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以深他们出任务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清晨五点多了,言畅等的太久,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老班长贴心的抱来薄毯子给她披上了些。
在武警部队的车开进来时言畅就瞬间惊醒过来,她站起来,把毯子放在凳子上,拿起相机就跑了出去。
言畅看着一夜没睡的战士们疲惫地从车里下来,站队,报数,解散。
心里终于松了口气。
一个人都没有少。
而司以深,就扛着他的狙.击.枪身形笔直挺拔地站在最前面的一排。
在队长苏承泽说了解散后大家就都纷纷得散开了,司以深把自己的狙.击.枪给了陆松,对他说:“帮我还一下枪。”
然后他就朝言畅小跑过来。
言畅眼睁睁地看着他站到自己面前,迎着清晨冉冉升起的朝阳,笑着对她说了句:“我回来了。”
有那么一刻,言畅的身体里突然有一种想要上前拥抱他的冲动。
虽然仅仅只是一瞬间的念头,但言畅还是被自己的想法给吓了一跳。
她也对他笑了笑,“欢迎平安回来。”
陆松在旁边经过,故意提醒司以深,说:“司以深,你还不赶紧去医务室包扎一下!”
言畅霎时紧张起来,连忙问:“你受伤了?伤到哪里了?”
司以深瞪了多嘴的陆松一眼,而后安抚言畅:“没事,小伤。”
言畅抿紧唇,不容分说地就要拉着他去部队里的医务室,结果就在她抓着他手臂的那一瞬间,言畅听到他隐忍着倒吸了一口冷气。
她立刻就像是触了电一般松开了他,言畅皱紧眉头,手抬起来,可是不知道往哪里播放,最终又落下去,她垂着头很愧疚地对他道歉:“对不起啊,我是不是碰到你的伤口了?”
司以深想抬起手拍拍她的头,但是他的手刚移到半空就被言畅给抓住了胳膊。
言畅盯着他袖口处的血迹,眉心拧成一团疙瘩,然后她就这样扯着他的胳膊,拉着他往医务室走。
司以深就任她拉着自己快步往前走,他迈着步子跟在言畅身后,盯着她纤瘦的背影,嘴角上扬起来。
到了医务室后女医生一看是司以深,笑了笑:“哟,又哪里伤到了?”
司以深把袖子往上翻折了几下,露出伤口来,“手腕,骨头这儿。”
女医生给司以深处理伤口包扎的时候言畅就站在旁边,眉头蹙紧,不知道在想什么。
司以深全程一声不吭,甚至还能笑出来,他撇头看到言畅还在皱眉,抬起手来,在她的眉心处轻轻地揉按了几下,温声对她说:“不要皱眉头了。”
女医生意味深长地“啧”了下,正欲调侃司以深,言畅突然开口问:“医生,他这个伤口对开枪会不会有影响?”
女医生说:“当然有啊。接下来一段时间最好不要进行任何和右手有关的训练,不然对伤口的恢复很不利的。”
女医生说完才猛然想起来,看向司以深,问:“哦,你这几天正在参加比赛是吧?”
司以深点点头,然后转了转被用纱布和绷带包扎好的右手腕,语气轻松道:“应该没事儿,我自己心里有数。”
女医生无奈地摇摇头,“你还是自己多注意点吧,比赛以后还会有的,但如果你非得勉强自己,万一手臂留下了后遗症,可是会影响你一辈子的事儿。”
司以深站起来,对女医生道谢:“行,谢谢你了,李医生。”
言畅跟着司以深从医务室出来后两个人沉默会儿,言畅才开口劝他,说:“司以深,我觉得……你听医生的吧,比赛以后还会有的……”
司以深唇角上翘,他的左手握着右手腕,看着从东方升起来的太阳,说话的语气不重,但言畅却能听到他无比的坚定,“比赛是以后还会有,但这次的比赛是和能不能代表中国去参加世界级锦标赛直接挂钩的。”
“在我的字典里,没有‘放弃’这两个字,既然我参了赛,就会拼到最后一刻。”
言畅的唇线抿直,司以深转过身来,身后橙红色的阳光镀在他的身上,勾勒出他完美的身条,男人穿着武警.作战服站在言畅的面前,对她露出微笑,说:“师出之日,有死之荣,无生之辱。赛场如战场,一样的道理。”
言畅见他这么执着,也不再试图劝说,只是道:“那你如果比赛的时候觉得不舒服了,一定要去医务室让医生给你看看。”
司以深笑着点点头,“嗯,好。”
“我还不想这么早就放下我的狙.击.枪离开部队,别担心,我有分寸。”
.
比赛的前两天天气都异常的好,太阳高高地挂在空中,炙热的阳光洒落下来,烤的人浑身都在发烫,就连呼出来的气都是灼热的。
言畅的皮肤很容易晒伤,所以一直都有穿防晒服,甚至会戴着遮挡阳光的太阳帽。
然而就在比赛的最后一天,本来依旧晴朗的天气却突然变了脸,说下雨就下雨。
夏季的天气总是这样,变化比翻书还要快。
因为比赛没有中止,言畅必须要呆在场地进行实时跟踪报道,潘文婷便拿了雨衣给她和俞则,言畅穿好雨衣后正巧司以深在的那一组上场。
比赛的项目是200米射击移动靶,每个人面对的移动靶一共有五个,上面是五张不同的面孔,只有一个是歹徒,上场前狙击手有10秒的时间去看这五张面孔,上场后要求狙击手在规定的时间内从五个移动的靶中正确找到歹徒并击毙。
本来这个项目的难度就很大,首先要快速准确地锁定“歹徒”,其次还要在靶移动的情况下完美击中,对于每一个参赛者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挑战,再加上这会儿天公又不作美,这场比赛的难度就更大,因为子弹出膛射向正确的靶的过程中弹道会受到雨水和风速等多种因素的影响,一旦有一点偏差,结果可能就会差之千里。
此时此刻就不仅仅在考验每一个狙击手对操作技能掌握的好坏了,更是考验他们强大的心理抗压能力。
心态稳住了,就已经成功了一半。
而言畅正迎着风雨报道着比赛的进行情况:“虽然现在正在下雨,但是比赛仍然在照常进行,我们可以看到第三组比赛的选手已经就位,下面就让我们期待他们的好成绩吧!”
一声令下,司以深毫不犹豫地卧倒在水里,他熟练地架起枪,透过瞄准镜寻找他记忆里“歹徒”的相貌。
站在场边的言畅望向他那边,在心里都为他捏了一把汗,因为他的手腕还有伤口,按说是不应该沾水的,可现在……她只能看到男人卧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他身上的军装都被地上的雨水和落下来的雨滴浸湿。
在锁定了目标后司以深一点都没有犹豫,非常果决地扣动了扳机。
“嘭——”的一声,言畅在那一刻闭了下眼睛,心不受控制地一颤,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滞。
接下来裁判员上前验靶,在看完司以深射击的靶后宣布了一句:“正中咽喉,满分。”
场边司以深在的猎豹突击队的队员都在为他高喊祝贺,言畅蓦地替他松了一口气,她自己都不知道在这一刻她的唇边洋溢上了浅笑。
这个项目结束后言畅依旧会采访几个参赛的选手,今天最后一位采访的司以深。
言畅问司以深在下雨的时候心里会不会紧张,司以深看上去很开心,笑着说:“也会紧张,但紧张是再正常不过的心理,每位参赛选手多多少少都会有,不用多在意。”
“听说你在昨晚的任务中伤到了右手腕,现在怎么样?还好吗?”
司以深看了言畅一眼,又很快收回视线,桃花眼中满是笑意,回道:“还好。”
言畅的心底暗自松了口气,又问他:“你认为最难的一个项目是什么?”
本来她以为他会说今天上午下雨冒着雨比赛的这个200米击中移动歹徒的项目,结果司以深说了一句:“嗯……下午要比的1000米远距离射击吧。”
言畅微微讶异,但她并没有问为什么,只是顺着他的话继续问:“那你觉得你在远距离射击上可以拿到什么名次?”
司以深的目光看向她,嘴角上扬着,说:“争取拿第一。”
“祝你顺利。”她说。
“谢谢。”司以深心情颇好地回道。
这场采访结束时大雨已经停了下来,天边甚至出现了金灿灿的阳光,太阳的光芒洒落到大地,空气清新又舒适。
言畅和潘文婷还有俞则一起去了武警部队的餐厅吃饭,潘文婷在吃饭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又开始八卦:“言姐,现在不是工作时间,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言畅没有在意,低头吃米饭,随口说:“问吧。”
潘文婷好奇地问:“你和这个叫司以深的猎豹突击队狙击手很熟吗?”
言畅“嗯”了声,说:“高中同学。”
潘文婷惊讶地“哇”了声,就连俞则都没有想到他们两个居然是同学关系,有点惊讶地看了正低头吃饭的言畅一眼。
“那你们两个……言姐喜欢他吗?”
言畅的心口微滞,她张了张嘴,想否认,但不知为何,那句“不喜欢”就是说不出口。
就在言畅皱着眉沉默的时候,潘文婷又继续没心没肺地说,“其实我是想说……要是言姐不喜欢他的话……能不能帮我牵个线呀?我想追那个帅帅的狙击手……”
言畅一瞬间被呛到,不断地咳嗽起来。
饭粒进到嗓子眼的感觉真的好难受,她的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还是止不住地咳。
潘文婷没想到言畅会被呛到,正想站起来去帮言畅拍拍后背,司以深就站在了言畅的身后侧,他刚刚从医务室重新换药包扎好过来,就听到了他们在说他。
司以深的手在她的后脊背上顺了几下,然后对怔怔地仰脸望着自己的潘文婷笑道:“抱歉,姑娘,你刚才提的要求我替她回答,她不能帮你。因为……”司以深低了点头,眼睛瞟了一眼还在咳地满脸通红的言畅,嘴角上翘着说:“我有喜欢的人了。”
司以深的话音未落言畅“蹭”地一下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她不舒服地皱着眉对他们说:“我去趟洗手间。”
说完就推开司以深急匆匆地往外走去。
潘文婷有点不解地愣在座位上,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俞则默默地把他为言畅拧好的水放到桌上,司以深转身看着言畅有点仓皇逃跑地背影,嘴角勾了勾,扭头对还在座位上坐着的两个人说:“你们继续吃。”
说完也离开了餐厅。
言畅在女卫生间的洗手台处洗了把脸,等她一出来,刚转完就撞到了倚靠着墙壁抱肩站在那儿的司以深。
言畅没想到他会跟过来,愣了一下。
司以深注意到她前额有一缕头发是湿的,紧紧地贴着面颊,几不可见地眯了眯眼。
“好了吗?”司以深问她。
言畅起初没明白他在问什么,随即就反应过来,他问的是她刚才被呛到,现在好了吗。
她点点头,“嗯。”
司以深又说:“不要答应那个小记者的要求,言畅。”
她抬起眼来,他脸上的笑意不见,神情正经又严肃,眸光漆黑,眼睛像是会说话,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言畅的脸有些趟,她仓皇撇开目光,很不自然地回了他一句:“我没有闲工夫去帮别人追求人。”
司以深的唇角翘了起来,他淡笑,说:“也对,就算有功夫,首先考虑的也应该是自己的终身大事。”
言畅:“……”
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再面对他,总是觉得怪怪的,身体和心里都有种不自然的感觉。
言畅对于他的说辞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翻了个白眼,然后就离开了这里。
司以深站在那儿没动,他扭头看着她走远,转弯,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这才轻声笑了下。
“哟!又开始撩上了,我说你就不能控制控制你自己?总是把人家言记者弄的害羞跑走。”陆松说着话从男卫生间出来,嘻嘻哈哈地对司以深挤眉弄眼,“你这家伙对人家是一见钟情啊!”
司以深嘴角一歪,哼笑了声,嘴里吐出一句话:“扯淡!”
狗屁的一见钟情,老子和她认识了十多年了。
他说完就转身往前走去,陆松跟着他,说:“怎么?我说的是事实啊,你小子就承认吧,那天把人家从杀人犯手里解救出来的时候你就动心了。”
“你啊,就是第一眼就看上这姑娘了。”
司以深低声笑了下,这次倒是没有反驳陆松的话,只说了一个字:“是。”
他可能对她真的是一见钟情,但不是在前段时间解救她的时候,而是在高一那年,他坐在观众席上听她唱歌的时候。
他永远都忘不掉他第一次见她时女孩子穿着白色的连衣裙站在舞台上绽放光芒的模样。
就像童话里下落凡间的小仙女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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