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清绝轻哦一声,追问道:“那你们大老板人呢,让他验一验我够不够格。”
“姑娘说笑了。”青衣女郎客气的道:“大老板验看仙篆,通常需要本馆两到三位贵宾同时推荐。其实本馆面向普通顾客的服务已经十分齐全了,三位不必非要进入贵宾区的。”
穆清绝微哂道:“如此说来,这贵宾区今儿我是进不去咯?”
“非常抱歉。”青衣女郎谦恭的道:“这是本馆的规矩。婢子实在无能为力。”
穆清绝冷哼一声,探手从腰间摸出一块令牌,晃了晃道:“我怀疑你们这里有非法的勾当,现在要进去搜查。不知道我这块令牌有没有你们的贵宾牌好使?”
青衣女郎怔了一怔,犹豫着接过一看,淡淡道:“姑娘,你这是魇月楼的令牌,恐怕无权搜查我们凤凰馆。”
穆清绝嗤笑道:“没错。有道是‘县官不如现管’。我这块牌子叫来几个缉查总不成问题吧。”
青衣女郎脸色微变,这种地方可是最讨厌和缉查打交道了。魇月楼作为七曜府总揽大权的主楼,想要唤来几个缉查自是轻举而易的事。
想通这层关系,青衣女郎越发客气起来,恭恭敬敬的把令牌递回过去,强笑道:“姑娘请稍等。容我向大老板汇报一下。”
“去吧。”
穆清绝占了上风,大喇喇的挥了挥手。
青衣女郎摸出灵犀佩走开几步,找到大老板的通灵符印,祭出符信。过不片刻,便听那边漫不经心的喂了一声。
青衣女郎忙道:“大老板,这边来了几个客人,她们没有贵宾牌,执意想进入贵宾区。婢子劝说不住,她又有魇月楼的令牌,我怕她找来缉查胡搅蛮缠。”
大老板稍一迟疑,淡淡道:“那就迎进去好生侍候着。我现在脱不开身,你先帮我盯着吧。”
“是,是。”
青衣女郎听那边掐断符信,才收起灵犀佩满面春风的迎上前来。欠身笑道:“三位久等了。大老板亲口发话,准许你们体验贵宾区的服务。稍后她会过来验看你们的仙篆,如果条件合适的话,可以获得本馆永久贵宾的资格。本馆的所有设施都是符合天条律法的,三位尽管放心享用。”
“是吗?”穆清绝促狭地道:“那我可得留心观察了。如果确实如你所说。待我回到魇月楼,倒要给贵馆申报一份嘉奖呢?”
青衣女郎将信将疑的瞄她一眼,颔首道:“多谢姑娘美意。姑娘可以叫我琼枝,未敢请教如何称呼?”
“我姓穆。”
穆清绝本想随口编造一个假名。转念一想,这里面虚虚实实,对方就算想到魇月楼主姓穆,也只当她是拉大旗作虎皮,反而不会怀疑到她的真实身份。
琼枝笑了笑,也未多问。交待了一下身边的姐妹代她当值。引着三女大步走进贵宾区。
琼枝不知道三女的真实来意,当然不会提供什么难以启齿的服务。
贵宾区也都是一些密闭的房间。因为贵宾都是熟门熟路,而且癖好各不相同,没有特别的传唤,青衣社也不会委派专门的玉女亦步亦趋的跟着。
琼枝领着三人兜兜转转,停到一个房间外面。门板上悬挂着一块金色木牌,标注着天干地支,三人不熟悉凤凰馆的格局,自然不明白这种序号代表的含义。
门边的墙壁上贴了一层琉璃屏,里面设置着一个法阵,琼枝揭开琉璃屏。法阵迅速流转起来,飘浮着形形色色的古怪符号,琼枝在上面勾划了数下,只听咯嗒一响。房门松动开来。
“三位请进。”
琼枝阖上法阵,推开房门熟练的开启墙上的壁灯。
房子里面空间很大,头顶镶着一圈圈五光十色的琉璃光灯,陈设齐全,坐椅床榻都非常考究,雕花纹饰彰显着豪富之气。四壁帷幔披垂,如梦如幻,宛如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
琼枝径自走了过去,揭开帷幔挂到金钩上,后面现出一个玉石铺就的洗澡池,几只蓄水的龙头也雕刻成银龙的形状,鳞须欲活,美轮美奂。琼枝在龙头衔着的珠子上拨了一拨,哗哗的热水顿时倾泻出来。
“三位可以泡一泡温泉。我这里有懂得按摩的姐妹,稍时我帮你们安排一下。不知你们想要暹罗风格还是天竺风格的?”
三女面面相觑,穆清绝不解道:“有什么区别吗?”
琼枝笑道:“技师都是一样的。药酒可能会有一些不同。”
穆清绝道:“我用不着这些玩意。紫儿和嫂嫂,你俩谁需要按摩让她安排一下。”
谭凝紫窘道:“我不习惯让不相干的人触碰。”
尤明珠脸颊晕红,尴尬的摇摇头。
琼枝怔了一怔,大概很少见到这么新嫩的顾客,掩口笑道:“按摩就是缓解疲劳,放松一下而已。三位许是不常到这边来,那也可以不用药酒,稍稍尝试一下。我们这里的技师都是通过天师府考核的,技术绝对棒棒的。”
“好了。”穆清绝打断道:“你先出去吧。有什么需要我再唤你。”
“是。”琼枝抿嘴一笑,指着墙壁上一个琉璃屏盖着的法阵道:“这里有一个传音器,三位有什么需要的话,只要打开琉璃屏按一下里面的机括,我就知道了。”
“可以。”三人纷纷表示明白。
“那三位慢慢享用吧。”
琼枝福了一福,脚步轻盈的走了出去反身带上房门。
穆清绝松了口气,“总算是进来了。”
“接下来怎么做?”
青衣社组织严密,再辅以各种各样精巧的法阵,想要在这里来去自如而不被发现简直比登天还难。况且她们对凤求凰的布置、格局都不熟悉。
穆清绝沉吟道:“那个琼枝不是说大老板会来见咱们吗?给她来个守株待兔就是了。”
谭凝紫为难道:“可是咱们的行踪都在青衣社的监视之下,哪里有机会查找秦师叔的下落。”
她们师徒并不擅于应变,尤明珠更是瞠乎其后了。
穆清绝想不出主意,心念微转,气闷的道:“钦之,你睡着了吗?怎么不帮我们想个办法?”
“现在什么时候了?”明钦问道。
“差不多快酉时了吧。天都还没黑呢?”穆清绝奇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师傅你好笨呀。”明钦无语道:“到了晚上我可以出来呀。”
他的神游镜就像影子一样,白天的时候影迹是很淡薄的,到了夜间光芒炽盛。简直无往不利。
“真的?”
穆清绝心头一喜,连他出言不逊都略过去了。明钦颇擅隐形变化,连几千年的秦朝都能来去无碍,想要在凤凰馆里探听什么消息。自然容易许多。
明钦应声道:“等到月亮出来之后,我的神游镜能够吸收月华,我就可以化身出来了。”
“太好了。”穆清绝兴奋的道:“那时咱们分头行动,我们牵制住大老板,你抓紧寻找素素的下落。即便不能将她立即救出。至少也能知些深浅。”
尤明珠见穆、谭两女一扫阴霾,似乎对那个素未谋面的明钦有些无与伦比的信心。不由暗暗揣恻,难道这个徒弟比清绝这位当师傅的还厉害?
几人商定了主意,等待的时光反而显得无比漫长。
房间里虽有琳琅满目的装饰和舒软无比的坐榻,几人却都没有心情安坐欣赏。
“师傅,池子里的水放满了。”
谭凝紫转眼瞄见水池已经堪堪蓄满,连忙走近水龙摸索机关。她们也都出身富贵之家,这些装置大同小异,自不需要凤凰馆的人一一提点。
穆、尤两女闻声赶了过去,分头关闭水龙的流水。
穆清绝笑道:“好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咱们就下水泡一会儿吧。”
三人都奔走忙碌一天了,掬着温暖的清水不由大感意动,可是考虑到还有明钦这个男子隐在暗处,眼波流转,谁也不好意思解衣下水。
穆清绝恍然心悟,失笑道:“你俩是顾忌钦之吧。那我先到外面等着,你们把帷幔放下,免得这小子窥见春光。”
“那怎么好呢?”
尤明珠微感踌蹰,觉得这样对待穆清绝似乎不太礼貌。谭凝紫玉腮染霞,想起这次醒转的时候身无片缕。自己的玉体多半早让他看去了。纵然两人不无情愫,当着外人的面仍然需避些嫌疑。
穆清绝红着脸道:“我要泡澡也得等钦之从识海里出来。你俩就不要忸怩了,稍时办起正事来,可没有这闲功夫了。”
说着从水池边退了出来。解下金钩搭着的纱幔。靠着一张软榻支着秀颊侧身躺下。
白色的纱幔薄如蝉翼,挡隔效果不是太好。影影绰绰的还能看到穆清绝的身影。
尤、谭两女赧然一笑,尤明珠道:“既然清绝一片美意,咱们就下水泡一会儿吧,这一大池子热水,浪费了也是可惜。”
谭凝紫微一点头。仰面往头顶瞄了瞄,迟疑道:“尤姨,听说很多酒楼歌馆都暗中布置色相镜,偷着摄取客人的影神图。这里该不会有那种东西吧。”
尤明珠正动手解着外面的裘袄,闻言唬了一跳,心惊的四处打量,脸色发白的道:“你可别吓我。如若真有那种装置,我还是不要洗了。”
“应该不会吧。”谭凝紫讪笑道:“咱们只是第一次来,她们又怎能未卜先知,想要算计你我呢?”
尤明珠思忖着道:“如果真有预作布置,咱们先前说的话岂不是早被听了去?”
“可能是我多虑了。”谭凝紫释然道:“以我和师傅的修为,这么点空间内若有异样的法阵,我们不会毫无感觉的。”
“听你这么一说,我都有些疑神疑鬼了。”
尤明珠感叹着笑了笑,终是缓缓解除了裘袄外裳,只留着黑色的抹胸和单薄的小裤,卟通一声滑落池中。
“水好热。”
尤明珠娇呼一声,从水池中站了起来。湿漉漉的发丝沾在头颈上,蒸腾的热水烫的她连吸了几口冷气。
谭凝紫卟哧一笑,促狭道:“又没有别的人,尤姨你慌个甚么?”
说话间,她也宽衣解带,剩下一件衬衣下到池中。谭凝紫毕竟是道行中人,肌肤的抵抗能力远胜常人,沉浸到雾气腾腾的热水中浑若无事。瞄了一眼尤明珠出水芙蓉般的优美身姿,讶然道:“尤姨,你的身段可真是好。怪不得常听人说,你们尤家的闺女是人如其姓,一个个都是天生尤物。”
尤明珠轻啐一声,赧然道:“你这丫头怎么也来取笑阿姨,我家穆穆都快有你这般大了。阿姨已经是人老珠黄,哪里比得了你锦绣芳华。况着你跟着清绝学道,必是驻颜有术,清绝比我小不了几岁,看着就像你姐姐似的。阿姨如何比得了啊。”
谭凝紫笑道:“尤姨你可是一颗明珠,这光华是不曾减损的,哪里会昏暗发黄呢?”
尤明珠哑然道:“紫儿你真会说话。阿姨的姓名倒被你拆开来变着法的恭维我。”
谭凝紫幼年丧母,心底常有这一种缺憾。穆清绝尽管待她极好,但是个黄花女郎,平生从未生养过。就像尤明珠说的,看起来最多像个姐姐。
尤明珠秀美慷爽,为人随和,两人又几乎裸裎相对,谭凝紫不由升起一股孺慕之情,轻叹道:“穆穆师妹有阿姨这样的娘亲真是让人羡慕。”
“怎么了?”
谭凝紫的情绪忽然低落起来,尤明珠若有所觉,分开波浪游到近处,只见她眸如星子,隐见泪光,大讶道:“紫儿,你……是不是阿姨说错什么话了?”
谭凝紫胸中蓦地升起一股冲动,猛然扑到尤明珠身上,搂着她痛哭道:“娘亲,紫儿好想你。”
尤明珠怔了一怔,隐隐升起一种明悟,抚着她的香肩轻拍道:“好孩子,妈妈不离开你。”
念头所及,不由想起远在光明海无依无靠的穆穆,禁不住琼鼻一酸,顿时抽抽嗒嗒的低泣起来。
穆清绝在外间百无聊赖,忽然听到水池里传来一阵阵哭声,惊的从床榻上一跃而起,飞身冲了进去,连声道:“紫儿、嫂嫂,出什么事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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