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熟38
接到厉行的电话,牧岩很意外。
他们的通话持续了很久,结束之后,牧岩的神情已由最初的惊讶转为沉思。
之后他将卓尧召回了警队,经过一个小时的长谈后,他拿起车钥匙直奔五三二团。
考虑到案子的特殊性和不可预料的突发事件,牧岩有意提前结束集训。
至于之前为什么没将受训警员撤回,是因为按照计划贺熹要搭上陈彪这条线需要时间,不可能说见一面就能从他嘴里套出什么,所以才两件事同时进行。
等集训结束,贺熹那边应该也就有了进展,这样两不耽误。
但是现在牧岩却觉得让贺熹和卓尧两人“孤军作战”,有些冒险了。
以为是厉行的建议,贺泓勋问:“怎么,小七那边需要支援?”
牧岩否认:“她那边暂时还没有进展。”
贺泓勋不解,看向厉行。
聪明如他,推测到此事和厉行之前要牧岩电话有关联。
沉默了须臾,厉行建议:“那倒不必要。
毕竟陈彪这条线能否钓到鱼还不确定,而且就算一切按预先计划的发展,接近陈彪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起码一周之内不会有行动。
等小七那边有了进展再撤人也来得及。
况且,派出的人越多,越容易暴露。”
忽然想到什么,厉行问:“卓尧什么意见?”
牧岩皱了下眉,回答:“他没有近距离接触陈彪,只凭远观和贺熹的描述无法断言。
至于萧熠……”
对于他的停顿,厉行补充道:“觉得他的反应奇怪是吗?”
见牧岩点头,他继续:“我也有同样的疑问。
他给小七的理由过于牵强。
小七和他的感情与我们不同,所以她可以接受。
但换个角度想想,他所说的经不起推敲。”
牧岩点头,将卓尧的话转述:“陈彪才刚露头,没有任何铺垫,贺熹的行动不可能一下子有进展,他所顾虑的她的安危根本不成立,毕竟陈彪没有要带走贺熹。
再退一步讲,即便贺熹有危险,你和卓尧都在场,怎么也轮不到他出面。”
厉行和牧岩的谈话进行到这里,贺泓勋总算明白了,他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问道:“听你们话里的意思这案子和萧熠有关?
不可能吧,我认识他几年了,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他对小七的关照也是有目共睹,怎么可能……”
厉行闻言解释说:“我也只是猜测,没有证据。
但我的直觉告诉我,他不简单。
尤其他昨晚的反应,我总感觉除了出于对小七的保护,他像是在向什么人传递信息。”
“小七知道你们的推测吗?”
贺泓勋不是不相信,而是一时间接受不了。
毕竟萧熠是贺熹的朋友,且交情不浅。
如果没有厉行,在长辈们眼中,他是当仁不让的贺熹另一半的人选,怎么身份忽然就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弯?
“你都不相信,和她说了她能信吗?”
看了眼厉行,牧岩笑言:“没准还会把厉行拒之门外。”
厉行拧眉:“那是客气的!”
捧他一顿都有可能,反正她修理他是不需要理由的,谁让他是那种打不能还手,骂不能还口的身份呢?
所以说,这个世界是公平的,给了你男朋友的名份让你可以名正言顺地享受福利,同时也有义不容辞的义务要承担。
与其说不能接受,不如说不愿意接受。
贺泓勋很不希望牧岩和厉行的猜测成真,那样萧熠就和贺熹变成了对立的身份。
那对贺熹而言,太残忍。
然而,厉行和牧岩都是经历过实战,从生死边缘闯过来的人,他们达成共识的东西想要被推翻,那实在有点难度。
思及此,贺泓勋的眉头锁得更紧了。
斟酌了下,他不得不再次提醒:“你们确定吗,这件事可大可小,查到最后要是误会小七就得先炸锅。
倒不是她对萧熠有什么想法,只是在她心里,那是可以两肋插刀的哥们。”
有一种感情叫“交情”,不是单纯的朋友关系,不是炽热的恋人关系,也不是有着血源联系的亲人关系,是那种无论他错与对都站在他那边,向着他,为他两肋插刀的人。
在外人眼中,贺熹和萧熠就是有这种交情的两个人。
这是萧熠用守候换来的。
终究,在分开的六年里,还是出现了厉行代替不了的人。
“这件事暂时不要告诉贺熹,反正该透露不该透露的讯息萧熠都已经知道了,如果他真和这件案子有牵扯,贺熹进入天池的那天起已经注定行动会失败,也不在乎败得彻底一点儿,反而可以利用这个机会,让我们的人暗中查一查天池,或许会有什么收获。
要是贺熹知道我们对萧熠的怀疑,反而让她为难。”
牧岩的提议厉行没有反对,默了一瞬他说:“不要启用刑警队的人,贺熹和卓尧的反应会不自然,哪怕是一个眼神交流都可能坏事。
派陌生的面孔进天池,不要超过三个,最好是有特长的,他们比较敏感。”
牧岩懂了,“我会交代卓尧,他的任务只是配合和保护贺熹。
除了她,他不需要对任何人负责。”
厉行没说话,但眼神认同了牧岩的提议。
最后,他在牧岩临走时说:“像天池这种娱乐场所警察例检是很平常的事。”
例检?
果然是最平常最不容易打草惊蛇的方法。
牧岩当即领会,看向厉行的目光满是激赏。
等牧岩走了,厉行摘下作训帽放在办公桌上,挠了挠精短的头发,他问贺泓勋:“会是因为小七才让我对萧熠敏感了吗?
有这种可能吗?”
不确定这种情绪,自从认识厉行,贺泓勋没见他有过。
就在他思考间,厉行又否决了这种可能性,目光中透出笃定和坚持,他以肯定的语气说:“不会错的!我相信我的直觉!”
然后拿起帽子就走了,留贺泓勋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发呆。
警队的集训如常进行,只是完成白天的训练后,厉行没有给他们加餐,因为不确定什么时候就会有行动,他在给他们保存体力。
晚上,当警员们准备休息时,贺熹和卓尧的任务才刚刚开始。
贺熹来到天池的时候,萧熠正坐在吧台前喝酒,看他的样子像是喝了不少。
看见贺熹的瞬间,他的眼里有一闪而逝的光芒,随即又转为平静。
对于他昨晚的搅局,贺熹还对他有点怨气。
可当他亲自接过她准备递给酒保的外套和包包时,贺熹就憋不住了,她没好气地说:“不敢劳驾萧总。”
萧熠轻笑,讨好地说:“还生气呐?
小心眼。”
贺熹瞪他一眼,神色如常地在吧台前坐下,小声抱怨:“你才小心眼呢,好意思说别人。”
萧熠给她递酒:“是我昨晚欠考虑了,差点坏了你的事,别生气了啊。”
“不是差点大哥!”
对于萧熠,贺熹是没有怀疑的,她只是气他莫名其妙的捣乱。
转念想到厉行的交代,她拒绝:“我不喝酒!”
萧熠失笑:“咱俩打个睹吧,你要是戒酒,我戒饭。”
贺熹踢他小腿一脚。
一笑一闹间,昨晚的事算是翻过去了。
不过为免任务期间再出类似状况,贺熹“警告”他:“这段时间你少在酒吧吧,万一再撞上陈彪都不好做出反应了,不能硬磕。”
然后随口嘟哝,“以前没见你天天耗在这啊,你不一向日理万机吗?”
“小姑奶奶,这是我的地盘好不好,你还赶我了。”
萧熠被气笑了,之后以玩世不恭地口吻说:“太累了歇歇不行啊?
顺便避避风头。”
贺熹竖眉毛:“什么风头?
别告诉我你做了什么对不起国家和人民的事。”
像兄长一样揉揉她发顶,萧熠戏谑道,“毁灭地球算是对不起国家和人民吗?”
要不是在执行任务,贺熹想把酒泼他脸上,她气鼓鼓地说:“我告诉你,别犯我手上!大义灭亲!”
动感极强的乐声打断了他们,萧熠笑而不语,端起酒杯将满满一杯饮尽。
贺熹全当他是玩笑,并没放在心上,像普通朋友般打过招呼,她想让侍者为她安排个桌子。
由于身体不太舒服,她今晚不太想动。
而以她现在的身份,又不合适和萧熠坐在一起。
萧熠并未阻止,扬手唤来侍者,看着贺熹落坐,他倚靠在吧台前,目光迷离地看着舞池中尽情渲泄的男男女女,一杯接一杯地喝酒。
午夜时分,微有些醉意的萧熠起身准备离开。
可他才站稳,原本喧嚣的酒吧忽然变得混乱起来,与此同时,劲爆的乐声乍然而止,所有灯光全数灯起,随即一道男声喝道:“所有人站在原地别动,警察例检!”
酒意顿消,他抬眼看向大门,眸内瞳光犀利而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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