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克托所给出的建议,是希望伊格纳季耶夫能够将工作的重点,首先放在整顿内务人民委员部的事情上,只有将这个暴力机构中属于贝利亚的势力清除干净,他才有机会做更深入的工作,而类似伊格纳季耶夫现在所做的事情,等于是在沙堆上盖城堡,一切都虚的很,因为他所做的每一项工作,都会有人泄密。
不过,自以为得到维克托指点的伊格纳季耶夫,却是完全领会错了维克托的意思,他以为维克托所提出的建议,是让他先从斯大林同志的身边着手,将那些潜伏在斯大林同志身边的坏人、泄密者清理干净,然后再转回头来对付贝利亚,如此一来,他既有了充足的时间,又不至于令斯大林同志失望。
至于说为什么两人之间的想法会出现这么大的差距,其实原因也很简单,因为在贝利亚的问题上,维克托考虑问题的出发点,就是单纯的对付贝利亚,将这个右倾投降主义分子从联盟的核心领导层中清理出去,至于伊格纳季耶夫,若是站在他本人的立场上,恐怕是绝对不会去刻意针对贝利亚的,毕竟那需要承担非常大的政治风险,他之所以这么高调的对付贝利亚,完全是因为接受了斯大林同志的指示,因此,他考虑问题的出发点,是以斯大林同志的喜好为根据的。
就这样,在拜会了维克托的第二天,伊格纳季耶夫便向斯大林同志提交了一份报告,并迅速得到了斯大林同志的批准,而维克托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了,那个时候,他刚刚回到列宁格勒。
在这份报告中,伊格纳季耶夫重新提到了一个人,那就是在日丹诺夫同志病故时,向克里姆林宫投递了一封举报信的原克里姆林宫心电图室主任季马舒克,伊格纳季耶夫宣称,经过密的调查和追溯,他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足以证明在克里姆林宫医院中,存在着一个“医生恐怖集团”,他们与他们的党羽潜伏在克里姆林宫,意图通过破坏性治疗,谋害苏维埃联盟的高层领导及红军系统中的高级将领,当初日丹诺夫同志的死,就与这些人的破坏性行动有关。
伊格纳季耶夫的报告很快得到了斯大林同志批准,随即,这份报告又被送到了维克托的手里,因为按照报告中提到的内容,伊格纳季耶夫需要得到来自国家安全人民委员部,尤其是该委员部下属的对内情报局、政治保卫局的支持与配合。
当维克托看到这份报告的时候,真是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直到此时,他才意识到伊格纳季耶夫完全领会错了他的意思,不过,维克托并没有向对方做解释的想法,当然,他更没有打算阻止对方,因为从某种程度上讲,伊格纳季耶夫的做法并没有错--既然斯大林同志怀疑他的医生团队中存在泄密者,那么更换、淘汰掉这些人,自然也是非常有必要的了。另外,可以确定的一点是,在那些可能受到牵连的人中,必定有人不是被冤枉的,换句话说,在那些医生中,必然存在向贝利亚或是其他什么人通风报讯的家伙。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维克托现在也需要将一些能够为自己提供消息的人,安排到克里姆林宫甚至是斯大林同志专属的医疗团队中去,若是伊格纳季耶夫不这么搞一次的话,他的这个目的显然也不是那么容易达到的。
进入八月末的圣彼得堡气候宜人,平均二十度左右的气温,既不会让人感觉到凉意,也不会让人感觉太热,不过可以预见的是,等到进入九月,尤其是到了十月之后,这里的气温就会有一个骤降的过程。
正值黄昏,涅瓦河右岸,彼得保罗要塞。
右手拿着一支手杖,左手的食中两指间夹着一根香烟,维克托不紧不慢的走在夯实的河堤上,目光在碧波荡漾的涅瓦河上逡巡。
不远处的河堤下方,有十几对年轻的男女正在河边嬉戏,还有人下了水,在河上游泳。
彼得保罗要塞是联盟一处很有纪念意义的政治遗址,十月革命时的第一枪就是在这里打响的,因此,在革命胜利之后,尤其是卫国战争结束之后,这里就被设为了博物馆,专门用来纪念伟大的十月革命。
也正是因为这处遗址颇具政治意义,因而,附近的河道是禁止游泳嬉闹的,不过,如今的年轻人思想越来越开放,也越来越不好约束,不远处河边的那些男女青年估计就是这种情况,他们偷偷在这里游泳,享受的不仅是游泳嬉闹的爽快,还有犯禁违规的快感。
不过,维克托也没心思理会那些年轻人,他现在的时间宝贵的很,今天之所以来这里,也不是为了游玩放松的,而是他和别人约好了在这里见面。
河堤上方的沿河小路上,警卫们警惕的观察着四周,当一辆黑色的伏尔加轿车缓缓驶来的时候,立刻就有两名警卫迎了上去。
车子贴近路边停下,车门开启的时候,穿着一身灰色西装的安德罗波夫从车上下来一他是专程从莫斯科赶过来的,维克托安排瓦连卡将他接到了这里。
小跑着从河堤上下来,一路赶到维克托的身边,安德罗波夫微微喘息着,说道:“维克托·维克托罗维奇书记同志。”
维克托微笑着朝对方点点头,问道:“路上顺利吧?"
"还好,"安德罗波夫笑了笑,说道,“就是在离开莫斯科州的时候,遇上了一场气团,飞机稍微有些颠簸。”
维克托没有再说什么,他摸出一包香烟,递到对方面前,转口问道:“莫斯科的情况怎么样?"
"不太好,气氛有些紧张,“安德罗波夫将香烟接过去,同时回答道,"有关克里姆林宫医生案件的消息,被登上了《真理报》,现在,针对医生恐怖集团的调查,已经不仅仅局限在克里姆林宫医院了,整个莫斯科所有的医院,甚至包括一些医学院在内,都在进行类似的调查。我来之前才得到的消息,意识形态保卫局提交报告称,现在莫斯科市区内的民众已经产生恐慌情绪,有很多病患将自己的疾病都怪罪到医生的身上,认为他们也是受到了医生恐怖集团的迫害。不到一周时间里,委员部接到的各种有关医生恐怖分子的举报信,已经快装满一辆卡车了。”
安德罗波夫的话,令维克托的唇角抽了抽,实话实说,他现在都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件事了。
是的,就在上周周末的时候,有关克里姆林宫医生案件的事情,被堂而皇之的登上了莫斯科《真理报》的头版头条,随后,这则报道被大量的媒体转载刊登,只是一天的工夫,便传遍了整个联盟,并迅速形成了一股风暴。
最初,《真理报》的报道是说,克里姆林宫医院内存在一个医生恐怖集团,其成员包括维诺格拉多夫、科甘、埃廷格尔等等著名的医学专家和教授,这些人潜伏在联盟,意图谋害联盟的国家领导人。报纸上对这些医生的评价,是"医生恶魔"、“白衣杀手",而举报了他们的季马舒克则成为了联盟的英雄。
但是很快,整件事便开始发酵,并迅速蔓延到全联盟的范围内,就像安德罗波夫所说的那样,因为医生这个行业,与整个社会联系太广泛、太密切了,它不像某些领导岗位那样,普通人接触不到,摸不着,相反,几乎每个人都能接触到医生,而且生活离不开医生。因此,当这件事发酵之后,恐慌情绪开始在社会上蔓延,人们开始怀疑自己接触到的那些医生是不是也是恶魔、杀手,自己看病的时候,是不是也受到了这些医生的伤害。
而随着这种恐慌情绪的进一步加深,维克托担心的势,下一步,人们会因为恐慌而产生仇恨情绪,并将联盟的医生这个行业,作为仇视和敌对的对象。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就已经不再是一场普普通通的调查了,而是演化成了一场运动。而运动这种事情有一个很显著的特点,那就是发起者可以决定一场运动的发起时间和发起方式,但是他们决定不了运动的发展方向以及结束的时间,换句话说,一旦运动发起了,那么它就不再受控了。
在维克托看来,此时的伊格纳季耶夫恐怕已经感觉到后悔了,别说是他,到了现在,即便是斯大林同志本人,估计也很难控制这场风暴的走向了,因为已经有太多人参与其中。那些富有野心的家伙们,已经从这场风波中嗅到了机会,所以,他们积极参与其中,一个个的就像是嗅到了血腥味的食人鱼,在没有享受到血食之前,他们恐怕是消停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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