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眼的光,让洛长安有些晃神,眼睛都睁不开何况其他。
好半晌,她才徐徐的挪开了,遮住双眼的手,整个人如同泥塑木雕一般愣在当场,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脚下沉重,如同灌了铅一般,亦步亦趋的朝着内里走去。
四周满是灯盏,紧贴着墙壁,一圈圈,一排排的油灯,被她裹挟而入的冷风,拂得左右摇曳,晃得满屋子都是模糊的光影。
洛长安呼吸微促,瞧着正前方那一抹艳丽的红色。
鲜红如血,艳丽夺目。
这是一套精致到了极点的华服,不,不是华服,明明就是喜服,上面绣着缠枝牡丹,绣着并蒂莲开,缀着璀璨的珠石,满目琳琅,尽显华贵。
洛长安终于站在了喜服面前,瞧着被完全展开,套在木架上的华贵喜服,整个人都有些懵,绕了这么大的一圈,难不成就是来看喜服的?
虽说这喜服极为贵重,诚然也是精致至极,好看至极,可洛长安没忘记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他们是来找祭坛的。
这,不是她要找的东西。
“倒是挺好看的!”洛长安不得不承认,这是她所见过的,最好看的喜服。
不管是从绣工还是从剪裁,以及整套喜服的款式,无一不是她所喜欢的样子,连这大红色,都是格外出挑。
可见,宋墨在这件事上,是真的下了功夫,真的做到了极致。
“真是好看!”这是洛长安第二次赞叹,“不当王爷的时候,倒是可以去当个裁缝,到时候开个成衣店也不错!”
指尖,轻轻拂过上面镶嵌的东珠,即便是腰间珠翠,也是一颗颗经过细心挑选,连缝在袖口和摆子上的金丝银线,也是极为纤细而精致。
光亮之下,金光闪烁,银光灿灿。
难怪她方才一开门,就晃瞎了眼睛,这样一件东西搁在这儿,可不得光彩四射吗?
洛长安摸着那圆润的彩珠,“这些品质还真是极好的,我在京陵城这么多年,除了宫里和家里,还真是没怎么见过,如此好的成色。”
要是宋墨不闹出这么多事,来日她与宋烨成亲,还能问他借一借,这样一身喜服,穿在身上应该会很好看吧?
她还没穿过,这么好看的喜服呢!
“喜欢吗?”身后忽然冒出个声响。
惊得洛长安骇然转身,下意识的捏紧了手中剑,“谁?”
“看样子,洛公子很喜欢这套喜服。”披头散发的男人,就跟鬼魅似的,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但见着他忽然笑了一下,来时的那道石门轰然合上。
洛长安:“……”
完了,又被关在犄角旮旯里了!
“你到底是谁?”洛长安提着剑,怒然直指,“别给我装神弄鬼,除了吓唬人,你们还会什么?宋墨的狗奴才,就这么点本事吗?”
男人笑了一下,“洛长安,你不认得我了?”
“我管你是谁?”洛长安听得这话,心里还是有些打鼓的,只是眼下的现状,不允许她服软,免得到时候让人拿捏住,“只要是宋墨的狗,都是我的敌人!”
男人慢慢悠悠的走到一旁站着,“你真的,听不出来我是谁?”
还真别说,他这么一开口,洛长安的确是觉得奇怪,这声音怎么有点……耳熟呢?
“你……”洛长安细细的想着,自己此前在哪儿听过这声音?
哪儿呢?
任凭洛长安努力回想,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这声音怪耳熟的,是谁呢?
下一刻,男人伸手,徐徐撩开覆面的乱发,露出一张狰狞而斑驳的脸,面上那一刀伤痕从左额角开到了右下颚,几乎贯过整张脸。
洛长安冷不丁倒吸一口冷气,生生吓了一跳。
尤其是在这样的环境下,瞧着好生吓人,就跟阎王地府里冒出的厉鬼一般,让人毛骨悚然,见之不寒而栗。
“怎么,不敢看我?”男人嗤笑,“我这张脸,现如今成了这般模样,不都是拜你和狗皇帝所赐吗?自己造的孽,就该好好的看清楚。”
如此一说,洛长安的脑子里嗡的一声炸开,骇然瞪着眼前的男人,“你、你是……”
“想起来了?”男人笑得何其嘲讽,“说啊,我是谁?来,说出来!我已经很很久,没有听到有人,唤我的名字了!”
洛长安握紧手中剑,“你是刘志得!”
“很好,还记得!”男人朗声大笑。
笑声刺耳而阴冷,在这空寂的石室内不断的回荡着,冲击着洛长安的耳膜,让她整个人都紧绷起来,生怕他会突然扑过来。
太师府被覆灭,着实有洛长安的功劳。
皇帝亲自下令诛杀刘家满门,其中也有个人恩怨夹杂其中,这所谓的个人恩怨,当然是指洛长安,所以这刘志得若要杀了洛长安,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刘志得?”他一声长叹,“志在必得,志得意满,可最后呢?还不是功亏一篑,说到底也是我爹轻信了那个孽障,咎由自取。”
洛长安抿唇,不敢多言,生怕激怒了他。
“洛长安!”刘志得转身,覆面的发委实乱得不成样子,可那双漆黑而幽怨的眸子,依旧闪烁着瘆人的寒芒,就这么穿过乱发,直勾勾的落在洛长安身上,“临王真是料事如神,知道你一定会进来,也知道……唯有你才能进到这儿,让我早早的等在这儿。”
洛长安倒退一步,身后就是那件大红喜炮,“宋墨早就料到了?你们设计好的?”
“从你们打开了假山的洞口,还有撬开那道石门,我便知道,临王的猜测成真了!”刘志得环顾四周,“你看看,这里的光是不是很亮?可即便如此,终比不得外头的阳光来得温暖舒适。”
洛长安咬着唇,“是你们自己要谋反,这怨不得别人!何况,就算太师谋反成功了,他那样钟爱刘满天,这太子之位,九五之尊的位置,也轮不到你,不是吗?”
“你是在告诉我,不管我做什么,都只是为他人做嫁衣,是吗?”刘志得不是傻子,听得出来洛长安的言外之意。
洛长安嗤笑,“难道不是吗?刘太师对你,对刘满天的态度,已经决定了一切,就算成功了,到时候刘满天能容得下你?他那性子,你又不是不清楚!”
“所以,我得谢谢你和皇帝,帮我杀了那个孽障?”刘志得目色幽幽,仿佛一头要吃人的饿狼。
洛长安裹了裹后槽牙,没有回答,猜不透他到底想干什么?
宋墨留了刘家的人在这里等着她,难道是想借着刘志得的手,杀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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