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西阳走上前,肥胖的脸上露出一丝义愤之色,戟指喝道:“诸位兄弟,大家瞧见没有?这外来之人,之前当着我们这么多人的面,殴打了翔少。这家伙如此猖狂,耿山云和萧中慧却对他百般袒护!兄弟们,他还将我们放在眼里吗?以为送点东西来,就可以为所欲为吗?今天他连翔少都敢打,何况是咱们其他人!”
何运举起手臂大声叫道:“各位兄弟,陈公为了咱们战死沙场,尚且尸骨未寒,现在就有这么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混蛋,敢欺负他的公子!这他娘的能忍吗?这人今天打人,明天说不定就欺辱各位的妻女了,大家可不能纵容这家伙啊!”
义军将士听得都是一阵激愤,一道道神情不善的目光向陈恕这边投了过来。
耿山云见势不妙,抢上前喝道:“何西阳,你少煽动大家!兄弟们不要乱,咱们现下面临绝境,怎么还能内乱?大家要团结一致,你们他娘的信不信我老耿?”
陈翔咬牙切齿地喝道:“姓耿的,你真是脸都不要了!我都被人打成这样,你还敢说我们是煽动人?大家给我上!我倒要瞧瞧这家伙有什么了不起!”
众人顿时一阵骚乱,不少人在人群里跟着乱嚷,左家兄弟趁机振臂喝道:“上啊!”带着一群人直拥过来,刀枪生寒,直对着自家兄弟,情势一触即发。
耿山云和萧中慧都急得满头大汗,陈恕大步走到人群中间,向人群环视了一圈,朗声道:“各位,先不用急,我来这里的时候,在岭下林子里瞧见一家人,就用几根树围了一块布,那样住在林间。小孩子饿得直哭,实在是凄惨之极。大家知道那是谁吗?”
众人听他忽然提起那家人,都不禁一愣。却是有不少人都知道,有的人便叫道:“那不是朱二一家吗?”
陈恕点头道:“不错,我相信那并不是个例。像这样凄惨的情形,这里还有不少。各位,我想请问大家两个问题,第一,为什么我们过得如此辛苦?为什么会沦落到现在这样的境地?”
他这问题直击在场众人内心。这支起义军中,结构非常复杂,有跟随萧半和的武林人士,有太原的地主富户,但这些人大都是义军中的头目。真正的下层受苦之人,大都是一直贫穷的平民。这些人受尽胡人欺凌,日子过得苦不堪言,所以才会参加这支义军,指望能有一些奔头。这样的人,自然会时常冒出这样的念头。此时听他忽然这么一问。顿时人人都抬头瞧着他。
这些人大都是平时相识的,真要跟自己人刀枪相向,却也是没几个愿意。
陈恕又道:“这个问题先放下,我等会跟大家讨论。我再问第二点,大家想想,现在这里是这么一个山穷水尽的绝境,我们这些人为什么要奔波这么远,劳心劳力地送了粮饷军器前来,和大家一起陷进这困境之中?这是图什么?”
众人听得都是一怔,何运哼了一声。冷笑道:“谁知道你们有什么意图?说不定只是因为奸夫淫妇勾搭得好呗!”
陈恕冷冷地瞪了他一眼,何运向后一退,躲在几名护卫之后,大叫道:“怎么?想杀人灭口么?”
陈恕淡淡道:“以下犯上。嘴贱口臭,也是该打!”抬起手比了个手势,桃谷六仙一直注意着他,见了顿时大喜,欢呼一声,闪电般的抢上。
那几名护卫虽然武功还算不错。但又哪里能拦得住他们?早被几下推开,何运尚未反应过来,已被桃谷六仙分别抓住手足四肢,大笑一声,退了回来。
众人都是一愣,何西阳又惊又怒,大喝道:“你们干什么?要来硬的么?兄弟们,你们都瞧见了!这也太欺负咱们了吧?”
黄蓉抢上前,抢过一柄刀,上前在何运身上磨了磨,用刀背在他脖子上比划。何运吓得浑身瘫软,叫道:“放开我……都是自己人,有话……有话好说!”
黄蓉哼了一声,撇嘴道:“现在知道有话好说了,刚才还在骂人呢。大哥,你这么问了,我还真不知道为什么我们要巴巴地赶到这里来,你瞧这种人,不但一点不感激,反而这般不知好歹!”
陈恕点了点头,朗声道:“我们为什么要来?很简单,因为大家都是汉人!你我大家,这里的人,都是同胞兄弟,是自家人!自家人被胡人欺负了,我们能不来吗?为了救家人,又有谁将自己的生死放在心上呢?”
何西阳切齿道:“说得好听!你们先放下运儿!”左家兄弟想要带人冲过来时,却见黄蓉将明晃晃的刀子架在何运脖子上,投鼠忌器不敢乱动。
陈恕也不理会,接着道:“我们是来和大家同甘共苦,共度难关的!那我为什么要出手打人?当然是因为这人该打!”
陈翔大怒,大声一阵喝骂。陈恕却是不理他的说话,接着往下说,他运了内力,声音虽然听着不大,却是清晰明亮,将陈翔的声音压得连他身边的人都听不清,只看见他干张嘴。
只听陈恕说道:“你们这位陈翔大少爷,明明身在义军中,却心怀不轨,制造大家的内讧,此即是不忠!自己父亲尸骨未寒,却背弃父亲遗志,竟是痴心妄想,打起萧姑娘的主意,这就是不孝!丝毫不念及大家的处境,一心要为私欲挑起咱们自己人的争斗,此是不仁!趁人之危,落井下石,是为不义!这般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家伙,大家说我该不该打?”
众人听得都是一愣,这陈翔的为人,这些人大都知道一些,也不能说他说得不对,都不禁窃窃私语起来。
何西阳冷着脸,叫道:“小子,你少在这里强辞夺理!别以为仗着有点武功,就可以一手遮天!兄弟们,别听他胡说!现在事实摆在眼前,这混蛋不但打了翔少,还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运儿抓了去!这是大伙儿亲眼所见,让这些外人在咱们地盘上为所欲为,大家还有什么脸面见人?是不是?”
陈恕冷笑道:“何西阳是吧?我听说阁下是晋阳城的首富,一见到才明白是名不虚传,其他兄弟们都是饿得面黄饥瘦,你何大首富却仍是白白胖胖,仍是一副财主模样,真是厉害。”
何西阳哼了一声,说道:“何某也是与兄弟们一般的生活,你不用来挑拨。小子,你快放了运儿,我们大人大量,今天不为难你们,放你们平安离开就是。”
陈恕哈哈大笑,说道:“有趣啊有趣!”
黄蓉笑问道:“大哥,什么这么有趣啊?”
陈恕笑道:“这位何先生真是有趣。明明是心怀鬼胎,却装得这般理直气壮,事事都还想占个道义,真是有趣。蓉儿,你知不知道,其实我打人,是因为他还有救,真正罪不可恕之人,就不是打那么简单了!”
黄蓉点头道:“那就只有杀之而后快了!”
陈恕点头道:“正是!”目光凛然,向何西阳直视。
何西阳被他看得心中一阵发毛,本就心中有鬼,不禁暗暗慌乱,不知道这小子是什么意思,好一阵才叫道:“小子你什么意思?”
陈恕不再理他,转头向陈翔喝问:“陈翔,念在你父亲的份上,给你个机会,你确定要跟何西阳狼狈为奸么?”
陈翔不解其意,但何西阳是他最得力的支持,当即怒道:“臭小子,你他妈有完没完?不赶快放了运哥,今天你们这群人一个也别想活!”
陈恕哼了一声,向左家兄弟瞧去,淡淡道:“你们两兄弟呢,也要跟这何西阳一条道走到黑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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