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玘浮出头喊了一声,又沉了下去。闻声赶来的护院宁丁和两个守园的婆子,合力把荷塘里的荣玘拉了上来。
“三爷!”一个婆子叫道。
“三爷一向不会游水,怎么好好的掉塘里了!”一个婆子敲着荣玘的背,又去压他的胸口,满脸焦急。
骆嫣心里格愣一下,一把抱住荣玘,“相公,你不要有事!”骆嫣额上起了一层冷汗,手上不时有荣玘身上流下的水滴落。“还有一个,快去救人!”骆嫣指着荷塘。两个家丁跳下水,不一会拉上一个人。
玖儿尖叫一声,“宝蝶姐姐!”
从塘里拉上来的人正是宝蝶。婆子们七手八脚地去抬宝蝶。
荣玘咳了两声,张嘴吐出一口浊水。“娘子!我抓到了。”他高兴地看着骆嫣,似等着夸赞。
“相公好棒,抓到宝蝶了。”看荣玘安然无恙,骆嫣又惊又喜,眼里擒的泪掉了下来。她忙叫怔在一旁的玖儿和锦鸳,“还愣着干什么,快点扶三爷回去更衣!”
玖儿和锦鸳赶紧上前挽起荣玘要走。“娘子,我们一起回去。”荣玘见骆嫣不走,也要留下。骆嫣哄他,“相公先回去更衣,我马上就来。”荣玘这才一步三回头地随着锦鸳和玖儿走了。
两个婆子抓着宝蝶的脚倒吊起来,一个婆子使劲捶她的背,宝蝶“哗”地吐出几口水,慢慢缓过气来。婆子们这才放开她的脚,搁在荷塘边的石椅上,两个脚快的已去程夫人处报信了。
骆嫣知道该来的还得来,不过这一世总算救了宝蝶一命。
自古红颜多薄命,骆嫣偏不信,她要好好活,她要她身边的人也好好活。虽然宝蝶与她并无恩惠,但是前世五月初九已时末,看到从荷塘捞起来已断气的宝蝶,第一次面对死亡,她的心那么震撼。
今天骆嫣的心依然被震撼,不是因为宝蝶,而是荣玘!他明明不会游水,怎么可以只为她的一句话就跳下荷塘!说他傻,却傻得让骆嫣感动。
看着宝蝶惨白的脸渐渐有了血色,骆嫣长舒了一口气。抬眼望向雎鸠楼,果然这时出来一众女子,为首的女子身材丰腴,一身锦绣,云鬓高挽,急火火地抢先走到宝蝶身前,一手叉腰,张口就骂:“贱婢!竟敢跳塘寻死!”
骆嫣心道,荣春娘即便再活几世还得是这个泼样!
宝蝶双目紧闭,浑身瘫软地躺在石椅上,一只手臂垂在椅外,似睡着了一般。对荣春娘的喝骂毫无反应,不知是真听不见还是假装没听见。
骆嫣明白人之心死,喝骂又算得了什么!宝蝶身已活,心已死。救人需救到底才行!她冲着荣春娘福了一礼,叫了声大姐姐好!
“你是?”荣春娘脸上的横肉颤了一下,眼里闪过狐疑。
“她就是骆嫣,三哥哥昨儿娶的新娘!”荣丽娘从荣春娘身后闪了出来,声音透着尖酸刻薄。
骆嫣垂眉浅笑,只做没看见荣丽娘脸上的不屑。
“噢!原来就是你呀!骆婵是你庶姐是吧?倒知道长幼叫我大姐姐,哈哈……”荣春娘笑了,昨儿才知道傻子荣玘也娶妻了,没想到娶的还是拒婚荣珏的女子。这让她心情大好,这阵子的不顺心倒不放心上了。
“不陪着你相公玩耍,你在这里搅和什么?”荣春娘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大姐姐说得对,长幼有序是应该!妹妹正和相公在这里赏荷花,相公见妹妹喜欢,就想摘几朵拿回房里去给妹妹赏玩。宝蝶正好经过,就说帮我们去摘,谁成想失足掉塘里了……”骆嫣心知荣春娘是嘲笑,偏要顺着她的话说。骆婵虽是她庶姐,可怎么也算是荣春娘的长嫂,倒不见荣春娘有一丝敬称。
荣春娘“哦”了一声,看看宝蝶,又看看骆嫣,分不清话的真假,回身冲着婆子丫鬟嚷到,“都死人啊!还不把人抬去百福园。贱婢,就会四处献媚!”
“大姐姐人真好!不过这里离百福园还有一段路,宝蝶虽轻这要是抬着,怕也会累坏了各位妈妈们。”骆嫣笑着望向荣春娘。心想着宝蝶醒了应该不会马上寻短见。不过百福园可不是那么好呆的,需找个时机和宝蝶开解心结,才能救活她的心。
奴婢的命是主子的,自己是做不了主的。奴婢寻死,奴婢的家人必须要差人抵上。这规矩宝蝶是知道的,这次说是失足,下次可没有借口。
荣春娘身边的婆子感激地望着骆嫣,哪个也不想背个活死人走那么久。
荣春娘看着骆嫣迟疑着不能决断,骆嫣知道荣丽娘断不会让宝蝶进雎鸠楼的,雎鸠楼是荣家闺楼,风水贵气,怎么能让捉死的奴婢给坏了。
“宝蝶曾是老太太身边的人,这里离翠苑最近,不如先送去翠苑北厢偏院,侍宝蝶缓过神来再去侍候大夫人和大姐姐可好?宝蝶总算是为了骆嫣才失了足,骆嫣心里过意不去……”
“行了行了!”荣春娘不耐烦地打断骆嫣,“先送去翠苑吧!没想到你对荣府还挺熟悉!”荣春娘逼近骆嫣,仔细地看着她的脸,心里也想不明白,这么个美人怎么会看不上荣珏偏嫁荣玘,脑子秀逗了?
“那妹妹告退不耽误大姐姐正经事了。”骆嫣匆忙抽身就走。她感到身后炙来两道火辣辣的目光。她知道那一定是荣丽娘恨意满满的眼神,拒婚荣珏深深地伤害了荣家二房的自尊和骄傲。特别是拒婚之后还要嫁给傻子再进荣家……
骆嫣猜得没错,荣丽娘的确恨她,不止因为拒婚,更因为今儿一早荣珏大闹永禄楼,愤而出府了……
昨夜喜宴上觥筹交错,荣珏终于送走了最后一波贵客,才到洞房。手持乌亮的秤杆,心情激动地挑开大红的盖头。新娘低眉垂头羞涩地别过脸去。烛光中,新娘头上的凤冠银珠闪闪、凤翅颤动,额边坠下的金丝流苏晃得荣珏睁不开眼睛。
“嫣儿!”荣珏呢喃一声,眼前全是骆嫣俏丽明朗的模样。
屋内侍候的奴婢悄声地隐退出去,门上吧嗒落了栓。
朱杏茹听不清荣珏呢喃的是什么,偷眼看他醉意浓浓,只觉心如撞鹿,慌乱地起身帮他更衣,扶他上床。
荣珏眼前都是骆嫣的影子,征服的**充盈着他的全身。
朱杏茹扶他躺下,他顺势把她揽在怀中。入手香滑的少女肌肤,让他顿觉赤热难耐,急吼吼地剥下朱杏茹身上的吉服,扯下她头上的凤冠,伸手掀落锦帐红纱,顿时床帐里好一番旖旎春光……朱杏茹惊喜地闭着眼睛,相思已久的荣珏终于成了她的相公!
世人都说**短,朱杏茹却觉这一夜很长,一夜几度,她已累得没了力气。晨光里,她残妆不醒,鼾声阵阵。忽然一声惊呼,打破了永禄楼的沉静,也惊醒了酣梦中的朱杏茹,
她睁开迷蒙的眼睛,只看见荣珏愤而离去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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