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下午在点将台上,号令众军,挥手间吞吐天地的雄姿深深映入众将士心中。
奉车都尉刘备,一直随在天子身侧,看见少年天子挥手间便消诸军疑心,再一挥手间,数万将士如臂使指。
天子身上那种雄才大略的伟岸,能够总揽英雄、驾御豪杰的心胸,让他为之心醉,为之沉迷。
天子让那军士射鹰,便是告诉西凉军士,当今天子愿意用他们;
借射鹰之功,封那军士为神臂校尉,领三千神射手护卫天子,更是表示天子对他们的一种信任,以及有功会赏的承诺。
不过是一个简单单的射鹰封赏,便让数万将士,齐齐下跪,高呼万岁。
原来这个世间上,最强大的力量,驾驭起来,往往用最简单的手段便可收到最佳的效果。
从君临天下的天子身上,刘备又悟了一道,下了点将台后,整个头还沉浸在天子之威中的刘玄德,整个人都是晕乎乎地,有好几次都差点出错。
尤其是当天子累了之后,要来洗漱一番,洗洗一身的风尘时,刘备从令而端来了一个金灿灿的夜壶······
要不是天子仁慈,刘备估计就要当场给跪了!
刘备这几天,内心的的轰动和震撼只会一波接着一波地涌起,绝不会止于今日下午!
到了晚上,全军比之下午,更是轰动,因为扶风的原张济帐下一万军士在皇甫俪的带领下,武关的三万多将士在魏延的率领下,都受命赶了过来。
一天之间,上林苑便云集十万将士!
若是再加上徐荣统帅的五万的军士,那么便差不多全齐了!
如此良夜,天子大手一挥,开脍炙盛宴,也就是烧烤大会。
当年高祖刘邦扫平天下之后,常喜以烧烤鹿肝牛肚下酒。上行而下效之,烧烤之风由此便风靡全国四百年。
十万将士扎好营地之后,听闻要开脍炙盛宴,俱都高声欢呼。
新来的五万军士。也从同伴口中了解天子下午的旨意,听说他们每人皆可一争军司马之位,更是欢喜;再听说只要被选入进天子六军,就能够获得百亩良田,更是大喜。
烧烤大会。在天子一声令下,也在十万大军止不住的兴奋和激动中,正式开启。
军士们的烧烤方式,是极为简单明了,数十位军士围成一团,不用高雅的铜器,也不要烤羊肉、烤鱼、烤饼等专用的炉子,一柄短刀,一块肉,一火堆。就足够了!
“呜~勒~~~呜~啊~~勒~~~”
不少羌兵唱起了家乡的赞歌,本身夜深人静之夜,悠远而又嘹亮的歌声拉开天空中的黑幕,小星星们探出小脑袋,一闪一闪地害羞地听着雄壮中带着哀伤之味的边境之歌。
羌兵们这一唱不打紧,那边的并州军就表示非常不服!
“带长剑兮挟强弓,首身离兮心不惩;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
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毅兮为鬼雄。”
三万并州军齐声高歌,浑厚得如雄鹰展翅时的阵阵长鸣。振聋而发聩。
一时间数千火堆上,便感觉有旌旗蔽日之声,有并州士卒们争先恐后,建功立业之声。那种豪迈大气,不计身死的并州儿郎风采,映入人心。
并州子弟们这样一搞,来自三秦大地的军士们,更表示不服!
“无衣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当年的老秦子民,便是吟着这首歌,西复周地,伐西戎而节节胜利,歧丰之地皆纳其下;
他们唱着这首歌,在明主秦穆公带领下,益国十二,开地千里,称霸西戎;
他们唱着这首歌,蚕食天下,并吞赵、魏、楚、燕、齐六国,海内为一,建大秦霸业;
他们唱着这首歌,郤匈奴七百余里,使得胡人不敢南下而牧马;灭百越,使百越之君,俯首系颈,委命下吏。
四百年前的老秦人,高歌《无衣》,征战四海,东至海暨朝鲜,西至临洮、羌中,南至北向户,北据为塞,并阴山至辽东。
秦风之歌,感人动人,不是潺潺溪流水那般地浅吟低唱,而是飞流直下三千尺的瀑布雄滚之音,但在这滚滚浪花声中,有时婉转处竟似真情交融般,扣人心灵,让听者一行热泪翻腾。
十万人先是分成三堆,各执一曲而吟唱,而后唱着唱着,不由得转为同一音曲。
“批铁甲兮,挎长刀与子征战兮,路漫长。同敌忾兮,共死生。与子征战兮,心不怠。踏燕然兮,逐胡儿。与子征战兮,歌无畏。”
这乃是大汉军歌!
当年和帝时期,大汉强军在窦宪带领下,高歌汉曲,出塞三千里,重创北匈奴,吓得单于连夜逃跑,遂登燕然山,刻石以纪汉功。
封狼居胥,勒石燕然,引发了后世多少人的追求和向往。
当今天子刘协,在大鏊外,听着这雄气涛天的歌声,久久不能平静,从铁制烧炉上,取下一块红吱吱的烤香牛肉,大口大口吞下。
“公达,此曲震人肺腑,听之如饮美酒,久醉而难醒!”
“禀圣上,臣每闻之,亦是感同身受,仿佛置身于茫茫天地间,滚滚尘土中,看汉家男儿热血沙场。浩浩苍穹,唯佑我大汉!”
位于皇家御用炙炉之左侧的荀攸,看着身旁的数位将士热血慨慷,一贯冷静的荀攸,内心起澎湃,感慨而激昂。
抬起手,刘协从上层炉身上,选出数快烤肉,依次发给荀攸、刘备、张辽、魏延、皇甫俪、姜武等人。
而后端起酒樽,大口一饮而尽,再斟满,大步迈出,行向军歌嘹亮之地。
张辽等将,见天子而出,立马跟上,护在天子身侧。
数千火堆,光映着十万将士黑黝黝的坚毅脸庞,天子的到来,让他们不由自主地停下高歌,静听圣言。
“众将士,且随朕~~~高歌一曲!”
少年天子踏步而来,声音犹如空谷中一声惊天动地的长鸣,壮怀激烈。
“愿为圣上而吟!!!”
十万人异口同声,齐呼应和,刹那间磅礴气势狂涌,若鹰撮霆击。
山呼海啸中,刘协高举手中青铜酒樽,小脸在火光的照映下,有拔地倚天之感。
“君不见,汉终军,弱冠系虏请长缨,
君不见,班定远,绝域轻骑催战云!
男儿应是重危行,岂让衣冠误此生?
况乃国危若累卵,羽檄争驰无少停!
弃我昔时笔,著我战时衿,一呼逾十万,高唱战歌齐从军。
净天下苍穹,誓扫逆臣不顾身!
忍情轻断思家念,慷慨捧出报国心。
昂然含笑赴沙场,大旗招展日无光,
气吹太白入昴月,力挽长矢射天狼。
采石一载复秣陵,冀鲁幽豫次第平,
破波楼船出辽海,蔽天铁马扑辽西。
一夜捣碎东夷穴,呼伦贝湖尽染红,
天山上头扬汉旗,雪莲花下醉胡妾。
归来夹道万人看,朵朵鲜花掷马前,
门楣生辉笑白发,闾里欢腾骄红颜。
国史明标第一功,我汉永远号长雄,
尚留余威惩不义,要使万族人类同沐大汉风!”
刘协每唱一句,十万大军便逐渐地缓缓尾随,歌声从天子之处,一句接着一句涌向四方,那是一种金属般的美妙质感。
刀戟相击的铿锵之声,接成一片奇异的音海。
那是一种爆炸性的力量,乃是天地间最强者之音,是没有儿女情长的英雄豪迈。
歌者之间,心灵撞击,强烈的共鸣与互动,打消了彼此间的猜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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