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骑疾驰而来,众人心中一凛。
为首之人头戴翼善冠,身着大红纻丝常服,赤色金织蟠龙袍随风起舞,浑身散发着冲天贵气,不是皇太孙还能是谁?
还未等太孙殿下来至近前,茹瑺便带着众人跪倒在地,以示对这位国之储君的敬意。
朱雄英勒马止步,却是未曾翻身下马,而是手握马鞭好整以暇地看着跪地众人,嘴角泛起了戏谑笑容。
“行了都起来吧,徐州知府何人?上前答话!”
茹瑺身旁,一官服袍靴齐整的官员当即起身,行礼拜道:“下官严嘉良,见过太孙殿下!”
严嘉良,我看你是丧尽天良吧?
眼见此人大腹便便,一副油光满面的腻歪模样,朱雄英心中便连连冷笑,对此人的初步印象算是坏到了极点。
徐州突遭水患,灾民流民饭都快吃不起了,眼前这位严知府还能保证衣衫整洁、油光满面,可想而知这厮是个什么德行!
难怪崔陈张王、李方萧郑这八大豪族敢与茹瑺这位工部尚书叫板,原来是背后有人支持,心中有着底气啊!
呵,只怕这位严知府,少不得收受了他们的贿赂孝敬吧?
“唔……很好,见严知府这红光满面的模样,孤也算是放心了,那些灾民流民都安置妥当了吧?”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严嘉良更是面色瞬间涨红,额头之上直冒冷汗。
“启禀殿下……因灾民人数过多,短时间内……尚未安置妥当!”
“哦,这样的吗?勉强算是情有可原,那孤再问你,朝廷一月之前便已下令,邻近州府主持当地士绅富商募捐钱粮,严知府,徐州身为重灾区,不知你募集到钱粮几何啊?”
朱雄英目光冰寒地盯着严嘉良,令后者更加惶恐不安,顿觉滔天压力扑面而来,连话都快说不清楚了,支支吾吾地张了张嘴。
眼见自家大人慑于太孙威势,当众丢尽了脸面,严嘉良身后一中年男子朗声答道:“回禀殿下,本次共计募得粮草两万五千四百二十一石,已开始用于搭棚施粥,赈济灾民!”
闻听此言,朱雄英面色一变,神情不悦地盯着出言之人。
“你是何人?可有官位在身?”
领导夹菜你转盘儿,领导讲话你插嘴!
你娘咧!
你是真不想活了啊?
“下官崔肇,腆为知府衙门户房经承,故而熟知此事!”
崔肇!
真是一个好名字啊!
只怕出自崔氏望族吧?
知府衙门为知府的办事机构,府州县衙尽皆仿中央六部之制,设吏、户、礼、兵、刑、工六房,与中央六部相对应,职责也与六部类似。
而各房之头目,便称为经承。
不过这经承属于“未入流”,即无品阶,比之那胥吏地位稍高一等,说白了就是一个胥吏头头!
这徐州府衙还真是出乎意料啊,充满了小惊喜呢!
朱雄英心中暗自冷笑,对严嘉良这个废物知府彻底失望。
但碍于预先定好的计划,此刻也不好当众发作,朱雄英也只得强忍住心中的怒火,一挥马鞭便准备入城。
岂料严嘉良却是突然横身挡住,谄媚笑道:“殿下,下官接到殿下降临徐州的消息,已经提前备好宴席为殿下接风洗尘,还望殿下赏脸赴宴?”
朱雄英:“???”
我尼玛啊!
你这头蠢猪是如何坐上知府这个位置的?
你这个正四品的知府大位,不会是真花钱买来的吧?
朝廷啥时候都穷到这种地步了,开始卖官鬻爵了?
顶风作案,丧尽天良,也不过如此吧?
眼见这厮满面春风的恶心模样,朱雄英终于忍不住了,一挥马鞭便抽了上去,打得严大知府哀嚎不止。
“灾民难民在水患之中啼饥号寒,以泪洗面,甚至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温饱都不可保证,汝却是过得好日子!”
“汝身为徐州知府,境内饥民遍地,嗷嗷待哺,汝却有心设宴庆祝,饮酒作乐?”
“先贤有云:‘四境之内有一民不安,则守牧之责也’,汝身为朝廷命官,不思精忠报国,专心享乐声色,上不能匡主,下亡以益民,尸位素餐都算是夸奖你了!”
“孤看汝这知府,也算是做到头了!”
恨声将其怒骂了一通,朱雄英觉得还有些不解气,索性又狠狠抽了他一记马鞭,见其浑身肥肉不断震颤,却是被他给生生气笑了。
这身肥肉剐下来,不知可以救活多少灾民难民!
这可不是普普通通的肥肉啊,这是蕴含无数血泪的民脂民膏啊!
一念至此,朱雄英冷眼扫过一众官吏士绅,吓得其齐刷刷地俯首低眉,不敢吭声。
“严嘉良,这两鞭子算是给你一个教训,希望你引以为戒,下不为例!”
早就被吓得肝胆俱裂的严大知府哪里还敢反驳,顶着脸上两道鲜血淋漓的伤口,如小鸡啄米一样连连点头,还不忘忍痛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但朱雄英分明见到,他那冷汗直冒的脑门儿上,已是一片血红,好感值变成了厌恶值,甚至还在不断加深。
呵,你个狗日的死胖子,老子本想隐忍不发,留你一命,你还敢来怀恨在心这一手?
那对不起了,我朱某人只能铲除后患了。
“这样吧,难得孤今日心情不错,送你一首诗如何?”
严嘉良:“!!!”
一众官吏:“!!!”
他开始了!
他不当人了!
这个小王八蛋,又开始报复了!
我的个亲娘咧!
这位皇太孙,睚眦必报的名头,可就是从送人诗词开始的啊!
众人只见,皇太孙一挥马鞭,坐直了身子,朗声高喝道:“徐州知府着锦袍,岂知民瘼半分毫?”
“玉杯饮尽千家血,银烛烧残百姓膏!”
“天泪落时人泪落,歌声高处哭声高。”
“平时漫说君恩重,辜负君恩是尔曹!”
话音一落,全场皆寂,一片默然。
徐州知府严嘉良更是被吓得瘫软在地,神情麻木,面无血色。
他虽然不通政事,但好歹算是科班出身,才学还是有的,哪里不知这首诗句句都在讽刺自己骄奢淫逸,搜刮民脂民膏,荼毒乡野,鱼肉百姓致使怨愤四起却充耳不闻……
完了!
此诗一出,不出三日,便会传遍整个徐州!
百姓口碑如铁,自己别说能不能保住官位,只怕过不了几日便会被下狱论罪啊!
贪污腐化,必死无疑!
不但会死,还会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遗臭万年!
真狠啊!
这位太孙殿下,手段真是狠辣到了极致!
徐州府衙的大小官吏、士绅豪强早就彻底懵了,战战兢兢地呆立当场,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生怕被这位太孙殿下送来一首诗。
“嗯,这首诗就名《赠徐州知府虐政》吧,诸位觉得可否?”
皇太孙咧嘴一笑,语气冰寒到了极致。
严嘉良再也承受不住这巨大打击,吐出一口老血昏死了过去。
但无人敢动,只能惶恐不安地站在原地。
【作者题外话】:严嘉良这等贪官污吏,属于必死无疑了,死了还要遗臭万年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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