冷淡,就是她本不是性子热络之人,但跟人说话多了些真诚体贴,已是一个落落大方的当家主母。
许双婉不免欣喜,但宣侯爷对弟媳的成见难也改变,对妻子的欢喜不以为然,许双婉心道还好琥珀嫁的是洵林,洵林必然懂她。
能让一个有着倔强性情的女人变得柔软,不是为了孩子,就是为了丈夫,琥珀作为一个将门之,时至今日能为洵林生儿育女又有了自己接人待物的周章,短短几年里她就从一介初嫁为妇的少女做到此步,足可见她对洵林的用心。
至于丈夫所不喜弟媳妇的那些,许双婉无力改变,且他不是个多嘴的,且他绝不会作为对女子指指点点的事来,不影响洵林夫妻俩什么,再来日子是洵林与弟媳妇在过,他们夫妻俩相处的好才是好——许双婉跟洵林说过夫妻之道,与他道夫妻之间重要的是彼此之间的感受,莫要以外人的喜恶来影响夫妻之间的日子,毕竟,与他过一辈子的不是那些外人,而是与他结了白首盟誓的妻子。
两个人都是有心的人,也不怕他们把日子过坏了。
多了比他还小的弟弟妹妹,宣施宁很是兴奋了一阵,追着阿姐带他去叔父府里看望比他还小的弟弟妹妹,但这兴头也就维持了两三天,再后来他也不去了,许双婉问他为何,小施宁一脸忧郁叹气道:“总比不得家里自在。”
许双婉去问钰君,钰君憋着笑告知母亲:“大玉堂妹识的字比施宁多,他是害羞了,您不见他这日总缠着您识字?”
许双婉哑然。
丈夫上朝后,小儿子在她身边的时候多,他兄姐都有事在身也不能陪他,许双婉便想给他请启蒙老师,她这话一开口没两天,宣仲安便把小儿子的老师找好了,找的还是一个参过他的御史。
这位御史大人乃书香门第出身,其祖父是盛世大儒,到他这一代他也从小就熟读四书五经,当时出名的神童,但神童从小有个喜欢直言不讳的毛病,不得家里看重,等考出来了进入官场也得罪了不少人,他连皇帝的义兄宣相也直参不误,就是御史台也没几个他这样的愣头青,但他胜在为人确有几分本事,可能心性直白心思单纯,就是他快近而立之年也还是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宣仲安使了些计谋把人招成了小儿子的老师,也是把人招到身边给长子认人的。
这位小御史当了五年的御史官了,全朝廷没有他不认识的官员,为人是可气了些,但用好了也是一介能人。
且有这么个不知道弯腰低头的迂腐之辈跟小儿子对着干,小家伙在他手里绝计讨不了乖。
宣相等把小儿子送去人家府上进学,见小儿子是大儿子背着回来,累得在其长兄背上呼呼大睡的后,老谋深算的老狐狸忍不住内心的欢喜,当下就抚掌微笑了起来。
总算没人跟他夫人闹了,他又收拾了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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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元十五年春,宣望康为自己择了一门亲事,母亲因上跟妹妹一道为他选聘媒之礼,宣长公子还理直气壮地去了妹妹的库房给自己未过门的媳妇选了好几匹珍视布匹,连头面都耍赖抢来了一套。
往日他母亲总要说上他几句,但现在她已不太说话了,微笑看着他胡闹,妹妹也无心跟他假装争闹,他们在温柔注视着他们的母亲面前无所遁形,难掩悲伤。
许双婉撑了两年,这一年冬天她大病了一场,再醒过来无法行走如常,只能起身稍微坐一坐,偶尔走几步了,若不然多走一会气喘如牛,顺不过气来。
她缠绵病榻,儿女们比往日还要爱闹她,想来也是从他们父亲那里学坏了,认为只要她不放心他们就舍不得走。
但她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
要说她不放心,确实有不放心的地方,施宁还小,而她的丈夫去年冬天也跟着她清瘦了下来,许双婉也不知道她走了之后,他会不会保重自己。
她也想再多拖两年,但身体已是强弩之末,她用精神撑着也撑不了太久了,但能撑一日便算一日罢。
这日中午宣相就上朝回来了,回来他跟他的婉姬道:“帝后明日要出宫来看你。”
“呃?”许双婉靠在床头等他归家,等来了这一句话,想了下便道:“那明日你带着望康和钰君施宁在家迎他们,等会着人去知会望康他们一句。”
“他们是便衣常服出来看你这个嫂子,用不着人迎,望康他们就不用知会了,”宣仲安在她眼睛里换好衣裳,走近床榻把她扶下去躺着,他则掀开被子躺了进去握住了她的手,道:“明日他们还要跟你说说望康的婚事,还有他成亲以后的打算,有几个地方让他去,户部和吏部各有一个差,还有……”
“你和你儿子拿主意就好。”等了他一会,许双婉有些疲惫,她眨了眨眼看着他的脸,声音有些小。
“你也听听,现眼前还有一个好差事,不过得你儿子去给人打下手,是跟着钦差出去代圣上巡天之事……”宣仲安说到这止了话,他偏过头看着闭上眼睛已睡过去了的妻子,凑过去拿脸颊蹭了蹭她微凉没有什么热气的脸,又吻了下她的嘴,道:“你先睡,我明日再跟你说。”
睡罢,明日醒来,他还等着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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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双婉一天当中上午会精神好点,帝后便是在她精神最好的那个时辰来见她的,帝后来的悄悄,到了门口也没弄出什么动静来,如若许双婉不是早从丈夫那得知他们来的时辰,还以为是家里人在寻常行走。
宝络跟他的皇后身着素净来的,褪去了锦衣华袍应衬的光芒和距离,许双婉这次清楚看清楚了他们脸上的神情。
她看着宝络和皇后脸上的笑,不禁也露出了笑来,他们作为普通夫妻携手而来,她便把他们当普通夫妻待,没与他们客气,与他们道:“过来坐,与我说说话。”
“诶,嫂嫂。”宝络说着就大步过来了,他声音放得很小,但口气里带着埋怨:“我早些日子就要来看你,义兄拦着不让,他就不愿意让我见你,说我近些气脾气大会气着你?可我生气那是跟臣子生,我会跟你生吗?我何时跟你生过气?”
他说着就坐了下来,对上了义嫂脸上温柔的笑,他不禁顿了一下。
她脸色苍白消瘦,脸上略施了胭脂也难掩其病容,但她的笑容还是跟以前一样温柔,眼神还是跟以前一样闪闪有光,宝络没从她身上看到悲忧。
这也许是义兄现在尚还平静的原因罢?
“你忙。”许双婉笑着回了他一句,朝丈夫的方向看了一眼。
“你就不怪怪他呀?”宝络很不脾气地道了一句。
许双婉笑着不说话,跟站在宝络身边的皇后道:“你也坐。”
皇后坐了下来,探手握住了她的手。
许双婉回握了她一下就松开了,与皇后娘娘道:“这两年也没进宫了,很久没看到你了,你好罢?”
皇后微笑:“好。”
“这就好。”许双婉看向宝络,“孩子们可好?”
“好着呢,最小的那个,就是前年你还抱过的那个老幺,比施宁还皮,成天想着要上梁揭瓦,我这还忍着,迟早有天扒了他的皮……”宝络一脸没好气地道。
“孩子皮实点也无碍。”许双婉不禁笑道。
此时宣仲安见屋里的人把茶水点心一一奉上都退下了,就走了过来坐到了妻子身边,接过了她的话跟宝络道:“找他找个严厉点的太傅,一天三顿板子吃着就老实了。”
他说的是他对付儿子的法子,许双婉听着抚了抚胸口顺了顺气,与宝络摇头,“莫学你义兄。”
“施宁今日也去原府了?”宝络忍着笑道。
原御史还真是一天三顿抽着归德侯府的小公子,把小家伙打得怒火冲天想跟其父算帐,找他这个圣上叔叔告状都告过好几次了,都不知道他义兄是怎么舍得把儿子送到原御史家去受罪的。
“去了,今日他老师休沐,要小考他。”说起小儿子,许双婉笑了起来。
小儿子脾气跟他长兄一样大,但念书比起兄长来就要显得笨拙一些,对识字念书这些事情又不太专心,还好是找了严厉的原御史大人为师管教着,这两年才算是念进去了些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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