辘辘的苍鹰,啄食着残损的肌肤,换取火种的延续,被束缚在高加索山谷间的文明之父普罗米修斯,就像当时欺骗宙斯一样,欺骗着奄奄一息的自己:尽情的弄疼我吧,啄食我的身躯,吞嗜我的血液,把这样能够感受温存的活着,附加上深深痛苦的烙印,牢牢的镌刻在我耻辱的灵魂之上。
受刘先生的邀请,我和斯其决定留宿在沙雅夫人的庄园。无论怎样诚挚的邀约,如是没有些许期待,并不能做到一拍即合的默契;直白的表述,只不过是存在彼此之间还未解开的好奇纽扣。
“少爷,这是沙雅夫人送来的茶,对于凝神定气有很大的裨益。”
斯其捧着做工精美的茶托,茶香已经溢满了整个空间,清幽的滋味对于少年来说是过于奢侈的慢性毒药,麻痹着追求的神经,图享一时的安乐。况且沏好的茶都是苦涩的淡水。
“不,这样名贵的素材,倘若用在我身上那只是暴殄天物的亵渎,那还真是极大的讽刺。老师不是很喜欢拖慢自己的节奏么?就当是我转送给老师的礼物!”
“是,少爷,您还真是一味的大方呢!”
斯其慢悠悠的掀起杯盖,嗅了嗅清香之后满是陶醉的姿态,轻轻的润湿自己的嘴角,放松的音阶逗留之后的跳动,很轻盈,很欢快。记事本上被影响的杂乱字体。
“少爷,您是在读普罗米修斯大义凛然的拯救么?”
“恩,闲着无聊,随意从书架上的抽取,就算是对多余时间的消遣,当然比起曾经的羁绊,这样是更加漫长的等待。不过我倒是很好奇,那只鹰还真是巧妙地避开了对血液的渴望。就像预先的安排一样,老师一定有不错的独家理解。”
“嗯,也许是它并不口渴的写照!”
“没收花茶,禁止再饮,我想老师也并不口渴。”
“耶耶耶,我只是开个玩笑。宙斯既然宽容了这样的犯罪,作为神物的灵媒,过分的追责那就意味着同样的犯罪;再者,倘若真的啄破了血管,爆裂出的血液,收拾起来更加麻烦,当然下一次的进食环境就会被自己搞砸。自然,也许那是出于对弱者的同情,私下减轻了必要的惩治。”
每日清晨的降临,闻着神体上诱人的清香,虽然已经伤痕累累,却激发出了更加浓郁的催化剂。这算是判别气味么?自然不是,那是对被动者的嗤笑,做出更加生动的实际模仿。而求生者心中所怀抱的希望,只是因为他无法看到真正的死亡。至于那头苍鹰,不过是被遗弃山间的不幸神灵,它只是需要寻找更加不幸的存在,然后折磨,数落,鄙视,嘲弄。
“我想之后必定是趋于文明期盼的转机,毕竟存活在世间的真善美总会在绝境伸出援助之手,彰显自己的高贵价值。”
“是,之后作为宙斯私生子的大力神赫拉克勒斯射杀了可怜的神鹰,用石头杂碎了铁链,救出了被束缚的先知。”
“还真是野蛮的创举,若是没有宙斯的庇佑,那才是真正危机的确知诱因。况且天后赫拉对这样‘姓名的追随者’也会有恻隐之心吧,赫拉克勒斯。”
“少爷这样的话还真是别有一番风味呢!”
野蛮,存活在人类根本脊梁中的后遗症,早期与野生生物的共处,只是因为被赐予了智慧和思想才区分出来的与众不同。真正的危机并非某类的生物拥有了像人类一样的思考判断能力,而是人类像某些生物一样,不加思考的处理问题,用最原始的方式对待面临的问题,像动物一样的思考。
“哦,少爷的故事过于精彩,导致我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嗯?”
“我在过来的路上遇到了沙雅公主,她在庭院的花坛旁徘徊,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但是拒绝了我的援手。”
这样,拎起平铺在床上的外套,匆匆走向门口,
“啃啃,斯其,我有事要出去,你慢慢在这里学习文化,我就先...”
“是,祝您好运,路痴的少爷!希望您不要过于惊讶!”
急促的对话,慌乱的心态,我想这里的书斯其应该都已经有所涉猎,不,是已经铭记于心。什么样的惊讶。
感觉自己一直在跑,一直在跑,心脏的频率,是在跳动。眼前,就是走过的那条路,那个花园,记忆很模糊,但是双脚很确信,就像沿着轨道,在奔跑。
和那个夜晚一样的月色,很淡却很清晰,少了围绕在王宫的庄严与神圣,多出了更加舒畅的自然。是在那里!
白色的月光,粉红的色彩。宽袖的长裙,在草丛中拖起长长的涟漪;系在腰间的纽带,大方却不失端庄,内敛却不失张扬;乌黑的短发之上,是嵌着瑰丽绿宝石的不知名的条形装饰;乌黑闪烁的眼睛寻找着埋藏在花丛中的秘密。这是,伊?
“伊?”
再熟悉的身影,格外的装束还是让我更加理性,掩盖心中的澎湃与碰撞,所谓的惊讶。
“贝尔?”
回眸的,那是真正的天使,来自维纳斯的亲自构造!就像美丽的花,即使在夜间,也能绽放在跳动的明朗心脏。
“我这个样子是不是很奇怪,贝尔?”
“额,没有,很可爱,很合身。”
不知为什么,潜意识的,转身,躲避着娇羞的脸庞。
“是妈妈让我穿的,来自爸爸家乡的服饰。”
“恩,很好看,伊穿着很好看。听斯其先生说伊在找东西,想着自己能不能帮到忙。”
“对不起,我把你送给我的雕刻落在这里了,应该是在这里的。”
“没关系的,我帮你找。”
“嗯,谢谢。”
廉价的木制品在少女心中居然是这样的价值,看了看手上的刀痕,居然觉得很快乐,果然,奇妙的夜晚。
背对背的寻觅,却觉得越来越近,空气在压缩,很涨。风停了,很轻的吹着。我,是在干什么?找遗失物,什么遗失物?
“找到了!”
就想得到糖果的孩子一样情绪的表达,木制的雕刻,找到了。
缓过神来,压在伊的小手上,是我的左手,下面是眯着眼睛笑着的木偶贝尔,那个算不上工艺品的工艺品。
时间就这样停住了,毫无征兆的,停滞了。空气,是什么样子的?月亮被白云遮住了,却没有风的助力。
存在于维持崎岖秩序山脉的勇士,是否执起那把佩剑。如果我的手上没有剑,那就没有办法保护你,若是我的手上有剑,那就无法拥抱你。那是折磨,并非抉择。悬于头顶的那把锋刃,究竟是怎样的出卖。
皇室的看门狗,是谁?是我。我是谁?贝拉·贝尔!这是我的生活,关于自己的生活,我不是读者,是作者,亲手写下结局的人!我并不想当故事的主角,因为我就是唯一的主角!
“嘭!”
空气与时间的结界,破碎了。花园里,坚定的伯爵,害羞低着头的公主,我,奉上伯爵府的全部荣誉。
自然地执起,惊讶的面容,紧紧的拥抱,慢慢的顺从,掉落的外套,被风吹跑了。
那么,这就是使命与理想。
“我喜欢你,伊!”
“嗯,我,也是!”
自然地松开,害羞的面容,捡起雕刻后的跑开,那么,让我也跑起来,追寻那外套,遮住身上残留的余温,有关于那个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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