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畅撑着遮阳伞,站在墓碑前。
她的头微垂,眼眸低敛,目光有点呆滞空洞,言畅凝望着墓碑上的照片,脑中不由自主地闪过被她藏在记忆深处的画面:她的父亲躺在担架上,身上盖了一层白布,路边起火的车已经被消防队给扑灭,只剩了黑乎乎的骨架,现场拉开了警戒线,周围里三层外三层全都是看热闹的人,警察还在场地里勘查拍照……
“爸,你的为人我很清楚,我从来就不相信你会做那样的事,妈妈也是,她到离开人世都在坚持你是清白的,所以,请你还有妈妈,一定要保佑我查到线索,找出真相来,好不好?”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打断正在自言自语的言畅,她低落难过的情绪过了片刻才恢复了过来,言畅吸了吸鼻子,从包里拿出手机,接起来,嗓音微微涩哑:“喂……”
“言畅,”俞则的语气有点激动,“你听我说,你要找的那个人,这几天就在沈城第一医院,事不宜迟,你现在马上去找他,不然去晚了我怕他离开了。”
言畅在听到俞则的话后本来黯淡无光的眼眸霎时亮了起来,她立刻应下,“好!”
挂掉电话后言畅对着父母的墓碑深深地鞠了一躬,“爸妈,我要走了,事情有进展了,我得立刻赶过去,你们放心,我会查清事情的真相的。”
说完言畅就转身脚步匆匆地往外走,甚至收起遮阳伞来,直接小跑起来。
言畅很快就开车到达医院,下了车就直奔护士站报了她要找的人的名字,在护士告诉了言畅病人现在所在的病房后言畅就去了走廊尽头的电梯前等电梯。
正是中午午休的时间,这会儿电梯前也没有其他人等,片刻,电梯到达一楼。
言畅进了电梯摁了六楼的按键后,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个人瞬间窜了进来,男人微微喘着气,面色异常冷,和受到惊吓正瞪着他的言畅对视了一眼,他那眼神都可以用凶煞形容。
言畅不知为何对上他目光的那一刻身上一瞬间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身体的本能让她不动声色地离男人远了点,站在和他相对的角落里,言畅微微蹙着眉,心脏砰砰地跳,好像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缓过来,一直抬头看着电梯上显示的楼层数。
直到电梯在六楼停下,言畅心底暗自松了口气,正要抬脚出去,手臂却突然被人用大力扯了一下,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倒了回来,后背撞到冰冷的电梯上,一瞬间疼痛感席裹全身。
男人这时已经快速地摁了顶楼的按键,电梯正在缓缓合上,言畅惊恐地想要出声叫人,但男人已经利落熟练地掏出了手.枪,枪口正对着言畅的脑袋,他恶狠狠地凶言畅:“闭嘴!不许叫!”
言畅倒吸一口冷气,按照他的意思愣是把到嘴边的话给吞咽了回去,她贴着电梯的身体此时此刻完全僵硬,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都傻了。
男人带着言畅上了医院的天台,躲到了一处角落里,他很精明地让言畅挡在自己的前面,而后面和两边都是墙,只不过言畅的个头比他低,哪怕这样还是不能完全挡住他。
警车已经追了过来,停在了医院楼下,特警和武警也已经到达,各小组听着指令飞快地赶往指定的位置。
司以深作为狙击手和他的观察员飞快地借助绳索攀爬上了对面高楼的制高点,他干净利索地架好枪,对着对讲机说了句:“报告,狙击点已就位,完毕!”
旁边的陆松已经用设备仪器得出了数据:“目标方向正前,距离一百三十七,风向东北,风速10.8米每秒,数据稳定。”
司以深透过瞄准镜锁定目标,首先看到的是言畅的脸,他的动作一顿,眉心拧起来,胸腔里的心跳瞬间就失去控制彻底紊乱。
有那么一刻,司以深觉得自己呼吸都有些困难。
“狙击点,听好,此人是全国通缉的杀人犯,为确保人质安全,必要时随时可以击毙!”
司以深的眼睛透过瞄准镜死死盯着脸色苍白嘴唇都毫无血色的言畅,他的唇线抿直,话语又冷又沉:“狙击点收到,完毕!”
司以深深深地吐了口浊气,瞄准男人的眉心,食指慢慢弯曲,刚刚触碰到板机,就在他打算扣动扳机的那一刻,对面楼顶的男人突然动了下,男人故意让自己倚靠住墙壁,双腿往前伸了点,压低身高,这样言畅就完完全全挡在了他的面前。
“操!”司以深的动作猛然停住,有汗珠顺着他的脸颊流下来,他的嘴唇干到快要起皮,司以深伸出舌尖来舔了下,将瞄准镜移到男人正用枪指着言畅脑袋的手上。
三,二,一!
司以深毫不犹豫地扣下了板机,嘭——的一声,子弹出膛,司以深干净利索地再次上膛,刚才打出去的那一枪精准地打中了男人拿着枪的食指,男人痛苦地叫出声,手.枪从男人的手中滑落掉在地上。
言畅在听到枪响时直接闭上了眼睛,她的脸色惨白如纸片,有那么一瞬间,她还以为是劫持她的人开的枪,闭上眼的那一瞬间她的脑海中闪过好多画面,她在心里难过又不甘心地想,她还没有找到当年父亲出事的真实情况到底是什么。
可……她并没有死,而是在男人的痛呼声中清楚地听到自己的耳边有什么东西断掉撕裂,这种声音让本来就难受的她全身更加不舒服,而男人因为疼痛松开了一直桎梏着她的手,言畅没了桎梏一下子就双腿发软地倒在了地上。
就在这时,又是一声枪响。
用手撑着身体坐在地上的言畅眼睁睁地看到挟持她的男人眉心处多了个弹孔,他的眼睛瞪得很大,表情有些狰狞,鲜血从他的后脑喷涌出来,溅到墙壁上。
言畅的心伴着枪响狠狠地颤抖,她被吓的惊叫,周围朝她奔来的其他武警队员还有早就在天台门口等待的医护人员嘴里在说着什么,但是她什么都听不到了,耳边只剩下自己极度急促不稳的呼吸。
终究是没有经历过这样九死一生惊心动魄的场景,言畅一时惊吓过度,在医护人员刚刚奔到她身旁她就晕死了过去。
司以深把杀人犯给击毙后就抱起枪迅速地下了楼,他很想冲进医院去看一下被医护人员带走的言畅怎么样了,但现在是出任务,他没办法走开。
任务结束后司以深上了车一言不发,其他队友都在说他刚才那两枪打的很漂亮,全都沉浸在顺利完成任务的喜悦中,司以深却沉默地盯着窗外发呆,看上去情绪并不好。
陆松作为一直和司以深形影不离的作战伙伴,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心情不好,笑着用手肘拐了他一下,“唉,你咋还愁眉苦脸上了呢?刚才那两枪多漂亮,就连警方那边的领导都在夸你呢。”
司以深稍微回过神来,微微皱眉,淡漠地回了句:“本来一枪就能解决的事儿,我用了两枪,哪里漂亮了?”
大家面面相觑,这下是都看出来司以深情绪不好了,陆松还想说什么,被旁边的队友悄悄地碰了下,也就作罢。
过了会儿,司以深对前面的队长说:“队长,我回去后请个假,有点事要出来办。”
队长从车内的后视镜里看了眼他,点头,“行。”
司以深回到武警部队后把枪还给枪械库,换下出任务穿的武.警.作.战.服,穿好自己的衣服后就急匆匆地去了医院。
司以深到了医院后直奔护士站:“你好,”司以深的话语有点焦急:“今天中午被挟持的女人质在哪个病房?”
小护士抬眼看了下司以深,男人微微皱着眉,神情严肃,眼睛是非常勾人的桃花眼,哪怕此时他的眸子里没有一丝笑意却依然能一瞬间就让人沦陷,他的面部轮廓有棱有角,线条十分流畅,再加上这人笔直的站在她面前,就像是棵松柏,气质傲然。
她一下子就红了脸,扬着笑说:“啊,我带你过去吧。”
司以深没有推辞,礼貌地微微颔首,说了句谢谢。
小护士在前面带着路,努力地和司以深搭话:“你是她什么人啊?男朋友吗?”
司以深的心微微抽动,但依旧保持平静地语气说:“朋友。”
“哦……”小护士若有所思地应道,然后走到前面地门口,推开门,笑着对他说:“到啦。”
司以深走进去,小护士正要离开,他又叫住人:“诶,等一下。”
小护士立刻回过身走过来,有点开心地问他:“怎么啦?”
司以深盯着躺在病床上正在打着点滴还在昏迷的言畅,问:“她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哦,是这样的,”小护士说:“可能这件事对她的冲击力太大了,这样的刺激和惊吓超出了她身体和心理的负荷,所以晕了过去,她现在还有些发烧,所以医院给她打了点滴,治退烧的,也加了点镇静的药物在里面。”
言畅隐隐约约地听到有人在讲话,但是她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好像声音离她很远,她试着艰难地睁了睁眼睛,也只能看到床边站着的两个人的身体轮廓,她想看清楚,却抵不住巨大的疲倦和困意,最终又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等小护士离开,司以深在言畅的病床前站了好久,他就这样低头看着她,此时此刻躺在病床上的女人和那个九年前突然从他的世界里消失的女孩不管在身材上还是在相貌上都有很大的不同。
虽然现在的她尽管化了妆也遮挡不住憔悴的面容,但不能否认的是,九年过去,她真的长大了,成熟了,哪怕只静静地躺在这里,也掩盖不住她身上那种成熟又沉静的气质。
再也不是那个面容清秀总是腼腆地冲他笑的小丫头片子了。
司以深攥了攥拳头,犹豫了半晌,最终抬起手来,向她伸去。
他布满茧子的手掌落在她细滑的前额上,温度不是很烫,他暗自松了口气,眉心略微舒展开。
本来司以深有足够的时间陪着言畅,等着她醒过来,但就在傍晚,司以深突然接到了队里的电话。
安静的房间里响亮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打破一室的寂静。
司以深怕吵到言畅,匆忙站起来走了出去,接听:“队长。”
“半个小时之内赶回来,紧急任务!”
他的眉心拧起来,严肃道:“收到!”
言畅被司以深的来电铃声吵醒,她睁开眼的时候就看到一道高挑挺拔的身影走了出去,言畅的目光还不甚清明,整个人都还没有缓过神来,只是听到病房外有个男人在打电话,喊了声队长又说了句收到。
她用手撑着身体坐起来,心想是不是来了解情况的警察?
言畅歪了歪头看向门外,透过门上的玻璃只能看到那人的背影,随后言畅就看着他转身走开,脚步声越来越远,最后消失。
而就在司以深转身的那一瞬间,言畅捕捉到了他那一晃而过的侧脸,她的心突然失悸了一秒。
言畅微微蹙起眉。
她的心头怎么会有一种……久违的熟悉感突然涌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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