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抹暗淡的光透过薄薄窗帘进入房间。
手机闹钟还没响,童妍醒了,昨晚做了很多乱七八糟的梦,她精神状态不是很好。
看了看时间,六点五十分,闹钟设定在七点整,她提前了十分钟起床。
走进洗手间,往牙刷上放牙膏,拿起水杯含了一口水,恰时江时遇也穿睡衣走进来。
他的精神状态很好,脸的皮肤很细致,看不到一丁点油渍,五官立体俊秀,就是头发乱了一点点,但不影响他的帅气。
童妍想到李潇君之前说的话,他每次去某大学做演讲,里面都坐满了女生,问李潇君要江时遇微信号的女老师也有五六个,所以......那件黑色毛衣是女老师或者女学生买给他的?
江时遇站到她身旁,他往自己的牙刷上挤牙膏,然后抬眼看镜子里的她。
不想和他对上视线,童妍即刻移开目光,没有留下蛛丝马迹。
江时遇身高一米八六,童妍身高一米六八,明明只差十几公分,看起来却矮了很多,气势似乎也输了半截。
两人刷牙都不说话,偶尔会透过镜子看看对方,这似乎是他们的常态,即便他们身旁站着无论是颜值还是气质都极佳的人。
洗漱完毕,童妍回房间照顾大宝起床,江时遇进到厨房给一家三口煎鸡蛋,两个人无形中形成了默契,每天都这样按部就班地完成家庭里的工作。
等童妍带童大宝去洗手间刷牙洗脸出来,江时遇也完成早餐任务,一家三口坐在一起吃饭,每天早上童大宝话都很多,他总是在抱怨为什么总是喝牛奶,他问早餐为什么不能吃巧克力。
江时遇吃完早餐回房间换衣服,童妍监督童大宝继续吃早餐,等她回房间要去拿手机和衣服外套时,便见江时遇正要穿那件黑色毛衣,他把睡衣脱了,露出性感的胸膛和紧实的腹肌,然后套上一件衬衣,再穿上那件圆领毛衣,露出衬衣的领子。
他在镜子前照了照,似乎还挺满意的,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笑意。
童妍冷眼旁观,心道他是有多喜欢这件毛衣,第二天就迫不及待地穿上了。
套上长款大衣,江时遇转身问她:“这样穿好看么?”
“不知道,别问我。”
说完,童妍也已经拿了手机和外套离开房间,没有一点想要欣赏帅哥的心情。
童妍头也不回地离开,江时遇愣了半天,才回头看镜子里的自己。
心道,明明是穿给她看的,她为什么不看?
难不成是自己不够帅?
梁欢曾跟他说过一句话,他说:“江哥,你这种类型的男人,肯定有很多女人想嫁给你,你以后的老婆肯定会特别爱你。”
想想童妍刚才的反应,她很爱他吗?
江时遇感叹:“一点都不爱。”
早上一家人同时出门,进入车库后便要分道扬镳,童妍开车送童大宝去幼儿园,江时遇直接开车去研究所。
自从接了童画传媒的订单之后,江时遇现在十分迫切地想寻找到,利用便宜工业原料制造纳米超薄记忆合金的新方法,他每天都呆在实验室里搞实验,往往他在实验室里一呆就是一整天,直到胃病又犯了,才意识到他该休息了。
就像现在,他又感觉到胃疼了,一下一下的疼,很不好受。
此刻晚上七点,他回到办公室,办公室的人都已经离开,只有梁欢还一边吃泡面一边看电脑。
“还有泡面么”江时遇问。
他声音淡淡的,脸上也没什么情绪,每次从实验室里出来他都格外沉闷。
梁欢拿一桶方便面给他,然后聊起研究所里的事。
“江哥,现在所里只有三十几个人,要不要在网上多招一些人?”梁欢一边嗦面一边问。
“不急。”江时遇拆开泡面桶,不急不缓走到饮水机前:“过阵子再说。”
梁欢点头:“还有童画传媒公司把尾款打过来了,价格比预订的还要高出四层,我以为是他们财务弄错了,还亲自打电话问了一下,结果那边说就是这个数。”
江时遇眼皮没抬,继续接热水泡面,他没有回应梁欢的话。
“江哥,你老婆是童画传媒的什么人?好像职务挺大的,轻轻松松就能给我们几十张演唱会门票,还都是前排的。”
江时遇带上泡面桶走过来,扯着嘴角笑道:“她啊可厉害了,童画传媒的领头羊。”
梁欢嘴里的面又掉进面桶里,他有点惊讶:“我靠!江哥,你是怎么追到人家的?人家妥妥的白富美啊!”
随便拿了一本书盖在面桶上,江时遇坐在办公椅上慵懒后仰:“因为我哥吧,没有我哥,她也不会多看我一眼。”
江时遇的哥哥叫江时牧,是一名消防员,在一次写字楼火灾中他曾救过一个女孩,那个女孩叫童妍。
后来哥哥牺牲了,童妍转到德育二中,和他成了同班同学。
一开始他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每天有司机接送,坐在黑色崭新的劳斯莱斯汽车里,而他每天都要上学和工作,只为了攒够妈妈的手术费。
后来他们互相喜欢,然后就谈恋爱了。
他明明知道哥哥的牺牲让妈妈很痛苦,可他无法责怪童妍,也无法抗拒对她的喜欢,每次看到哥哥的黑白照,他的心情都很复杂。
“跟你哥又有什么关系?”
梁欢疑惑不解,江时遇没想解释。
可能太累了,江时遇调整一张办公椅往后靠,然后闭上眼睛休息片刻。
江时遇还穿研究所里白大褂制服,但衣服是敞开的,能看到里面的黑色男士毛衣,梁欢偏头看他,看到他这般修长慵懒的姿态,忍不住伸手撩起他的毛衣,当看到他性感的腹肌,以及肚脐下若隐若现的腹线,梁欢嘿嘿笑了笑:“这身材真羡慕了,难怪能娶这么漂亮的嫂子。”
江时遇身材好是有原因的,除了他过去经常打工兼职以外,平时也喜欢锻炼,只是这段时间太忙了,他没有时间去运动和锻炼。
听了梁欢的话,他苦笑道:“屁用没有。”
“什么?”
江时遇:“就我这身材,她也很少看我。”
梁欢打趣:“不是吧,难不成嫂子喜欢啤酒肚?像我这样。”
知道他在开玩笑,江时遇没有理睬,他坐起来打开面桶的盖子,然后拿塑料叉子吃了起来。
吃了两口面,江时遇想起了什么,忽然问道:“问你一件事。”
“什么?”梁欢抬起面桶喝汤。
“女人给你买了一件毛衣,我当她的面穿上了,她又不高兴了,为什么?”
梁欢放下面桶,目光落在江哥身上的新毛衣,想了想道:“你确定衣服是给你的?可能不是给你的呢?”
江时遇目光顿了顿。
这件衣服是男款毛衣,不是给他的,还能给谁?就算是给童国耀的未免又太显年轻了。
见他没回答,梁欢又道:“她亲口说给你买的吗?”
“没有。”
“那你有跟她确认过吗?”
“没问,会尴尬。”江时遇淡淡道。
“不是吧,你俩到底是不是夫妻?多说两句话还会尴尬?你们那么大个的儿子怎么来的?”
他的问题太多了,江时遇用眼神警示他别废话。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他家也一样。
“好吧。”梁欢适时掐灭自己的好奇心:“衣服不是给你的,我只想到这个答案。”
江时遇拿衣服时没有看到纸条,他现在也开始怀疑衣服不是给他的了。
......
晚上开车回家的路上。
江时遇就在琢磨这毛衣的事,想要确定衣服是不是给他的,他可以把衣服放回袋子里,如果她拿走了袋子,说明不是给他的。
可如果不是送给他的,她又拿去送给谁?
江时遇回来太晚,童妍和童大宝已经在童家吃过了饭,今天也是一家人没聚在一起吃饭的一天。
回到家,家里大厅很明亮。
童妍不在大厅,童大宝在矮几上画画,显然没有注意到江时遇开门进家。
换了鞋,江时遇把大衣挂在玄关挂钩上,当再次看到昨天那个装毛衣的袋子,他迟疑了一下,还是把毛衣脱了下来。
好在冬天不容易出汗,毛衣没有存留味道,把它放进袋子里,还是一件崭新的毛衣。
“大宝,在忙什么呢?”
江时遇穿棉拖走进大厅,童大宝听到声音忙起身跑过来要爸爸抱,江时遇把他抱了起来。
“想不想阿遇嗯?”他揉了揉他的小脸蛋。
童大宝脆生生回应:“想!”
江时遇笑了笑:“在画画啊?阿遇陪你画。”
“好呀好呀。”
于是童大宝坐在江时遇双膝前,父子俩坐在一起画画。
童大宝在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老师要他画一张全家福,于是他拿水彩笔在纸上画来画去。
看到纸上的小人儿,江时遇轻笑:“大宝,你妈妈才有三根头发么?”
童大宝摇头:“妈妈有很多头发。”
“嗯,那多画几根。”
于是童大宝在妈妈头发上画了一个鸡窝,总之乱糟糟的,但他觉得很好看。
看到这样的“童妍”,江时遇忍不住嗤笑。
就在他心情格外畅快之时,童妍穿睡衣走过来,一头乌黑秀发披在身后,白皙的皮肤在灯光照耀下愈加白净,她刚才是去洗澡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她淡淡道:“回来了?”
江时遇:“嗯。”
夫妻间的相敬如宾大概就是这样,亏得江时遇前段时间还以为他们的感情在升温。
“你最近还忙吗?”江时遇问她,目光却在童大宝的画纸上。
童妍拿遥控器更换电视节目,说:“不忙。”
“过几天带你和大宝去见见我妈,我告诉她我结婚了,她还以为我在骗她。”
说要见江妈妈,童妍当然没有异议。
江妈妈是一名烈士之妻,又是江时牧的生母,她一直都很敬重这位母亲。
“什么时候见面?”
“这周六吧。”
“嗯。”
两人在聊家常,童大宝插话:“阿遇你看!你是超人!”
江时遇低头一看,小家伙把他画成了一个圆球,和他妈妈相比,那比例根本就不对称。
和童大宝玩闹了一会儿,江时遇忽而回头对童妍说:“我把毛衣放回去了。”
童妍正心不在焉地看电视,听到他说的话,美眸亮了一下,可她回答他的语气却很平淡,她说:“嗯。”
江时遇把她的反应看在眼里,一时满脸问号。
这还真不是给他的?
想到她可能是送给另一位男士的,江时遇有点不高兴。
他不高兴,童妍也一样,她不喜欢他穿别的女生送的毛衣,就算他及时还回去了,她心里还是堵得慌。
于是两个人都不说话,各自在生闷气。
一桶泡面解决不了饥饿问题,江时遇去厨房煮面,童大宝闻到香味,忙是跑过来:“爸爸,我要吃面。”
江时遇点头:“嗯,帮我问你妈妈要不要吃面?”
童大宝屁颠屁颠跑过去又跑回来:“她说不吃。”
这个家不大,厨房和大厅距离不远,其实他们能清楚地听到对方的声音,偏偏他们不直接对话,别扭地只跟大宝说话。
大宝体会不到大人们复杂的心情,他很乐意帮童妍和阿遇传话。
于是接下来一个晚上,他们都没有说过话。
第二天,江时遇出门时特意留意鞋柜上的袋子,那里面装着那件黑色毛衣,他不喜欢童妍拿去送给别人。
然而当他晚上回来时,那袋子已经不见了,他回房间特意巡视了一周,也没找到那个袋子,显然她拿去给另一个人了......
郁闷地把衣服外套丢在床上,江时遇今天没心情抱大宝,直接进了书房。
而童妍也没跟他打招呼,他回到家,她假装看不见,此时正坐在沙发上玩iPad。
他生不生气她不清楚,反正她是爽了,她把那件毛衣扔了。
半个小时后,江时遇从书房里走出来,他先回房间拿了大衣,然后回到大厅和正在帮豆豆梳头发的童大宝道:“大宝,跟你妈说我出去见一个朋友。”
童大宝回头对身后的妈妈说:“童妍,阿遇说他要见朋友。”
这边江时遇也没等童妍回话,人已经走到的玄关口。
童妍只觉得好笑,他们这样玩可真有意思,明明都在大厅,就是要隔着一个人说话,他穿不上红颜知己的毛衣还给她甩脸色了?
童妍淡淡道:“你跟他说,他随便。”
江时遇在玄关口换鞋,听到她的回答,神色一顿。
他抬头看她,两人隔空对视,却隐约有烟火的气味。
江时遇好看的桃花眼微微眯起,那是他生气的前奏,果然下一秒他头也不回地出了大门,然后重重关门离开。
出了公寓大楼,吹了一阵冷风,江时遇去车库取车,离开前他给自己点了一根烟。
其实他不想跟她吵架,一点都不想,每次吵架都会特别难受,就像现在这样,他感觉胸口堵了一团结块的棉花,呼吸很不顺畅。
他想不明白她为什么对他冷淡,是因为那件毛衣的正主?她喜欢别人了?
越想越生气和失望,江时遇开车都没办法专心。
车子走走停停行了二十分钟,江时遇终于来到一家清吧,几个高中同学邀他过来喝酒聊天,刚好他也郁闷,所以出来了。
清吧不同于酒吧,清吧没有酒吧那么闹,气氛相对文雅,很多在事业或者婚姻上不顺心的人,都喜欢来这种地方排忧解闷。
江时遇走进清吧,里面的乐队刚好在唱一首陈奕迅的《红玫瑰》。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玫瑰的红容易受伤的梦
握在手中却流失于指缝......”
听着乐队主唱沧桑的烟熏嗓,江时遇有些恍神,他觉得他是太容易把什么都给她了,才觉得他和她的爱情天平失去了平衡。
往里面走,徐一峰的声音响起:“阿遇,这边。”
江时遇循声望去,便见徐一峰、郑洋、许家伟、刘兴聚坐在一个炭火堆旁边,火堆外圈是由鹅卵石砌起来的火盆,火盆周围摆放不少的啤酒瓶,碳火上方还有一个铁壶,铁壶的壶口正吱吱冒着白烟。
这是这个清吧的特色,冬天在灯光暧昧的清吧里,大家围在炭火四周一边喝酒,一边听一个小乐队唱几首零几年的老歌,也算是一种享受。
然而江时遇刚走了两步,便看到一个年轻女人也坐在徐一峰几人之间,她在向他恬淡微笑,目光像火堆里的火苗散射灼热光芒,江时遇目光一滞。
......
江时遇走后,童妍心情沉郁。
她先带大宝去洗澡,然后哄他早点睡觉。
可能睡太早了,小家伙有点不高兴,但他还是乖乖闭上眼睛。
他的小手一直抓着童妍的睡衣,童妍则靠在床边看手机,她很想喝酒,然而她已经答应童大宝以后再也不喝酒了,所以她只好等到大宝睡着以后偷偷喝。
小家伙一直不睡,眼睫毛一直在颤,童妍只能安静玩手机陪在他身边。
半晌,高中群聊里突然弹出一个十五秒钟的视频,是班长许家伟发的。
许家伟:【视频】
许家伟:@全体人员我们都在海奇清吧,邀请仍在德市的老同学过来聚一聚。
许家伟:人多热闹,有空都过来。
童妍记得高中时候的许班长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现在却变成了热情活跃的样子,时间真的能改变很多东西。
关闭手机音量,童妍点开视频,视频只是拍摄了清吧的环境,每一个画面一晃而过,而童妍却能在不到一秒的视频片段里找到江时遇,他身边坐着一个皮肤很白的女人。
依她的骄傲,是不可能像查岗一样来来回回观看那视频片段的,即便她对那个女人很好奇,她想不到哪位高中女同学皮肤可以这么白皙。
她不看,然而有人给她发来那段视频.....
是李潇君,一个高中女同学。
李潇君:【视频】
李潇君:童女神!!看见视频那个女的了吗?是江时遇的大学校友!
童妍第一反应是,她是送毛衣的人......
童妍:嗯,怎么了?
李潇君:接下来我要跟你说一些话,你不要太惊讶。
童妍心一沉,直觉告诉她没有好话。
童妍:嗯。
李潇君:你知道许家伟和徐一峰,江时遇,他们三个都在一个城市念书吧?
童妍当然知道,她和江时遇在那个城市同居过一个暑假,就在那个出租房里。
李潇君:你们分手以后,我和几个高中小伙伴去那个城市见高中同学,知道你和江时遇分手了,我们大伙就约一起去见江时遇,江时遇请我们在夜市区吃饭,那个女的也来了,还总黏在江时遇身后。
李潇君: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女生和你很像,黑长发、白皮肤、有漂亮的五官、白富美的气质,你俩相似度起码百分之八十!不知道江时遇是不是拿她当了你的替身。
童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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