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当朱浩和独臂祖群正在往海边码头走路,前面突然传来一阵呼喝怒骂之声。众人抬头看去,只见码头的鸟船边跑过来一条大汉,在大汉身后有几个巡丁在追赶,前面有人听到喊声也帮忙拦截。
眼看着大汉就要束手就擒,没想到大汉双手猛地一甩一按,抓住他手的巡丁两个人便摔了个狗吃屎,大汉冲出重围继续逃跑。
朱浩看见了,“去几个人帮忙!不可伤到他!”牛邵立刻对跟在朱浩后面的家丁下令,家丁们得令便拦截上去,也不使用兵器,拉手的拉手,抱腰的抱腰瞬间就将魁梧的大汉按在地上,然后将双手反在背后押到朱浩面前跪下。
独臂祖群看这大汉有些面熟,却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于是问道:“你是何人?跑到鸟船去干嘛?”那大汉也不回答,只是梗着脖子对独臂祖群怒目而视,一双牛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旁边的巡丁小声提醒道:“大人,这人便是上川岛上抗税的疍民之一,一直关在署衙的监牢中,不知怎的跑出来了。”
“是这样啊!”独臂祖群点点头,他对这人毫无恶感,相反对抓他的,巡丁头目赵十八感到反感,原来赵十八是放不出来一个屁的人物,可认了广海卫的守备赵琦做干爹以后,不打他放到眼里,这几个月以来大有架空他的趋势。
“呸!”那大汉刚才倒在地上时擦破了嘴皮,他吐掉口中的血沫狠声道:“赵十八说,娶我妹妹做她的小妾,如果我不答应就按一个巡缉私盐的罪名,那是要砍头的,好过一起等死,只恨又落到你这jian贼手里!”说完别过头去不再说话。
听独臂祖群说这人是疍民,这激起了朱浩的好奇,因为他在上辈子看过的一些小说中对户有着夸张的描述,朱浩指着大汉冲独臂祖群点了一下头,独臂祖群会议道:“来呀,将这人押到船上,本巡检要亲自审问!”
“喏!”摔了个狗吃屎的两个巡丁,气势汹汹的往船上走,一边唠唠叨叨的一边还不断的踹大汉的屁股。
来到船上,独臂祖群端了一把椅子让朱浩在副位上坐定,自己来到主位上,巡丁们便将大汉和几个赵十八一起关押的疍民押进船仓,几人跪在下首用惊疑不定的眼神看着独臂祖群。
渔税是直接向出海打渔的渔船进行征收的,沿海每个固定渔场,新宁县城冈巡检都派出了巡船,这些船只在渔场之中进行巡视,要求渔民在进入渔场捕鱼的时候,必须要向巡检司缴纳渔税。
而渔税没有一定的定额,只是要求渔船在捕鱼之后,必须要向城冈巡检缴纳五之一的渔获,作为渔税,而这些渔船在开入渔场的时候,也必须要悬挂城冈巡检给他们颁发的红色小旗,方能进入渔场进行捕鱼作业。
一般来说,五分之一渔税大部份疍民都按时纳税,着抗税来说是比较稀奇的,朱浩也觉得纳闷,所以继续往下看。
独臂祖群发声问大汉:“你们可是扛交渔税,扛交渔税可是要打板子的。”
大汉瞪大眼睛一双牛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呸,你们巡检还要不要人活了,三分之二给到你们巡检了,到岸渔市渔霸还要收税,我妹妹去渔市,给赵十八哪个孙子看中了,非要娶我妹妹做小妾,我呸,那个瘦鳖王八,想得到美。”
事后才知道,广海卫的守备赵琦通过赵十八,疍民们所获得的渔场渔获,要一半的税,还让其他渔霸继续对疍民进行盘剥。
而守备赵琦坐镇渔市的人员,有守备赵琦在后面给他们撑腰,当地渔霸虽然势力大,算是地头蛇,起初的时候他们试图用一些狠手段将守备赵琦的人驱离他们的势力范围,因为守备赵琦的人触动到了他们的利益。
守备赵琦就做的比他们更绝,在短短一个多月时间里,新宁县渔市之中两个大渔霸莫名其妙的晚上家中失火,全家老少无一得以幸免,都被“烧死”在了家中。
出了这些事情之后,当新宁县地官府虽然怀疑是守备赵琦干的,但是这种事他们也不敢太过追究,何况苦主差不多灭门了,要钱没钱,谁还会愿意替他们出头呀!所以当地官府最终大部分以意外走水结案,结果让这些渔霸和他们的家人死的不明不白。
有两个渔霸的亲属却死咬着不放,不断的到县衙告状,甚至跑到广州府衙门告状,到处花钱想要给他们死了的亲戚报冤,但是很快他们也莫名其妙的在广州府吃了官司,关押取来。
于是这么一来,消息传开之后,渔霸们都知道了守备赵琦的厉害,再也不敢公开跟守备赵琦作对,反过来渔霸他们更加疯狂的压榨疍民。
朱浩站起来围着几个疍民走了一圈,突然对巡丁下令:“把他们上衣给扒了!”大汉和疍民魂都飞了,心想这俊美的小大人不会是有断袖分桃之癖吧,当下拼命挣扎朱浩扒他们衣服当然不是要玩背背,也不是有什么恶趣味,而是想证明一件事。
疍民们奋力挣扎,无奈巡丁们如狼似虎,很快便被扒了个jing光。
只见大汉和另外一名疍民露出整背的刺青,右手边刺青的内容是鲮鱼跳龙门鲮鱼在追逐太阳,左手到背后整个黥龙刺青穿云拔雾栩栩如生大气磅礴。一时间船仓中的众人都看呆了。“果然是鱼龙刺青!”
朱浩留意一下,原来在大汉和另外一名疍民在肩胛骨的位子上,有罗马文的刺青。
疍民多生活在水网地带,“陆事寡而水事众”,短发既可减弱泅水阻力,又可避免水草纠缠。
而文身一则可以向鱼龙示以同类或同代,求得鱼龙的谅解与宽恕,“以象龙子者,将避水神也”。另外又可从鱼龙图腾中汲取力量,鼓起克服困难、取得胜利的信心和勇气。在身体上黥龙或蛇等花纹,反映了他们的图腾崇拜。
而古书《广东新语》说:诸蛋以艇为家,是曰蛋家。……昔时称为龙户者,以其入水辄绣面纹身,以象蛟龙之子,行水中三四十里,不遭物害。今止名曰獭家,女为獭而男为龙,以其皆非人类也。这里说的蛋家,便是指疍民。
得到答案,朱浩便道:“放开他们,让他们把衣服穿上。”几名疍民刚穿好衣服,搞不明白这俊美的小大人要干嘛。
明朝时期疍民视为“贱民”。
历代疍民所受的压迫与歧视十分深重,他们不能上岸定居,无受教育机会,不能参加科举考试;陆上居民不与他们通婚,称其为“疍家佬”、“后船仔”等;疍民上岸不准穿新衣,要低头靠路边走。尽管这些歧视并非政府明文规定,但历代政府也没有采取确实有效的措施来消除这些歧视。
明朝对疍民族群严加管制。“编户立长,属河泊所,供鱼课”这种刚性规定,使得以海为生的疍民群体进入了社会最底层。然而该时段内的广东的疍民,基本脱离了贱民身份,向编户齐民下的渔民转变。
罗马文!
朱浩看过鱼龙刺青知道这里的疍民信奉天主教,欧美天主教传教士将疍民作为重要宣教对象,还为传教而学习广东话。
天主教会通过保教权庇护在传统社会中备受歧视的疍民教徒,帮助信教的疍民上岸居住、免受欺凌,并开办教会学校向疍民普及教育,使得天主教在疍民中的影响不断扩大,教徒人数骤增。
“你们的传教之人何在?”朱浩莫名其妙冒出这么一句。
吓得独臂祖群差点从椅子上出溜到地上,“什么,传教,是弘阳教、大乘教还是白莲教。”
“是天主教,”朱浩一边回答问大汉。
“你的姓名,对了,你的教名是……”
大汉给朱浩折腾的蔫了,有气无力的答道:“姓孟,我的教名是阿普里尔神父起的,保罗。”
朱浩正端起茶喝着,一听“保罗”这个字眼,“噗,”的一声茶水喷的大汉一身,原来崇祯教名也是天保罗。
朱浩一想起大明朝的崇祯皇帝,好好的干嘛信教!还信的是番鬼教,这不闹的玩吗?
大明的国家机器运作就是靠儒家道家的道德价值理念和运用道德法律来监督国家运作的。可以说大明帝国是全世界最早的法治国家,这个法治就是来自儒家道家文化里的道德价值理念,法律就是道德法律,大明帝国的官僚制度是最优秀的制度,皇帝上不上朝实际上是一个样。
大明朝优秀的制度就是在传教士利玛窦来到大明之后改变的,受到西方天主教的耶稣基督价值观、思想观的冲击,朝中的大臣跟传教士打的火热,天主教的垃圾道德价值慢慢腐蚀官员的灵魂。
基督徒是不拜孔子,不烧香,不祭祖,当然也不会有祖训之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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