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墨淡淡地扫了眼倒地不起的梁非凡,无意间触及他那双透着些许诡异的眼眸,顿觉脊背发寒,身上亦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很显然,梁非凡的状态不大对劲。
单看他灰白的脸色,便能察觉得到,他此刻的精气神儿已陷入极度萎靡的状态之中,就好似患了大病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暴毙一般。
可诡异的是,他琥珀色眼眸中,却透着难以掩饰的亢奋。
一般而言,就算是误服了兴奋剂,也不至于这般反常才是...
思及此,凌墨心中骤然生出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她深怕梁非凡被秦北冥这么一踹直接暴毙身亡,忙拽着秦北冥的胳膊,急声道:
“三爷,玄薇的蓄意污蔑已然对你的声誉造成了严重的影响,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被人拍到这一幕,后果不堪设想。”
闻言,梁非凡显得更加兴奋,双唇亦不可控地发起了颤:
“墨墨,你就承认吧!你心里还是有我的,对不对?”
“做你的春秋大梦。”
秦北冥瞅着梁非凡那双色迷迷地盯着凌墨看的眼睛,气不打一处来,抬起腿朝着梁非凡胸口猛踹去。
“三爷,我有点儿饿,先陪我入席吃点儿?”
凌墨的眼力极好,敏锐地捕捉到了藏于暗处的摄像头,再不给秦北冥动手的机会,连拉带拽地将他拖入了宴会大厅。
“拦着我做什么?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秦北冥不情不愿地随着凌墨入了席,闷声言之。
事实上,他也看出了梁非凡有点不大对劲儿,他不过是不大在意那些藏于暗地里的腌臜算计罢了。
他既敢在梁非凡的订婚宴上大打出手,就没想过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说白了,他的目的很简单。
就是让梁非凡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即便是被有心人拍到了他施暴的全过程,也在所不惜。
梁非凡那厮,胆敢觊觎他的女人,甚至还想着对她动手动脚,是可忍孰不可忍。
凌墨深知秦北冥的气性有多大,亦不愿在这时候火上浇油,只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
“事情处理好了?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嗯。”
秦北冥凝眸,一想到梁非凡几近贴在凌墨耳边的那张嘴,就恨不得临场折返,将梁非凡那张嘴打个稀烂。
察觉到秦北冥似乎在生闷气,凌墨遂压低了声,一五一十地同他解释道:
“梁非凡的身手远不如我,和他过招,我绝对不可能吃亏的。还有,如果你是因为我身上的这件礼服而不开心,我可以解释的。这件礼服是DC集团驻M洲的首席设计师亲手设计的。她一下子带来了十多件高定让我选,我已经尽可能地选了一件最保守的,可领口还是大的夸张,直接开到了肚子上。我原本已经用针线将领口缝起来了的,奈何一不小心崩掉了好几针。”
“……”
秦北冥没想到凌墨会同他解释这么多,一时间愣是没反应过来。
直到霍云霆暗戳戳地推了他一把,他才回过神,连声道:
“你很适合这套礼服,我很喜欢,也没有觉得哪里不妥。”
“真的?”
“嗯。”
秦北冥哑然失笑,瞅着她歪着脑袋专注地盯着他的模样,只觉自己的一颗心都快被她萌化了。
这一瞬,他终于从被梁非凡气到想要杀人的极端情绪中走了出来。
见她领口开得有些大,他终是脱下了身上的外套,轻轻地披在了她的肩上,“穿上,别冻着了。”
“……”
凌墨默默汗颜,心底里暗暗吐槽着秦北冥心口不一的行为。
嘴上说着喜欢,实际上却恨不得将她裹得严严实实。
不过,她倒也能够理解他的想法。
毕竟,如果是他成天光着膀子,或是穿得跟花蝴蝶般在其他女人面前乱逛,她也会不舒服。
只是,见秦北冥的眼神压根儿就未曾停留在她身上的性感礼服上,凌墨还是觉得有些郁闷。
她和秦北冥确立关系也有一段时间了。
按理说,本该是情浓时刻。
他倒好,平日里就跟个苦行僧一般,任她怎么折腾,都不为所动。
若是平时,倒也没什么。
想到秦北冥愈发严重的病情,凌墨心底里已然急不可待。
眼瞅着锁寐剧毒这般霸道,查遍百书都未能找到解毒之法,她只得退而求其次,在苦心研究解药的同时,亦疯狂地搜寻着其他的解毒之法。
而史密斯先生提及的通过孩子身上的天然抗体来解去秦北冥体内的锁寐剧毒,此刻亦纳入了凌墨的考虑范围之中。
也正是因为如此,凌墨才想方设法地想要同他发生关系。
而这档子事儿光是她一个人使力根本就办不到,还需得秦北冥主动配合才是。
奈何,他愣是不开窍。
凌墨越想越觉郁闷,虽暗戳戳地暗示着他:
“三爷,还有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我就成年了。”
“我没记错的话,你的生日应当是5月24日,距离成年还有半年的时间。”
“谁说的?我们这边,过了新年,就算长了一岁。再过六天,我就成年了。”凌墨见他完全听不懂她的暗示,愈发着急上火。
回眸扫了眼她起伏不定的胸口,秦北冥哑然失笑,宠溺言之:
“你若再这样激动,领口上的缝针怕是要全崩了。”
“要你管?”
凌墨气呼呼地侧过了头,双手还是有些没底气地拢了拢披在肩头的西装外套。
秦北冥瞅着她气鼓鼓的脸颊,想要出言安抚她的情绪,可一时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事实上,他早就猜透了凌墨的想法。
只是他仍记得前几天他在战家老宅发病,差点儿同她发生关系时,她被吓得眼泪哗哗直掉的可怜模样。
她是那样的坚强,即便是遭受了那么多不公的对待,亦从未掉过一滴泪。
他又怎么忍心弄哭她?
她明显没有准备好,单单是因为史密斯先生那一番并无依据的推断,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暗示着他。
同样,他也有他的傲气。
他绝不可能为了自己的性命,而将所有依托放在孩子身上。
这对她来说,是何其的不公。
他不可能因为史密斯先生随口的提议,而赔上凌墨终身的幸福。
斟酌再三,他终是装作听不懂她的暗示,只默默地给她剥虾夹菜,“不是说饿了?怎的一口也不吃?”
凌墨咬了咬唇,实在不甘心就这么放弃。
想到黎弯弯曾跟她描绘的偶像剧女主角撒娇时的模样,她亦照模学样地撒起了娇,徐徐回过头,含情脉脉地道:
“懒得抬手,不如你喂我?”
“……”
秦北冥显得有些诧异,不可思议地盯着媚态横生的凌墨,不由自主地吞咽着口水。
他默默汗颜,心下腹诽着,这他妈谁顶得住?
而同席宾客听闻凌墨所言,亦纷纷向她投去了惊异的目光。
在众人眼中,凌墨并非是那种惯爱撒娇的女孩儿。
她独立,清冷,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
得见洁如天上皓月的女神当众撒起了娇,同席的宾客此时此刻像极了守着一大片瓜田的猹,兴奋得想要上蹿下跳。
凌墨察觉到众人的目光,也觉得有些尴尬。
不过,她见秦北冥依旧纹丝不动,心里有些不得劲儿,遂鼓起了勇气,再度开了口:
“三爷,连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都不肯依我?”
“依。”
秦北冥沉声应着,看上去虽十分镇定,实际上已经慌得一批。
再这么下去,他就算是唐僧转世,也该把持不住了。
真不知道究竟是谁教的她,怎么撩人的花样这么多...
片刻之后,他暗自调匀了呼吸,小心翼翼地将汤勺送至了凌墨嘴边,缓声道:
“你尝尝,是不是凉了?”
“嗯。”
凌墨乖巧地点了点头,薄红的檀口却特特避开了他送来的汤勺,转而轻咬住了他的指尖。
“嘶——”
这一瞬,画面好似凝固了般,陷入了静止状态。
席上,除却此起彼伏的吸气声,再听不到任何一丝杂音。
而紧挨着秦北冥坐下的霍云霆,自然而然地成了秦北冥和凌墨花样百出的虐狗招式下的第一刀。
秦北冥也没想到凌墨会突然咬住他的指尖,反射性地缩回了手。
可缩回手的那刹,他又有些渴望凌墨能像方才那样继续下去...
秦北冥下意识地看了眼自己微微发烫的指尖,有些急躁地扯着领口。
凌墨瞥了眼他红透的耳根,这才确定他并不是毫无感觉,心下窃喜之余,亦十分主动地提了一嘴:
“三爷,良辰美景不容辜负。与其在席上傻兮兮地坐着,不如出去兜兜风?”
“好。”
秦北冥点了点头,根本没办法拒绝她的娇声软语。
他们二人刚起身,梁非凡恰巧晃晃悠悠地从洗手间的方向迎面走来。
不过,凌墨和秦北冥二人各有心事,都未曾注意到面色酡红,五官明显有些歪斜的梁非凡。
刚走出宴会大厅,秦北冥便开门见山地问:
“咬人手指这招,谁教你的?”
“你不喜欢?”
“我怎会不喜?只是,我这身体一遇上你,就完全失去了自控力。你若是再继续下去,我不确定我会做出什么事。”
“再过几天,我就成年了。”
“乖,别闹。”秦北冥揽住了她的纤腰,颇有股求饶的意味。
“三爷,你难道不觉得你有些不识好歹?我第一次这样主动,你倒好,净给我泼凉水。”
秦北冥捏了捏她气鼓鼓的小脸,哑然失笑:
“墨...我不是圣人,经不得你这样撩的。再这么忍下去,我这身体势必要报废。”
“谁要你忍?”
凌墨小声地嘟囔了一句,得见他额上细密的汗珠,这才收敛了一些。
不过,转念一想,她突然又动起了歪脑筋。
他都说了近些日子以来,忍得极其辛苦,随时随地都有破功的可能。
那么,如若给他弄些壮阳的补品,他兴许就再也忍不了了。
想到这种可能,凌墨心下暗暗窃喜,偷偷摸摸地掏出了手机,接连下了好几单。
诸如生蚝,韭菜等等之类得以生精壮阳的食物,她一口气就买了几十样。
秦北冥见凌墨突然陷入沉默之中,转而尤为专注地看着手机,特特开口问道:
“时间还早,要不去看场电影?”
闻言,凌墨略显心虚地收回了手机,瞅了眼灰蒙蒙的天幕,沉声道:
“先去一趟精神疗养院吧。关于欧阳斌死而复生一事,我还得找苏毓确认一二。”
“欧阳斌此人极其复杂,凡事务必留心。”
秦北冥极不情愿让凌墨卷入这场是非之中。
只是凌墨早已在漩涡中央,根本无法独善其身。
……
临江市,康宁精神疗养院。
蓬头垢面的苏毓正兀自一人,坐在院中的矮凳上,轻抚着高高隆起的凸肚。
夜色渐浓,冬日的冷风裹挟着料峭的寒意,时不时地钻入她的衣袖中,冻得她身子微微发起了颤。
凌墨径自走到了她的面前,居高临下地审视着这个骄傲了大半辈子的女人。
苏毓亦于同一时刻愣愣地看向了凌墨。
可不知怎的,不过是两三秒的功夫,她便不动声色地移开了视线,转而开始扯拽着自己的头发,嘴里还神神叨叨地嘀咕着:
“酸辣粉好好吃,他们好坏,不让我吃。我偷偷地吃了菊姐的酸辣粉,结果她逼着我喝她的尿,呜呜呜...好难喝哦...”
“……”
凌墨目不转睛地看着疯疯癫癫的苏毓,清皎的脸上倏然绽放出了一抹轻蔑的笑意:
“不愧是双料影后,演什么像什么。”
听闻凌墨这么一说,苏毓瞳孔猛地一说,下意识地护住了自己的凸肚,再不敢像方才那样絮絮叨叨,深怕一个不小心就漏了馅儿。
“别装了,我若是想要你的命,你又岂能苟活到现在?”
说话间,凌墨一直在观察着苏毓的神情。
她深知,苏毓的意志尤为的坚定,若是没有挑准时机,催眠的失败率将大幅提升。
“你是谁?你要是胆敢伤害我肚子里的孩子,我就拿尿滋你!”苏毓分不清楚凌墨究竟是不是在耍诈,倍加小心地应付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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