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华到时书房之中已经不止皇上、宁王、晋王和陈知纪了,连着皇后也到了,此时通红着一双眼睛捏着帕子,再没有平日里面六宫之主的威严和雍容。
她上前行礼,晋王和陈知纪也回了礼,这才自觉立在了宁王的身侧。
皇上看了一眼一旁的皇后,这才回转过来看向明华。
“晋王说,你今日曾经两次派人拿着宁王府的令牌传讯给他,让他注意镇西侯府老夫人的安危,第二次更是在夏明家人被关押入刑部之后没多久送去的,特意提醒了他防备夏明家人,可是如此?”
明华闻言只得再次上前,跪下道:“回父皇的话,是儿臣所为。”
“你为何这般关注祁老夫人的安危?又如何怀疑夏明家人会对祁老夫人下手的?”皇上直了直身子,俯视下跪的明华,无形的威压扑面而来。明华却是毫无惧色,沉稳道:“回父皇的话,儿臣关注祁老夫人是因为这两日听闻了一则消息,说是镇西候祁少安乃是多年前抱养而来,难怪有着不臣之心。另外一则消息则是,祁老夫人入狱之后莫名病倒,据说老夫人身子一向很好的,这病自然就来得有些莫名了。儿臣心中起疑与宁王说了此事,宁王殿下当时还说,等今日一早就入宫禀告此事。”
她说着扭头看了宁王一下,“谁知道夜半王爷被急招入宫,说是齐王殿下早人刺杀……儿臣是妇道人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然而想着王爷说过祁少安谋逆一事绝不简单,背后说不得还有阴谋,就让人继续查证此事。”
皇上闻言微微扬眉,看向宁王道:“你竟然还关注着祁少安的事情?”
“毕竟与儿臣有些牵连,且他既然有着谋逆之心,又怎么会轻易言死呢?未曾面圣就自尽这般举动也让儿臣怀疑他实则是害怕酷刑之下袒露了什么不该说的事情。”宁王出列,跪在明华身边答话,“夜里离府之时尚且不知道四哥之死这般扑朔迷离,因此还提了一句却是没有想到她竟然放在了心上。”
“你倒是有心了。”皇上缓缓道,“只是,这话怎么从未跟朕提过。”祁少安的死,他当时还颇为震怒,然而人都已经死了,这些日子下来,皇上也渐渐有些淡忘了。如今听着宁王夫妇提起,这才隐隐觉得不妥。
再看宁王眉头微蹙的模样,皇上心中不由有些感慨。
难不成,他真的是老了?
皇上心中一时颇有些感慨,片刻之后才摆手道:“老六媳妇,接着说。你定然是查出了什么事情,这才接连两次让人去刑部传讯的。”
明华微微抿唇,“儿臣也不过是小心为上,父皇没有责备儿臣擅自做主,就是儿臣的福气了。”说着略微一顿,这才往下说去。
“儿臣派人去查镇西侯府的往事,却没有想到竟然查到了一条密道是从镇西侯府出来的,那人恰好看到有人从镇西侯府后院一处不起眼的四合院中的密道里出来,怀疑之下就偷偷潜入,谁知道不止发现了通往镇西侯府的密道,竟然还发现了原本应该已经死去的镇西候祁少安!”
此话一出,简直就是石破天惊!殿中几人全部都变了脸色,就连着皇后也忘记了抹泪,错愕得看向了明华。
“那祁少安的尸首是下官与属下一并检查的,并未易容做假的可能!”陈知纪立刻出列,拱手说话,说罢还转头看向明华,“只怕是宁王妃派去的那个人弄错了吧?”
面对这样的置疑,明华并未气恼。
“许是我思虑不周,竟然没有想到这点。只听人这般说,就立刻联想到了祁老夫人的病,越发的觉得若是祁少安还活着,只怕最为忌惮的就当时知道他身世的祁老夫人了。这就有了第一次让人传话给晋王殿下的事情。”她说着抬头看向皇上,认真道:“儿臣目光浅短,冒昧行事,还请父皇降罪。”
这话就说的陈知纪尴尬不已了。他之前还置疑明华派的人错认了祁少安,然而实际上正是因为明华的两次小心谨慎,这才让他躲过了一劫。
不然,他关押在刑部牢房的犯人杀了祁老夫人,他无论如何是洗脱不干净的。
皇上摆手道:“都是无关小事,且你也是好意。接着往下说,你又是如何怀疑夏明家人会谋害祁老夫人的?”
“我派去的人因为见着祁少安还活着,一时惊讶露出了行迹。当时我尚在定国公府中陪着父亲说话。”明华说到此处略微顿了下,看向身侧宁王目露担忧,“当时我虽然派人去查镇西侯府的往事,却并没有想到会查出这么惊天的大秘密,只想着父亲在京中多年,定然是知道一些往事的。加之,王爷夜半离府一直未归,我心中放心不下。”
明华说的丝丝入扣,合情合理,七分真,两分假,还有一分正是让人发散思维自己去联想,因此皇上倒是没有半分怀疑。
毕竟,午后林矍也是入过宫,提及过祁少安的身世,甚至林矍知道的比旁人还多些,甚至提及了旁的一些事情。
因此,对于明华的话,皇上信了七七八八,听得明华提及信任宁王,相信他绝非谋害手足的人时,甚至缓缓点了下头,觉得当初真是给宁王指了一个贤内助。
当听到明华由祁少安身份起疑,夏明一家被问询关入刑部之后猜测到祁老夫人可能有危险时,他这才缓缓开口:“这是如何得出的结论,明明是不相及的两件事情?”
明华闻言,先是羞赧地一笑,然后才低声道:“儿臣当时想着,既然那祁少安还活着,那身世定然就是有问题的了。又察觉了他被宁王府里的人打探,怕是要杀人灭口了。且我私心实在不信我家王爷是谋害手足之人,只想着这京中最为可能的,谋害齐王殿下的就当时已经隐藏起来的祁少安了。”
“你说的可是真的?!”皇后猛然抬头,厉声打断了明华的话,“祁少安还活着?”
皇后并非蠢笨之人,早已经明白了皇上叫她过来旁听的缘由。此时,她心头悲愤见见平落,自然也就回味过来,只怕宁王并非杀害齐王的人了。
然而,她也并未因此对宁王有过好感,只是此时一心想要为儿子报仇罢了。
明华似乎被吓了一跳,顿了顿才道:“也许如陈大人所说,是儿臣派去那人看错了?”她说的十分不确定,不时偷偷看了一眼陈知纪,“只是当时儿臣未曾细想,只觉得若是祁少安才是杀害了齐王殿下的凶手,那宁王府中的那个亲卫说不得就是他的人?而夏明的家人,平日里也不会有谁会去在意,万一被混入了杀手,又或者原本就有如同夏明这般的人……”
“这些人被关入刑部,那祁老夫人岂不是危险了?若是祁老夫人死了,只怕就真的再没有人能够说出祁少安的身世有问题了。他又假死逃过了一劫,暗中藏在京城里面,不定还要做出什么骇人听闻的事情……”
明华的理由听着简单明了,似乎是一个小女人对丈夫的绝对信任,还有对于未知事务的害怕而导致的过激反应一样,甚至说完这话竟然还认错。
“儿臣一时胡思乱想,想来是给九弟和陈大人惹了麻烦了,还请父皇责罚……”
说着俯身下去行礼,一旁宁王连忙叩首,“父皇,明华这般举止全是因为儿臣所起,还请父皇不要责罚她,一应错处都是儿臣的错。”
“好了,你们夫妻俩就不要这般维护对方了。”皇上摆手,“宁王妃此次非但无错,反而有功!”
“有功?”这结果虽是早就预料到的,然而明华还是露出了错愕的神色,“父皇,儿臣……”
“朕说你有功,你自是有功的。护夫有功,提点刑部有功,你且说,你要什么赏赐?”
“儿臣不敢居功,既然父皇这般说,儿臣就厚着脸皮跟父皇讨要一份恩典。”明华说着叩首,“求父皇让人彻查齐王殿下遇刺一事,儿臣相信宁王殿下是被冤枉的。”
皇上原本心中还有些不悦,听到明华所求是这件事情一愣,反而对这个儿媳妇更有了些好感。“这事儿你既是不说,也当是彻查到底的。换个要求吧!”
明华闻言一愣,转而摇头,“儿臣别无所求了。儿臣只是依着本心行事,实在是不敢居功。”
皇上难得露出了些许笑容,“你是个好孩子。”转而就看向宁王,“这也是你的福气,既然你媳妇这般信任你,朕也就不再枉做小人,不拘你在宫中了,过会儿你与你媳妇一同回府就是了。”
明华到之前,陈知纪、晋王、连同刘御医都已经把事情经过说了个清楚,皇上再问明华,不过是想知道这个宁王妃究竟知道了些什么。如今果然还是有所收获的,“陈卿,派人去查镇西侯府,就算是翻个底朝天,也要把那条密道给朕找出来。另外,祁老夫人那边,刘御医,若是醒了就立刻派人传话入宫,朕要亲自问问他!”
陈知纪领命,略微沉吟了一下,才道:“臣想要再次彻查祁少安尸体。”他素来是谨慎的人,既然明华口口声声说有人见着了祁少安还活着,而一个姑娘被人追杀躲入宁王府的消息他也是听闻了的,说不得这其中真的会有玄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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