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清理西院”时,宋撷玉的眸中带了点点寒光,显然是认真的。
姜嬷嬷见了大为欣慰,拉着她的手道:“玉奴,那些姨娘不是好的,王妃这回必是要罚她们的,如此,她们生的女儿又怎会不对你心生怨恨?你莫要像往日那般相信那些庶妹,她们虽在你面前说的花团锦簇,又满口的恭维之辞,但毕竟不是一个娘肚子里生出来的,阿嬷看得清楚,那一个个心眼多得很,没存好心!”
这话她以前也没少说,奈何宋撷玉总是听不进去,只道姜嬷嬷看谁都不像好人,未免太小家子气,所以向来是左耳进右耳出,说得多了,她还会发脾气。
不过重活了一世的宋撷玉深深的知道乳母实在是为了她好。
宋撷玉心下叹息着道:“阿嬷,你放心吧,我再也不会相信她们了。之前那回大病,我便醒悟过来,我病成那样,她们连看都不来看我一眼,反倒等我病好才全都粘过来,不过是想从我身上讨好处,又哪里有真心呢!不过是一群喂不熟的白眼狼罢了,我又何必再纵着她们的虚情假意,日后,大家不过是各过各过,她们不惹我便相安无事,若是惹到我头上,我是断不能容的!”
这话姜嬷嬷是信的。
年前那些日子,看着宋撷玉的作派也确实与那几个庶女有所生份,甚至还出手整治了两回,可见她是真的想明白了。
姜嬷嬷心下欢喜,转而想到那谣言的事,又赶紧催着她去世安苑。
宋撷玉点点头,起身唤玉淑玉珊进来吩咐了一番,让婆子押着两个小丫鬟,正准备走的时候,宋静安却来了。
“姐姐!”宋静安进了望月阁,在院子里看到宋撷玉一行这般架势,心下不由的发慌。
目光扫过,她自是认得出那两个被绑的小丫鬟是她姨娘院子里的人,不禁疑惑了一瞬,她以为这两人应该早被送到世安苑,因此王妃才会派人将姨娘带走,可现下看来,却并非如此,那王妃又为何要罚姨娘,难道不是因那谣言?
她心中迟疑不定,面上却一脸愧疚的道:“姐姐,能否听妹妹几句话?”
宋撷玉停下脚步,眸光清冷,不现波澜,“你想说什么?”
宋静安见状,心头发虚,拢在袖子里的手暗掐了自己一把,疼的她立刻红了眼眶,“我方才听说有奴婢竟敢私下里非议姐姐,很是担心,再一打问竟然是姨娘院里的下人,我真是又惊又愧,此来实是向姐姐请罪来的。”
说着,她狠了狠心,上前一步便跪在了地上,仰着头,含着泪道:“姐姐,姨娘性子软弱管不住下人,使得她们没规没矩胡乱说话,实在是可恨之极!她们受罚也是应该的,我只担心姐姐动怒伤了身子,毕竟受了寒,这才刚刚好转,倘若因此而反复,妹妹真是要无地自容了。因此上,妹妹特来领罚,只求姐姐消消气,保重自己!”
“哦?”宋撷玉玩味的轻扬起柳眉,被打过板子之后,宋静安倒是聪明了不少,急吼吼的过来,明面上只字不提为姨娘求情,却一句性子软弱就要带过,不动声色的将罪责全都推到丫鬟的身上,还一味的强调多么关心她。
若是不知内情,还真当她是多么心疼姐姐的好妹妹呢!
可惜宋撷玉多活了一世,早看透了她,此时便拧着唇似笑非笑的道:“你倒是好心,只不过这事错在你姨娘,本与你并无干系。可你这般急着来领罪,倒叫我不得不怀疑,此事是不是也有你在背后推波助澜了!如此作为……难不成是心虚了?”
宋静安愕然。
她再没想到自己都跪下了,将头低到不能再低,宋撷玉不但不感动不高兴,甚至还要往她身上套罪名!
怎么能这么狠心?
她怔怔的看着面前娇艳如牡丹的女子,倏然发现,这张令她嫉妒不已的无暇面容上,再没有了从前的天真和浅薄,她的眸光锐利而冷漠,仿佛看透了自己的所思所想,甚至压在心底里的鄙夷不屑,在她的眼中都展露无疑!
宋静安油然生出浓浓的恐惧,惊的向后躲去,一时竟忘了自己还跪在地上,眼见便歪了身子要倒在地上。
“姑娘小心!”元芫眼疾手快,急急上前来扶。
只是她力气太小,没能将人扶起来,自己反而也被带倒。
看着她们两人仿如杂耍似的摔成一团,弄得狼狈不堪,宋撷玉掩唇轻笑,“这是被我戳破真相,便不惜扮丑角来博我的同情?”
她轻啧了一声,“从不知妹妹会这般天真,倒叫我开眼界了。”
宋撷玉理了理袖口,将手端在腰间,挺直脊背,居高临下的瞥了宋静安一眼,便嫌弃的移开目光,吩咐道:“来人!送二妹妹回玉兰院,免得她这般不雅形象被人看了去,丢了我王府的脸面!”
言罢便有两个婆子上前扶起宋静安主仆,“恭送”她们出去。
宋静安这会儿还没回过神来,任由那婆子强硬的扶着,怔怔的离了望月阁。
宋撷玉心下冷笑一声,这才带着人去了世安苑。
世安苑内的厅堂里,孟姨娘浑身发抖的跪在下首,身形摇摇欲坠,“求王妃明鉴,那些话真不是妾身编出来的,只是听到院里的下人们说起来,妾身才知晓……妾身也曾问过,她们是从哪里听来的,可没人能说出个究竟。妾身也并未将这些话外传,妾身娘家会知晓,想来是有人在外面编排郡主,被他们听了去……”
她不敢认下这罪,因着深知便是认了,境况也不会比如今好多少,反而会更糟。
李瑢面容冷漠的瞧着她,“这话说的不尽不实,看来你仍是没有悔改之心,既如此,便继续跪着去吧。”
虽然心里想着是无论怎么样都不能说出实情,但听到还要继续跪着,孟姨娘顿时感觉崩溃,再跪下去,她这两条腿只怕都要废了!
心念急转间,她连忙嘶哑叫道:“等等,妾身想起来了!那最初传这话的人是冬梅,她最是同清光院的丫鬟交好,许是从她们那里听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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