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亲王和纯亲王当然知道仁曦太后话里的这个“有些人”指的是谁,但他们不明白那个人已经被贬回家吃老米了,仁曦太后怎么突然又提起他来了。 . d t . c o m难道是那个人又做出了什么不好的事,风传到了皇太后的耳朵里?事实上,正如敬亲王猜测的那样,已然被贬在家的左季皋,并没有想要从此过安分的生活,而是时刻关注着京城的消息,一有机会便想要复出,只是好消息没有盼来一个,打击的消息却接踵而至。左季皋是在邸报上林逸青中了武状元和文探花的消息的。虽然得了“开缺回籍”的处分,并且在家也是“监视居住”,每天都得向当地官府“报到”,但他毕竟还保留了“二等恪靖伯”的爵位,还是有邸报的待遇的。但最近邸报上的消息,却令他气闷无比。他怎么也没想到,林义哲林逸青兄弟,都在科举上压了他一头!林义哲是赐进士出身,而林逸青竟然考进了一甲,得了探花!而他自己,虽然做到了封疆大吏,陕甘总督,并受封伯爵,但科举出身,却始终是个举人!而这举人,也还是赐的!气闷归气闷,左季皋此时学起了已经逝去的老对手曾伯函的“挺经”来,他深信朝廷是不会忘记他的大功的,只要挺过这段难捱的时光,是一定会东山再起的!但左季皋根本没有想到,他的前程,会终结于一个小人物身上。春日的午后,阳光也带点慵懒的趴在每一个它的地方。撒下的是带着暖意的金黄,仿佛能给万物上色一般,树梢的叶子似乎开始泛起了光泽,在微风里一动一动的闪耀着。方桌上的茶具碗筷也似乎变的明快了,釉色随着光影的变化不住的跳动……恩……是睡觉的好时节啊!……所以小六子此刻正舒服的弓在客栈后院老树上,以树木间的光影为被。以大树为席,大梦春秋,其乐融融。当然,如果少掉树下的某些声音的话,一切就完美了……“天杀的小六子!快给本小姐下来!!!!!”“……”“不下来是吧……那我可数数了啊!!!!!!”“……”“一!”“……”“二!”“……”“小花……上……”“……?……!!!……掌柜的你别冲动我马上就下来啊!……”小六子一个鹞子翻身,准备立刻下树。“小叶你可千万别放小花!”可惜……已经晚了。一个精巧的小板凳已经以一道近乎完美的弧线准确的砸在了他刚好转过来的脑门上。一声巨响,漫天烟尘。“慢点出手会死吗?……”小六子摸着渐渐红肿的脑袋。从地上拣起那个小板凳,“还有啊……你怎么在哪儿都能随手摸出小板凳啊……”“而且每次都砸到我脑门……”“再这样我会成为全天下脑门子最大的傻子的……”“还有你啊小叶……”“我的午睡时间还没过完啊。你就不能让我消停会么”“掌柜的也要体恤伙计的不是……”“更何况我和你义兄同龄,论年纪你怎么着也得喊我声大哥……”“哎你们别这样啊我说错什么了么……你们这样很有种背后发凉的感觉,现在是春天容易受凉的”“你……你们……”他终于说不出话来,只是左一右站在他面前的两个人张口发呆。这是两个女孩儿。两个明快的女孩。单的话可能会说这两个真的是“清朗明快”的姑娘啊!左边的姑娘叫小叶,眼睛很大,明亮的眸子里若有流光闪动,轻巧的身体裹在件合身的湖水蓝的布衣之中,散开的黑色长发自然的批在肩上,只在发梢处有一抹白色顽皮的轻搭着。右边的小花姑娘则则显得更为英姿飒爽。上身穿着天蓝色的布衫。下身着淡黄长裤,腰腕踝间以红色长带扎紧,眉宇间自然的流露着一股英气,端的是巾帼不让须眉之感。本来该是幅很好的《二美图》的……可惜……这只是表面现象。他面前的两个女孩现在正由内而外的散发着似乎是杀气的东西,而她们不善的表情也似乎证明了他的猜想。“你们……”小六子有些犹豫,“你们……不就是想……想让我去做饭么……我去就是了……”他垂头丧气的正准备往厨房走的时候,忽然小叶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哈!……你真是给砸傻了啊!……不记得今天什么日子么?”“……?”小六子回过头。一脸疑惑的。今天是什么日子?“哈!真的傻了!”两个女孩忽然一起笑了起来,笑声像散碎在风里的铃铛一样,漫天飞舞。小六子则依然一头雾水。“你就知道睡觉作饭!猪脑袋!……今天是哥他们回来的日子啊!”仿佛印证一般,外间的前厅里立刻响起了开朗的笑声:“哈哈!小叶!小叶呢?……人呢?都去哪儿了?”这样的声音传来了,一如两年前他第一次见到这个人。他只是一呆,然后笑着向前厅走去。“哎!慢点儿!怎么说到哥哥你比我们还急啊!”小叶在身后说着。人却已经窜到了他的身前,“我要先见到哥哥他们!”笑声依然不断。刚进到前厅,就身湖蓝的小叶飞扑向一个人。“阿彦!!!!”小叶开心的叫着,“阿彦你可回来了!!!早就说叫你别和哥哥他们出去你偏不听!你怎么瘦成这样了!”小叶拉着阿彦左,心疼的直皱眉。一身淡青长衫的阿彦则在一边有些尴尬的望着她们笑。一边的小花和阿武则显的更甜蜜,早拉到一边两个人说悄悄话了。只留下一个长眉星目的落寞男人站在一边,空空的张着本来等待着小叶的怀抱。小六子叹了口气。向那个男人走去。男人见他走了过来,也是一笑,点头喊了声:“小六。”“你这个人啊……不能深交!”小六子走到他面前站稳。笑了笑说道,“有了妹妹,就忘了朋友。”男人听了一愣,继而大笑,笑的非常开心。“不过到底是回来了啊……没死在外面的大酒缸里,便宜你了。”小六子又说道,“那就死在我们这的酒缸里吧!”那个男人笑的更开心了。大步向内堂走去。“你运气好。”小六子笑着跟了过去,“今年的新酒。昨天刚出的窖。”“哎呀……这酒啊……是越来越好喝了啊!”男人眯起眼睛里的杯子,笑的很开心,泛着红光的脸在下午的阳光里显出些不羁的味道。“所以说你小子走运,回来就给你赶上开窖,本来以为你没这么快回来的,还想着先多喝掉些等你回来就给你留点儿底的……现在……啧啧……”小六子摇摇头叹了口气,“太便宜你了……”“叮!……”又是一记两杯相碰的声音,已经记不清是今天的第几回了。“怎么这次这么快就回来了?”又喝下两杯酒,停了一下。小六子问道。“本来是想走远些的……想再去塞北”叫冯习的男人放下酒杯,咂了咂嘴,“可是啊……刚到通州,就停下了。”“怎么了?”小六子有些奇怪。“呵呵……”冯习又笑了下,说,“其实本也没什么,只是听说考试提前了。本来是秋闱改成了春闱。”“噢……”小六有些犯迷糊的应答着,“那接着就回来了?没有考?”“都考完了啊……”冯习继续说,“我到了京城,转了十来天,就往回走了。”“啊?”小六有些吃惊。他虽然不读书,但也懂得什么叫“十年寒窗苦”。这一次冯习没有考成,打击可以说是相当大的。“不过么,也不算白走一趟。”冯习不无得意的说道,“这一趟长了不少的见识,对了,你听说过林逸青这个人没有?”“听说过啊。武状元,文探花啊……”小六子虽然喝得有些迷糊了。但说话吐字却非常清楚,听到小六子说出“武状元,文探花”两个词,冯习不由得有些吃惊。“这消息早就传遍了,”小六子又喝了一口酒,摇头晃脑的说道,“新闻纸上都写着呢,你难道忘了,就是他把日本国给搅了个天翻地覆,打败了日俄联军,率领十多万军民跨海来归附咱们大乾,封了爵位的那个人啊……我特佩服他,可惜没有他的本事,要不然,我也去考武状元去……”“原来消息传得这么快……”冯习明白了过来。“你……不也《点时斋画报》吗……”小六子有些醉得厉害了,说话舌头也开始变硬了。“我还把林逸青的事迹整理成册了呢,可惜在京城,给一个秀才买去了。”冯习没好意思说,是他那会子囊中羞涩,不得已把这本册子变卖掉了,才凑齐了回乡的盘缠,这也是他为什么没有在京城久呆的原因。“那林逸青,端的是个英雄人物,这一回中了武状元,文探花,定然能给咱们大乾立下不世奇功……”小六子晃着头说道。二人正说着话,却冷不防听到了一声厉喝,吓了他们一跳。“什么英雄!欺世盗名之辈而已!”二人转过头,个胖胖的穿着锦绣长袍的老头正冲着他们握着拳直瞪眼睛。“那林逸青不过是鸡鸣狗盗之徒!花钱买来的功名,算得什么英雄?”老头冲着他们大声的吼叫起来,“他对大乾有什么功劳?怎比得本相剿发平绺,平定陕回,扫平西域的大功?!”小六子和冯习听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人仍是一脸茫然之色,老头更怒,“老夫(觉得本相这个词不妥,立马改了称呼)今天就给你们这两个无知愚氓长长记性!来人!给我打!”老头猛一挥手。登时便有几个如狼似虎的壮汉冲了过来,一把将小六和冯习掀翻,拳打脚踢起来。“敢惹我们大帅生气,你们两个狗才真是不想活了!”“打死你们!还敢当着我们大帅的面乱嚼舌头!”冯习怒火满腔,他几次想要站起来,都给壮汉打倒在地,有一个人还照着他的头踢了一脚。他的两眼一黑,险些晕了过去。听到那边传来小六子的惨叫声。冯习又怒又急,大声喝道:“我是举人!有功名在身!你们敢光天化日之下行凶!还有没有王法!”冯习这一句话的作用可谓立竿见影,听到他说自己是举人,打他的壮汉们立刻停了手,退开了,那边打小六子的人也停了手。鼻青脸肿的冯习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痛,赶紧扑到了小六子的身边,小六子此时已给打得口鼻出血,已然昏厥过去。“你们究竟是什么人?竟然如此狠毒?”冯习怒目圆睁。冲着那老头大声喝问道。左季皋被这个举人问得气息一窒,心头也不免惴惴。他今天闲来无事,带着仆从上街闲逛,可没想到街头巷尾很多人都在谈论林逸青得了武状元文探花的事,令他大为光火,他一路忍着气往回走,没想到走到这间酒肆旁边。听到这两个人说林逸青是英雄,再也按捺不住,喝骂了一番后下令打人,可他万万没想到,那个穿着旧长衫的穷酸模样的人竟然是一个举人。左季皋早年参加科举,秀长考了三次都没有考上。后来是朝廷赏赐了他举人出身,严格来讲,他可以说是个老童生,连秀才都算不上。他一个秀才都没考上的人,今天却打了一个举人!左季皋面对冯习的质问,一时气沮,不敢正面回答。但又不想堕了自己的威风,他猛地转头,对随从喝道:“取老夫的黄马褂来!”冯习头的随从取来了一件黄马褂,捧在手中,但老头却上前一把将黄马褂抖开,几下穿在了身上,站立在了他的面前。“尔敢不向我下跪否?”老头穿好了黄马褂之后,面露得意之色,以手戟指冯习,大声喝道。冯习先是一愣,接着明白过来老头是要用黄马褂折辱自己,心中怒火再次升腾起来,但他知道尽管现在不清楚这个混帐老头是何许人,但这种黄马褂是皇帝御赐给勋臣的,他身为举人,必须要对这件衣服表示敬意,所以他虽然心中愤恨莫名,但还是朝着老头跪了下去,拜了一拜。老头见他叩首,得意的哈哈大笑起来,这时屋内的两个小姑娘和两个年轻人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急急忙忙的跑了出来,他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小六子和跪在地上的冯习,全都吓了一跳。“你们,也给我跪下!叩头!”老头指了指他们,又是一声大喝。四个人不明所以,但习跪地叩首,似乎发觉了什么,也跟着跪了下来,向老头叩头。些人通通向自己磕头,左季皋得意之急,大笑了三声,带着手下人扬长而去。头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长街的另一头,冯习满眼怒火,发出了一声长叹。“哥……这老头是谁?他们为什么要打你和小六子?”小叶扶起了昏迷不醒的小六子,惊恐的问道。“不知道……不过听他们叫他大帅……他还穿着黄马褂……皇上怎么能把黄马褂给这种人……”冯习说着,突然象是明白了什么,面色不由得一变!刚才他已经认出来了,老头所穿的黄马褂,俗称为“武功褂子”,得赏者可以在任何隆重的场合穿着,也就是一般人平时所说的“赐穿黄马褂”。这种赏赐方式在大乾初年并不盛行,只是在韶光及显凤年以后才开始出的现。长毛教匪乱起后更多见赏赐于对长毛乱军作战有功者。而获得赏赐者不单是有军功的战将,有时为皇帝(或太后)办事得其欢心亦可能获得赏赐。这个老头穿着一件“武功褂子”,他自己又口称“本相”,手下人又称过他“大帅”,难道这个老头便是这湘阴赫赫有名的左季皋左大帅?冯习一下子明白过来,这个穿黄马褂的老头就是左季皋!而他为什么要打自己和小六子,就是因为自己和小六子说了林逸青的好话!而林逸青,可是林文襄的双胞兄弟!左季皋和林文襄之间的恩怨,可是天下尽知的!本来冯习对于自己家乡的这位名人左季皋还是很佩服的,毕竟他当年指挥大军平定陕甘回乱,有大功于国家,虽然他获罪被免职撵回老家,也并没有减少这种佩服。但是今天的遭遇,却让冯习对这位“功臣”的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听到别人说自己不高兴的话,便蛮横的动手打人!按大乾法度,黄马褂是皇帝赏赐给功臣的荣耀象征,平时是不许穿的,受奖的功臣们只能在国家举行大典时穿着,平时则要高高供奉在祖宗堂上,以示荣耀(不过受奖者可以复制一件较原物简单的黄马褂,以备公务需要时穿用),而左季皋竟然在大街上随便穿着,并且还让别人对着他的黄马褂叩头!(未完待续。)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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